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不簽生死狀,其實對於葉言這些人而言都沒太大意義。


    他們若是不想讓兩人死,那就是閻王爺來了,也帶不走人。


    大概的話說到了點子上,唐妙興的情緒也很快緩和下來,重新的坐迴到了椅子上……重新將目光放迴到了台上的戰鬥上。


    比起安倍島香華麗風格的戰鬥,李聯興的輕描淡寫。


    唐青水與宮本一心的戰鬥則更為兇殘。


    沒有試探鋪墊、沒有毒瘴暗器橫飛,唐青水就像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一般,依仗著兇狠本能,在演武場上橫衝直撞,也沒有任何技法。


    對於唐青水的兇猛攻勢,宮本一心被打的有些措手不及,被這種猛烈的衝擊打的亂了分寸。


    不過,作為二天道場的傳人,宮本一心雖然傲氣,但實力卻是相當的不錯,憑借一長一短兩柄太刀,扛過了最初之後,也很快穩住陣腳。


    「二天流·切玉」


    交錯的刀光聚合,在空中揮出一道深藍色的x形割痕,短暫停頓後,朝著正前方的唐青水籠罩過去。


    割痕極快,卻依舊被唐青水一個靈巧撐手後翻躲避,緊跟著他大袖一揮,密密麻麻的暗器散落了出去,將宮本一心的位置封死在其中。


    「二天流·激蕩」


    麵對密密麻麻的暗器,宮本一心卻也絲毫不慌。


    他雙刀並合,隨著一聲輕嗬,狹長刀氣沿寒光凜冽的刀鋒掠出,覆蓋住了演武場,也將暗器悉數掃落。


    砰砰砰——


    沒了大片暗器的威脅,宮本一心連忙環視起四周,卻發現對方,原本同他一樣站在演武台上的唐青水,卻不知何時消失在了視線內。


    他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任憑宮本一心如何尋找,也完全找不到他的蹤跡。


    “這是怎麽迴事?”


    明明自己隻是打出了一道「激蕩」破除暗器,可這個叫廖通的家夥,卻是沒有任何征兆的從他的眼前消失……


    宮本一心握著雙刀,驟然警惕起來……


    他站在演武台上,一邊試圖尋覓唐青水的蹤跡,另一邊還小心翼翼的轉動著身體,以免將自己的後背輕易暴露給敵人。


    正當宮本一心搜索時,忽然他的心頭警鈴大做,一陣兇猛的狂風從背後襲來,朝著他肩膀揮去。


    “不好……”


    宮本一心矮身、翻滾、下意識的朝著一旁閃躲,企圖規避掉這從薄弱點襲來的一擊。


    他的反應和動作都已經算是極快的了,卻依舊是被那從陰影中閃出的漆黑匕首劃傷肩膀,殷紅的血珠飛濺而出,陽光下熠熠生輝。


    翻滾起身的宮本一心甚至是顧不得肩膀上的疼痛。試圖發起反擊,可當他抬起頭,卻又一次發現,擂台上的唐青山的消失不見了。


    “好強的隱藏能力。”


    對於這樣的一幕,坐在葉言身邊的劉悍再度發出了一聲感慨。


    葉言也是點頭附和:“是啊,這小子就是個天生的暗殺者。”


    對唐青水的誇讚,葉言一點都沒保留。同李聯興一樣,眼前這個小武瘋子唐青水也同樣是個人才。


    如果說李聯興能將「瞬擊」另辟蹊徑,達到種前無古人的程度。


    那眼前的唐青水便是一個天生的暗殺者。


    他的「幻身障」已經修煉到一種可以融入自然的程度……隻要他想不被人看見……就算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著,眾人也會下意識的忽略掉這人,把他當成是一個死物。


    同「瞬擊」一樣,「幻身障」算是每個唐門弟子的必修課,隻不過能將這門純輔助形的術法修煉到這樣的地步,也算是相當的難得了。


    對於唐青水的表現,不止葉言和劉悍感慨萬分。


    一旁的合馬由人也是表現的相當意外。


    他也沒想到過,這個叫做廖通的稚嫩少年,竟然有壓製住宮本一心的實力。


    特別是那一手古怪的藏匿法,連他不仔細看,都容易被騙過。


    這法門和他們扶桑島的忍術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卻與他所熟知的忍術並不相同。


    “果然不好對付!”


    合馬由人低聲感慨:“怪不得在幾十年前,他們扶桑的那支人,會被這樣殲滅在這片土地上……”


    合馬由人暗暗留了個心眼,也將心中的那份小覷漸漸收斂起來。


    如果在沒抵達龍國前,合馬由人的觀念同宮本一心一樣,對於這片落後土地,打心眼裏是瞧不起的。


    比起藐視,這種感覺,更大程度上也該算是排擠。


    畢竟……像是龍國這種守著舊觀念,另起爐灶,不肯融入大環境圈子的國家,也獨一份。


    所以,在那些入了圈的國家視角看來,特立獨行的龍國,守舊觀念的龍國便是異類,


    一群精神病裏突然出來一個普通人,估計也沒人說的清……到底哪一方才是那個異類……


    大環境如此罷了。


    可在真正踏入這方古老的土地之後,合馬由人卻發現,這方有著幾千年曆史的國度也比他想的更可怕。


    有高掛在靈能榜上,終年不曾下山,卻始終霸占著榜首的老天師。


    有能輕鬆壓製百鬼、所散發的威壓感和他師傅類似的打更人葉言。


    有「瞬擊」、有「幻身障」。


    這些都是他入這片土地前,他所未曾料想到的,但卻都真實存在。


    無知者才無所畏懼。


    這一刻,合馬由人也終究是明白了這句龍國古話的真正含義。


    不過,就算這個叫廖通的稚嫩少年藏匿之法很厲害。但合馬由人卻依舊不認為宮本一心會輸掉比賽。


    二天一流哪有這麽簡單。


    監武台上幾人交流台著,而這短短的幾分鍾裏,宮本一心已經遭遇了不下十次的進攻。而且每一次都會宮本一心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傷口。


    不過,比起這些傷口所帶來的疼痛感。那種隨時可能會被侵擾,緊繃神經的感覺才是最讓人頭疼。


    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同人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廖通就是那個藏在暗處的貓咪,而他自己則是那隻四處逃竄的老鼠……


    明知道對手就在身邊,卻也尋不到對方蹤跡……這種無力感,也將宮本一心也被搞得惱火不以。


    “卑鄙的混蛋——”


    當再一次遭受襲擊,被一根飛針貼著肩膀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傷口後,宮本一心終於繃不住了。


    他被刺穿或擦過的傷口,開始火燎燎的疼,視線開始漸漸模糊,宮本一心的身體出現了一陣無力感。


    唐青水的匕首和暗器上都是塗了毒的……雖然應該是削弱、麻痹一類並不致命的毒素。


    但宮本一心也很清楚,當毒素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在他體內爆發後,他便會淪為待宰羔羊。


    沒了反抗能力。


    不能再等了……必須要自救。


    想到那張簽下的生死狀,宮本一心心中的恐懼也都陡然放大。


    從對方用毒、騷擾、兇狠的攻勢來看。對方確實是抱著和他搏命的態度,如果這種情況下,他還想著留手和藏拙,那死的人一定是他。


    在死亡恐懼的竄撮下,宮本一心最終還是決定將底牌用出來。


    如果動用哪個能力的話,就能將對方掌握的藏匿法門給廢掉。


    沒了藏匿的手段……那這個叫廖通的,也就少了一大半的威脅。


    隻要將那惡心的藏匿法門給破除掉,那宮本一心很有自信。他的「二天一流」不會弱於任何人……


    二刀流——近戰王道。


    想到這些,宮本一心忽然低下了腦袋,念念有詞的念叨些什麽。


    隨著一段冗長複雜的咒語後,宮本一心那下場的雙眸之中,也是忽然爆發出一陣赤紅色的恐怖光芒。


    那光芒鼎盛,縈繞周身,緊跟著化作一道血色光柱衝天而起。粘稠的血浪從其中逸散而出,將整個演武台籠罩其中,也將藏於宮本一心身旁不遠的唐青水從藏匿中逼退現身。


    “竟然動用哪個了嗎?”


    監武台上的合馬由人望著那道衝天而起的光柱,眼中浮出羨慕。


    隨著光柱的爆發愈發鼎盛,連天際上空的雲層都被影響到,高天之上傳來一陣劇烈的轟鳴之音……連帶著這方天地都在猛烈的震蕩著……


    “怎麽迴事?”


    “這是發生了什麽?”


    隨著震動出現,未曾預料到的一些唐門弟子也隨之身形踉蹌。


    人推人,人擠人,措不及防,大片的人好似多米諾骨牌般倒下。


    隨著紅光不斷的放射,以宮本一心為遠點的演武台也隨之變化。


    破裂的磚麵在紅光掠過後,漸漸的變化為紋理樸素、栗黃色澤的檜木地板,鋪滿整個演武台。


    台子邊角,數根高大廊柱也沿著演武台邊緣從地下轟鳴鑽出。廊柱撐起屋頂,將空間無限拉高。


    枯幹稻草編而成的木人靶屹立在場地中央,大紅燈籠從上空垂下,隨著風輕輕搖曳,散發的光芒,也將道場隨之點亮,呈現在眾人眼前。


    紙糊的窗戶旁,擺著空蕩蕩的書架、淺打整齊的兵架。


    兵架坐北朝南,正後方的牆壁上,還有一副醒目顯眼的牌匾,牌匾上書寫的字跡潦草、龍飛鳳舞,內容卻是如下,[二天道場]。


    在牌匾的正下,一個四十出頭,眼角斜疤、嘴裏叼著根草簽,身穿著一件寬大的武士服的男人,正懶洋洋的斜靠著。


    男人的辮子垂到腰際,左手一壺酒、右手中是一本書,腿邊的榻榻米上還擺放著長短不一的兩把刀。


    隨著二天道場出現,屹立在道場中央處,與男人麵對麵而立的宮本一心也是緩緩的睜開雙眼,與斜靠著看書的男人四目相對……


    望著麵前的男人,宮本一心卻是恭敬的低頭俯首,眼神虔誠,


    “請祖先……”


    聽到他的話,榻榻米上的男人無奈的長出口氣,他放下手中的書與酒壺,滿臉無奈的看著宮本一心,


    “一群不省心的後輩,死了都不能叫人安生,真是煩得很啊。”


    話音剛落,男人已經化作一道熾紅光芒沒入了宮本一心身體內。


    男人消失後,宮本一心的眼神卻是瞬間淩厲起來,他握刀的手輕輕的抬了起來,晃動兩下,一陣劈裏啪啦的骨頭響從他體內傳了出來。


    響聲過後,一陣磅礴的靈氣從他體內噴湧而出,好似猛烈狂風在空蕩的道場內掃蕩,朝遠處噴湧去。


    “不好……”


    被氣機鎖定之後,這邊唐青水卻是臉色大變。下一秒重新發動了「幻身障」,消失在了視線之內。


    可這次,在發動了「幻身障」之後,宮本一心卻是沒有在如之前那般的慌亂。


    他懶洋洋的站在原地,伸手撓了撓屁股,才道:“現在的年輕後輩,一個個真是越來越無趣了。”


    “為了這樣的戰鬥,就將我這個已經入土的人扒出來,這群不肖子孫真是丟劍道豪門的臉……”


    說著話時,宮本一心的目光卻始終未曾離開過唐青水的身上,哪怕後者屏住唿吸,小心翼翼挪動位置,卻依舊是如此。


    顯然,對方已經看穿了他的藏匿之法,無處頓藏。


    “這種毫無意義的架,我不太想打,小鬼,自己認輸吧,以免等下動起手來,後果較難收場。”


    宮本一心懶洋洋的打個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兒,他這幅慵懶的氣度是骨子裏透出來的,與之前那倨傲模樣的宮本一心卻是判若兩人。


    唐青水咬了咬牙,卻是並沒有絲毫想要放棄的意思,他瞬間放棄了繼續藏匿下去的想法,悍然的朝著宮本一心發動了新一輪的進攻。


    “不聽勸的小鬼,當心玩火自焚啊。”


    話音講落,宮本一心的手便搭在腰間斜錯的刀柄下。下一秒,兩道赤紅色的光芒掠空而過。


    疾馳中唐青水卻如遭重擊,他胸前衣衫陡然破裂,兩道交錯的x形傷口卻浮現在了其上,鮮血噴濺,整個人也是軟趴趴的倒在擂台上。


    一瞬間,四座皆寂。


    “好快的刀……”


    良久後,不知誰的一聲輕喃,才讓死寂的人群重新恢複過來。


    一刀秒掉了唐青水後,宮本一心的目光卻在人群中環伺起來。


    他的目光從合馬由人身上起,掃過劉悍……唐妙興、張旺,最終才是若在了葉言身上。


    望著葉言,他的眼中浮現出了一絲絲的啞然之色:“小哥,要不要下來,陪我過上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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