直到看到她手上那塊紅斑,楊暄寧才隱約記起當年似乎真的見過她。


    “貴主可能已不記得我,老奴王氏,這條命是因貴主才留下了,貴主的模樣老奴一輩子也忘不了。您還記得當年嗎,貴主隨先帝和皇後來長春宮,因老奴犯了錯,先帝發怒要處死我們,幸好當時貴主在場為老奴求情才免去一死。”


    “這些年你一直就在這裏嗎?”楊暄寧終於想起來了,當年她曾是這長春宮裏的女官,因為在宮中與侍從私情被人發現,要被處死,當時她被發現之時剛好她在場,具體說了什麽其實她也不記得了。沒想到這麽多年她們還能再見麵。


    “老奴一直在這長春宮裏,別的不知道,這長春宮裏的事,貴主要是有什麽需要便給我說。”


    “我知道了,你有心了。這宮裏都是新人,很多我都不認識更別提叫得出名了,能記得我的人不多了。你去再找找多一些的手爐。給各殿都送一些過去,這裏比長安還是冷。”楊暄寧這樣想著,雖然長春宮不比太極宮,但總有些內情上官未必知道。但這位王氏是宮裏資深的女史,應當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些。


    “老奴知道,這就去讓大家都忙著找一找,總是會翻出來一些的。”王女史領了命,故人相逢心中總是歡喜。


    “那就有勞王女史了。”楊慈也開心道。待王女史退下之後,她又不由歎了一口氣道:“還不知道以後要在這裏住多久,也可能就是一輩子了。”


    “應該不會,秦王不是那樣願意認命的人。”楊暄寧太清楚李世民的秉性,他肯定不會甘願一輩子當個住在同州的外置藩王,即使他甘願當個孝子,他手下的那些人怎會甘願,那些人把自己的命和他綁在了一起,誰不想日後紫袍玉帶,封官蔭子。尤其是劉文靜,同樣以開國頭等功臣自認,他怎可甘願屈居那裴寂之下。


    李世民雖然離開京師,可那有疑心的人總是不會輕易放心,以後這長春宮的日子未必會如她所願風平浪靜。


    自從秦王府搬離了太極宮,太子李建成終於可以睡一個好覺了。正月十五的佳節,太子、齊王、平陽公主紛紛都到長生殿陪著天子李淵一起賞燈吃元宵,太極宮裏瓊漿玉液、歌舞升平好不熱鬧。


    “我總覺得年節裏讓二哥就遠去同州實在有些不盡情理。也不知道父皇為什麽非要這樣做?哪怕是過完年再走也比現在好看。也不知道二哥他們現在在同州怎麽樣了?”唯有李秀寧還惦記著遠在同州的李世民,他們年紀相仿從小長在一處,一起練劍一起讀書,為了兵法的推演有時候爭的麵紅耳赤,母親聽著他們爭論也不說話,隻是微笑地搖扇坐在一邊。可如今,父皇身邊佳人環繞,他換了位置底下人都是趨之若鶩巴結討好,那樣的日子再也不迴去了嗎?


    “父皇就是要這樣給朝臣看的。自己的親兒子,照樣要守君臣之禮,照樣該幹什麽幹什麽,別看你功勞大又怎麽樣。其他人不是更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更不敢有什麽非分之想了。一會見了父皇,你別說這些。今時不同往日,那時候說了什麽都是父女間的體己話,現在說了先想臣子應不應該說這些話。反正過完年,咱們也迴並州了。這京城他們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京城的事我們不摻和。我們守好晉陽的大門就行了。”柴紹因為好兄弟李世民出長安原本心裏就不痛快,如今更沒得好話。


    “誒?柴紹,你什麽時候變的這麽明哲保身,畏手畏腳?虧你和二哥還是從小一起的兄弟,你還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熱血少年嗎?”


    “你還真是倒打一鈀,明明是你們李家的人變了,從晉陽搬到這太極宮,怎麽怪起我了。你要想說也可以,也得看看你父皇現在聽不聽得進去。你現在說的越少對你二哥才是好事,人要先保其身才能幫到你二哥,雖然在父皇心中,你是他最愛的女兒,可是你父皇也不止你一個女兒。他如今春秋正盛,以後會不會還會立皇後,誰又知道呢?”


    “這不可能,有我們在,誰敢做這個新皇後?都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親兄弟,怎麽說變就變了呢?我不能看著他們這樣,這樣母後在天之靈不會瞑目的。”平陽公主對自己兄弟感情都很深,任何一人被傷了她都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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