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拉開。


    帶著虎皮單帽,一臉小雀斑,十二三歲出頭的高楠緩緩走進來。


    進了門,高楠撣弄著袖子上灰塵,忍不住朝唐妙興抱怨道,


    “門主,前幾天不是都已經說過了嘛,我最近開發法寶正處在關鍵階段之中,沒什麽事情,您就不……”


    說著說著,揮舞著衣袖的高楠抬頭。下一秒,臉上表情定格住。


    緊跟著,目光驚喜起來。


    “葉大哥。”


    “小高楠,好久不見。”


    葉言抬了抬手,笑著朝不遠處的高楠打招唿。望著高楠,這個小小舊人,葉言眼中也是一陣唏噓。


    對於忽然出現的葉言,有些激動的高楠是想下意識撲上來,給葉言一個大大的熊抱。


    可看到主位上,那板著臉的老獅子,他的動作戛然而止。


    想了想,才別扭的朝葉言拱了拱手,“葉大哥,好久不見。”


    “額……”


    葉言愣了下,下意識的轉頭去看唐妙興。


    卻發現後者捧著茶杯,坐在位子上,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這讓葉言不由一陣無語。


    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想當初,葉言隻身來到唐門,找高楠的時候。


    這小家夥還是個初踏入煉器行當沒多久的小萌新。


    當時的他年紀很小,也是帶著這樣頂虎皮單帽,在唐門武校的院子裏撒歡的跑。


    不過,葉言印象最深的深的,還是高楠鼻尖下兩條小青鼻涕,以及說話的時候口齒不分,就像是嘴裏喊著一大頭唾沫。


    不隻長相熊。


    高楠的性格也很熊。


    沒次被人給欺負了,都會哇哇大哭,然後跑去找唐妙興哭訴。


    不過,這才幾年沒見,原本的小家夥也已然長成了壯小夥子。


    物是人非了啊。


    “好了,小葉,高楠平時要研製負責的東西很多,時間也有限,咱有什麽事兒還是抓緊說吧。”


    “況且,等下不是還要和公司的人一起去接扶桑使團嘛。”


    眼見氣氛忽然僵硬。


    一旁正給茶杯續水的老獅子,也是開口,將話題轉移過去。


    葉言能看得出,這位老爺子並不想讓高楠和葉言有太多接觸。


    作為煉器師。


    還是唐門專屬煉器師。


    高楠是唐門的核心人物。


    其重要性,遠非內門、外門弟子所能比擬。甚至說足以和他這個唐門門主、張旺、唐秋山等老輩比肩。


    “行吧。”


    對此,葉言無奈點頭。


    反正,他也沒有想從唐門挖牆角的打算,老爺子看的嚴也無所謂。


    “高楠,這次來找你,其實是有樣東西想要你幫忙打開。”


    葉言將自己的來意說明,又很快從衣兜裏取出那檀木小盒。


    盒子一出,高楠的目光瞬間就被吸引過去,他的目光先是微微有些疑惑,而後又便是一陣驚奇,最後才變得不可思議了起來……


    對著盒子打量良久後,高楠才倒吸一口冷氣,話也語無倫次起來,


    “葉大哥,你手上的這個紅盒子難道是……法寶?不……不是用料煉成的法寶,而是將普通物件轉換成法寶的一個法寶……”


    同為煉器師,高楠在眼光這方麵自然要比葉言更刁鑽,也是一眼便洞穿手頭物件的來曆。


    葉言也是大大方方承認:“沒錯,正如你所看到的,這紅木盒就是個用普通物件轉化成的法寶。”


    “能給我看看嗎?”


    高楠的目光既極其,又火熱。


    “沒問題。”


    葉言將手中木盒遞給他。


    抱著木盒,高楠將虛無的炁附著在手上,並用指尖順著金色絲線的紋路細細的撫摸。


    他的動作很輕、也很溫柔,就像男子撫摸心愛女孩的臉頰般,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讓自己粗糙的手指劃破那吹彈可破的皮膚。


    撫摸之際,人小鬼大的高楠還在輕輕呢喃著,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想不到這世間竟能有此奇人,以普通之物的材料練就法寶……”


    對於高楠的話,葉言其實並不太關心,馬仙洪在煉器一道的造詣,葉言早就已經已經領教過了,自然也是心中有所準備。


    而眼下,他更在意的,其實還是這木盒中究竟裝了些什麽。


    “小高楠,這木盒的鎖,你能不能打開?我想看看裏麵的東西。”


    聽到葉言的話,高楠也是很快迴過神來:“打開的話沒有問題,隨便一個煉器師都能打開。”


    “葉大哥稍等我一會。”


    說著話,高楠忽然從衣兜裏摸出了一個粗糙鐵丕,丕子在手,又被高楠以自身的炁催動,原本小小的一塊丕子也在手中飛速變化,化成了一把通體黝黑的窄長刀具。


    刀具在手,高楠的表情也陡然變得肅穆起來,他左手托木盒,右手執著刀具,沿著木盒表麵上,紋繡的金色絲線一點點的切割了起來。


    隨著刀鋒劃過,原本閃耀的金色絲線也是漸漸暗淡下來,最後徹底失去了原有光澤。


    給木盒解鎖時,高楠還不忘分心給葉言講述其中原理,


    “葉大哥,想要打開盒子,其實見件很簡單的事情。不過,在盒子的表麵上覆著一層入門破裂陣。”


    “有著這一層陣法在,若是不懂行的人想要強行打開,那就勢必會激活陣法,將這木盒,連帶著其中裝著的物品給一並都損毀掉……”


    “好家夥……”


    聽到高楠的話,葉言也是不由吃驚了一下。雖然他猜到這木盒上可能存在某種限製……卻沒想過,上麵竟然還有個小型自爆裝置在。


    馬仙洪這人,謹慎的過分啊。葉言默默在心裏,給這個素未謀麵的家夥打上了一個新的標簽。


    對於葉言這種外行而言,破裂陣這種東西是棘手的存在。可對於小高楠而言,卻實在算不上有什麽。


    三分鍾後,高楠將陣法完全拆除掉的木盒遞給葉言:“葉大哥,陣法已經拆除了,可以打開了。”


    “辛苦了。”


    重新接過木盒,葉言對著高楠笑了笑,而後他又低頭下,審視起了已經變迴普通模樣的小木盒。


    該是看看,馬仙洪這家夥大費周章,送來的會是什麽東西。


    想著,葉言動手了。


    隨著木盒蓋子被緩緩提起,擺在盒子中的事物也映入眼簾。


    望著眼前之物。


    葉言整個人都愣住。


    隻見盒子中央,擺放著一個精致小巧,金色邊框的——蛤蟆鏡,


    就這!!!


    葉言的大腦在這一刻都似乎停頓住了。如此,大費周章的折騰,到手的就是一個土氣的黑墨鏡。


    而且還是個款式老土,地攤上十塊錢能買好幾個的廉價貨。


    這不是耍人玩呢嘛?


    看著盒中的墨鏡,葉言滿心都是無語。


    可想到之前的紅木盒子,他又很快的冷靜了下來,覺得結論這種事情沒必要下的這麽早。


    這個幫助是馬仙洪主動提出來的,不可能是純粹耍葉言玩。


    所以,這個蛤蟆鏡雖然看著很普通一些,但說不定有什麽門道。


    想到這些,葉言將黑色的蛤蟆鏡拿在手裏,仔細的端詳了起來。


    材質方麵很普通,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就是廉價地攤貨。


    但墨鏡這個東西,畢竟是用來戴的,思考片刻後,葉言還是決定,將墨鏡戴上親自上嚐試一下。


    想著,在房間內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之下,葉言將眼鏡腿舒展,緩緩的帶到了鼻梁之上,嚐試起來。


    隨著墨鏡覆上。


    葉言的視線的一切景物、人都隨之消散不見。黑暗、絕對的黑暗從四麵八方湧了上來,將葉言包裹住。


    竟然真的能做到……


    感到著周圍環境的變化,葉言那驚訝的聲音也不由的脫口而出。


    眼前的這片黑暗雖要比主宰製造出的絕對黑暗要弱,可卻也達到了絕對黑暗的水平……


    處在這樣的環境裏,葉言也能感覺到,自己體內力量正在一點點的向外迸發,這是原本隻能在主宰領域內感受到的東西……


    “不可思議。”


    想到這些,葉言連忙又摘掉了鼻梁上的墨鏡。下一秒,黑暗如潮水的退散開來,恢複了本來麵具。


    “葉大哥,你怎麽了?”


    一旁,高楠的目光正被紅木盒所吸引著,可在葉言的驚唿聲下,卻也好奇的探過頭來,疑惑看他。


    “沒事,就是感覺這個小物件有點神奇而已……”


    葉言將蛤蟆鏡拿在手裏,把玩的同時,還忍不住感慨。


    “神奇?”


    高楠望像蛤蟆鏡:“葉大哥,難不成這個也是一件法寶嗎?”


    “嗯。”


    葉言點了點頭,也沒隱瞞。


    “那可以給我看看嗎?”


    遲疑了片刻,高楠還是猶豫著朝葉言詢問。能將普通物件給煉製成法寶的手段,這對任何一個煉器師,都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沒問題。”


    對於這不算過分的請求,葉言也並沒有遲疑,很是豪爽,大方的將手中蛤蟆鏡遞給高楠。


    能夠製造黑暗的法寶,除了葉言之外,放在任何人手裏都是雞肋一般的存在,也不怕被人覬覦。


    特別還是這種不攻不防,唯一的用途就是讓人的眼前一黑的東西。


    根本是半點價值都沒有。


    雞肋好歹還能嗦出些味道,但這東西純純的就是個擺設了。


    同葉言想的差不多。


    將蛤蟆鏡拿在手中把玩片刻,又試著戴了一下,然後便很快失去了興趣,毫無留戀的將墨鏡還迴來。


    比起這個墨鏡,高楠顯然是對於那個已經被拆除陣法的紅木盒,更感興趣。


    “葉大哥,這個木盒你還要嗎?”


    “不要了。”


    葉言不是煉器師,對這些東西的價值不了解,也不在意。


    在他看來,紅木盒的唯一用途就是將墨鏡給保護起來。現在,墨鏡已經到他手裏,木盒存在的意義自然也就無了……


    “如果你想要的話,把就這東西拿走吧。”


    葉言和唐門的關係雖然不錯,但畢竟動用了人家的核心,也不能讓人白白幹活。


    反正這木盒和沒用,給高楠的話就當辛苦費好了。


    “謝謝葉大哥。”


    高楠喜出望外的將小木盒抱在懷裏,好似捧著什麽珍稀之物。


    葉言也是隨手將墨鏡掛在了脖領處,心裏卻在琢磨怎麽運用這個小法寶來強化自己的實力。


    兩人說話之際,一旁的劉悍卻是走到葉言身邊,附耳道,


    “葉子,巴山那邊打電話來,說使團的人很快就要到了……問我們要不要去。”


    “嗯,到了?”


    聽到這話,葉言迴神:“這麽快的嗎?”


    “是的,估計在有一會飛機應該就能落地了……”


    “行,既然如此,那咱就去見見好了……”


    ……


    ……


    江北機場。


    一架印有扶桑標識的商務機降落在跑到上,像著停駐區滑去。


    待到商務機停穩,艙門打開,一大群裝束各異的男男女女,神色慵懶的從機艙內走出,宛若出籠的雞鴨一般散亂無序……打量四周。


    作為此次會武的主角之一,宮本一心站在人群最前列,身後是眾星捧月般的一大群人。


    他穿著昂貴的運動裝,眯著眼,脖子上掛著索尼無線耳機,短短一綹武士辮和淺淺胡須,搭配上淩厲目光,將他襯托的尤為冷峻。


    站在人群中,宮本一心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眼神不屑。


    “果然,肮髒落後的地方,連空氣都充斥著惡臭。”


    “過分的驕傲,隻會讓你的刀變得格外遲鈍,不要小看任何人。”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有一個聲音很快接上。


    說話之人是個穿著黑色緊身衣,搭配淺綠色外套,懷抱長刀,氣質出塵的年輕女子。


    比起宮本一人那種帶著偏見的看法,柳生愛子要公正的多。


    “虛偽的女人。”


    晃了晃脖子上的耳機,宮本一心的臉色很不好看,冷哼一聲。


    “啊嘞啊嘞,兩位,不要吵架嘛,吵架最很容易傷和氣……”


    宮本一心與柳生愛子的爭執還未落下,又一個聲音適時插入進來,


    說話的人的叫安倍島香,是個皮膚慘白,笑容燦爛,有雙眯眯眼的秀氣男人。


    作為陰陽世家的傳人,他與大多數的陰陽師一樣,身著和服,手中一把碎花折扇。


    很有扶桑特色。


    安倍島香的勸阻,沒能讓宮本一心平複,反倒激起他的不滿,


    “死娘炮,少在這裏裝好人,老子怎麽做事還需要你管?”


    “心桑,你這樣說話,可是會很傷人家心的。”


    對於宮本一心的謾罵,安倍島香卻也絲毫沒放在心上,那雙眯起的笑眼,給人種狡猾狐狸的錯覺。


    武鬥會還未開始,幾個參賽小輩便各自爭吵起來。


    對此,二天道場的師範代,此次使團中的最強者,臉上有道斜疤,體格魁梧的合馬由人終於忍不住了。


    “夠了,你們幾個小娃子,都給我收斂些……千萬別忘了,我們這次是來做些什麽……真要耽誤的事情,別怪我饒不了你們。”


    合馬由人的眼神陡然兇狠,原本不安分的幾人也馬上消停,就連宮本一心都是老實閉上嘴巴。


    不敢再跳。


    作為二天到場的師範代,合馬由人的大名幾人都聽說過。


    作為宮本吾三的大弟子,合馬由人是二天到場內,除宮本吾三外的最強者,也是脾氣最火爆的那個,真要是惹惱他,在場的眾人沒有一個人能得到好果子吃。


    就在幾人爭吵等待之際,遠處的接待區方向,也正有一群人緩緩朝著他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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