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深從恍惚中漸漸恢複意識,耳邊的禱告聲還在迴蕩,但已經無法對他造成影響,血河在白光中平緩流動,給這片單調世界染上一抹刺眼的腥紅。


    他迴想起剛剛一幕。


    陷入沉思。


    那是……深紅王者?附靈戰士的轉職書居然會跟他扯上關係……


    程深即意外,又感覺仿佛是在情理之中。


    這肯定不是巧合。


    但要說係統在親自為他安排一切?


    也不盡然。


    他逐漸摸清了係統的一些規則。


    實際上,這就像是他玩過的許多肉鴿類卡牌遊戲中,存在的引導機製:通過在前期的進程中選擇一些固定牌型,引導後續同類型的高級卡牌出現。


    換句話說,就是他前期做出的每個決定,都會間接影響後續遇到的事件。


    當他從三選一中,選擇了深紅王的密令的那一刻起。


    他就注定會跟這位王者扯上千絲萬縷的糾葛。


    是好是壞,


    程深還無法斷言。


    但至少他剛剛幫自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程深向前移動,跟上青木的腳步,四周彌漫的詭異白光不斷試圖侵蝕著他,可始終無法對程深的血液造成任何影響,就像是兩種互不相融的液體。


    兩人很快來到教堂前。


    青木的詭異侵蝕已經很嚴重了,他迫不及待的便走上去推動教堂的大門。


    嗡……


    門打開的一瞬間。


    兩人耳邊迴蕩的祈禱聲頓時變強了幾倍不止。


    “我們渴求光明……”


    “我們渴求希望……”


    “我們渴求明天……”


    “仁慈的神將降下偉大神力,賦予我們追求一切的智慧……賦予我們永恆不滅的生命……”


    “……”


    程深隻覺嗡嗡聲擾的腦袋疼。


    青木卻受到影響,他體表籠罩的詭異力量頓時被削弱許多,表情驟然猙獰,又忽然變得平和。


    “神……真的存在嗎……”


    他喃喃問道。


    這時,程深看到幽暗教堂內,走出一道全身籠罩在聖潔光輝中的身影,她全身不著片縷,表情莊嚴肅穆,充滿不容褻瀆的神聖,仿佛天上的神靈。


    “神,始終存在。”


    她聲音縹緲道。


    青木臉色上的掙紮之色愈發強烈。


    “可是……我聽說,神已經死了……”


    他咬著牙費力說道。


    “神,從未逝去。”


    完美的有些不真實的女人緩緩說道。


    “祂隻是換了個形態與我們同在……”


    她仿佛在解釋著。


    但當她說出這句話時,程深頓時感覺到她的氣質變了。


    變得不再神聖。


    充滿邪惡汙穢。


    她身上籠罩的光芒變成深黑色,表情亦扭曲的宛如妖魔一般。


    它背後的肮髒真相逐漸顯露出來,那是一坨無比臃腫、畸形的血肉之軀。


    就像是無數具屍體融合在一起,龐大到已經占據了整個教堂。


    一顆顆渾濁血腥的眼眸在它身軀上眨動著,流露出冰冷與漠然的神光。


    “成為我們吧。”


    女人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般對青木降下憐憫。


    “你會擁有永恆的生命……”


    它輕聲說著。


    與此同時,在它身後那臃腫的身軀中,已然伸出一條條慘白手臂向青木抓去。


    “永生……”


    青木表情茫然的喃喃,似乎已經被徹底蠱惑。


    但正要出手的程深卻忽然停住動作,他看到青木身上的詭異力量正在複蘇,在他身後那座血跡斑斑的十字架中,詭異的同時伸出了三條蒼白手臂。


    三根漆黑長釘陡然刺入他的右臂和雙腿!


    青木麵容瞬間變得猙獰:“我更想親自奪得這種力量,而不是信仰一個已經死去的神!”


    他猛地伸出左臂掐住女人脖子,而後他做出的舉動讓程深意想不到。


    他竟是將那根釘穿他胸膛的漆黑長釘拽出,不顧鮮血噴濺,釘在了女人身上!


    這一刻,他身後的那幾條蒼白手臂似乎產生了一瞬間的遲鈍。


    青木的這種行為,就像是強行改變了十字架的詛咒規律。


    讓原本作為承受詛咒目標的他,現在變成了他和女人兩個人!


    用另一種詛咒分擔了自身的詛咒!


    而且。


    看得出他的選擇並非是盲目的。


    在接觸到聖徒的一瞬間,聖徒的過量恢複詛咒也在他身上生效了,他胸口的致命傷勢正在逐漸愈合,但受到十字架的影響,恢複的速度十分緩慢。


    慢,但是足以保住他的性命!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程深眼神閃爍。


    他頓時對青木所說的,利用另一種詛咒力量平衡體內詛咒的理論,有了一些特別的理解。


    “成為我們……”


    脖子幾乎被掐斷的女人還在機械般的說著,它身後的醜惡本體卻暴動了。


    它向前湧動著。


    但那龐大的身軀就好像形同虛設一樣,任憑它如何折騰,都始終無法破壞教堂的一磚一瓦。


    它的一部分身軀從教堂的窗戶縫隙中擠出,就像是一坨坨腐敗、烏黑的爛肉,然而,它的身軀剛暴露在外麵,表麵就燃燒起一層詭異的白色火焰。


    火焰焚燒著聖徒的身軀。


    程深能看到。


    象征著它詭異力量的濃鬱黑暗,正隨著火焰燃燒,而被逐漸分解。但這種力量終究沒有消失,而是轉化成了另一種形態始終籠罩在小鎮上空不散。


    詭異是無法被消滅的。


    沒由來的,


    程深腦海中誕生出這樣一個念頭。


    任何形式的手段,都無法轉化、吸收、或是消耗掉詛咒能量,它就像是一種無法被治愈的頑疾。


    “不能消滅,不能吸收,所以隻能限製嗎。”


    程深想到。


    他目光隨即看向教堂深處。


    顯然。


    正是有一種力量在禁錮著聖徒無法離開教堂。


    或許是以前的那名幸存者為了限製自身的詛咒爆發,而布置的特殊手段。


    不過這種力量明顯也是來自另一種詛咒力量。


    詭異物……


    他心思微動。


    嗖!


    一道血箭精準無誤的射進教堂上方的一扇菱形花窗中,落在天花板上,形成一灘血漬。


    這團血漬隨即開始不斷蔓延,很快染紅了半邊牆壁,鮮血湧動,程深從中凝成完整的輪廓。他懸掛在教堂上方的天花板上,冷眼觀察著教堂內部。


    怪物的臃腫身軀占據了大半個教堂,唯一沒被覆蓋到的地方,是一座祭壇。


    祭壇上金色的燭火晃動。


    不知燃燒了多久。


    始終不滅。


    一種安定祥和的力量彌漫在祭壇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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