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一愣,剛要躲閃,已然不及了!


    因此隻好把頭一低,垂手站在龐德公的身旁。


    “陳大人,這是何意啊?”


    蒯越尷尬的擠出一絲笑容,勉強站起來問道。


    眾人看到龐府的管家和陳琳一齊進來,而沒有提前通報,就知道龐府的家丁已經盡數落在陳琳親兵的掌控之中了。


    陳琳微微一笑,並不說話,邁步往前,圍著宴席的圓桌走了一圈,身後的兩個親兵各自高舉火把,照的龐統的臉上明滅不定,白如金紙。


    陳琳在龐統的身前微微駐足了幾秒鍾,然後繞了一圈,重新迴到門口,忽然轉身,看著龐德公等人,雙眸在燈火中閃爍著光芒。


    “曹公揮師東征,與周瑜對峙於赤壁。你們眾人心懷漢室,不吝私利,打造戰船,打造鐵索,為國家立下了汗馬功勞!”


    “如今你們手裏的餘錢存入匯豐錢莊,卻被人施以譎詐,一把火燒了個精光。我承蒙曹丞相重托,執掌荊州,若不能將此事查個明白,不但沒法跟冀州甄氏交代,也對不起你們的赤膽忠心啊!”


    說罷目光陡然變的淩厲,一轉到了龐統的身上!


    “鳳雛先生雖然乃是天下名士,又是曹丞相新近加封的謀臣,可是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


    “陳某聽說鳳雛先生歸來龐府,唯恐給龐公招來殺身之禍,所以才引兵前來,請鳳雛先生到刺史府配合調查!”


    事到如今,你還說匯豐錢莊乃是冀州甄氏的產業?


    糊弄鬼呢!


    荊州氏族們此刻心裏有一萬匹草泥馬在狂奔,卻又不敢表現出絲毫的不敬。


    “難道我就此身敗名裂,名聲掃地?”


    “這明顯又是顧澤的陰謀,我若隨陳琳進了刺史府,隻怕就再也出不來了!”


    “錢莊暮色之後,隻有我一人進去,天亮之後,又隻有我一人離開,而且我前腳離開,後腳便爆炸起火,我百口莫辯!”


    “堂堂鳳雛,難道就這麽以縱火犯的罪名被正法,顏麵掃盡?!”


    “我生不如死!”


    龐統心中大悔,早知如此,他還不如不來龐府,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可是心中又生氣一陣恐懼感!


    “我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若不如此,怎麽我前腳入了龐府,他們後腳便打入了府裏?”


    他顧澤!


    他再次感受到了顧澤毒計的淩厲!


    似乎真如棋局,步步緊逼,環環相扣,綿延不絕,直到把荊州氏族們逼入絕地,至死方休!


    龐統的額角汗珠岑岑而下,第一次在和顧澤的交鋒中感受到了恐怖。


    “陳大人……”


    眼見得兩個校尉往前邁步,就要捉拿龐統,坐在上首得龐德公忽然疾步快走,肥碩的身軀擋在了校尉的身前。


    “陳大人,既然念在我們荊州氏族忠心耿耿,可否借一步說話……?”


    龐德公抬眼看了看陳琳,又看了看半開的屋門。


    “哦!”


    陳琳微微一怔,低頭略一沉思:“你們暫且到院中等我!”


    陳琳一揮手,身後的幾名校尉躬身應諾,各執火把退出房門,隨手將房門關閉。


    “龐公,有何話說?”


    陳琳待眾兵退下之後,這才轉過臉來看著龐德公,一臉茫然的問道。


    “陳大人,是官就有私,是私就有弊。能否網開一麵,放過我龐統小兒……”


    “若能如此,老夫生當結草,死當銜環,報答陳大人的恩德!”


    陳琳看了看龐統,又看了看龐德公,低頭沉默不語。


    黃承彥和水鏡先生司馬徽對視一眼,往前說道:“陳大人,鳳雛乃是曹公新晉的謀士,所獻鐵索連環計尚在謀劃當中,並未展開實施。”


    “若此事真的公諸於世,必將成為龐統畢生的汙點,傳入曹丞相的耳中,豈不是陷丞相於兩難之境?”


    “若秉公執法,則計略未定,勝負難料,事關八十萬兵馬的存亡。”


    “若饒過龐統,則丞相是執法偏私,何以服天下?”


    陳琳聽了二人之言,臉上的猶豫之色更加明顯,不由的微微點頭。


    蒯越趁勢往前,躬身施禮說道:“陳兄,你我同在府中治事,蒯越不才,也勉強替龐統求情,還望陳兄網開一麵,饒他這一次。”


    他們也知道放火之事乃是顧澤的毒計一環,絕不是龐統所為。


    可是龐統在錢莊裏,死無對證,怎麽也算得上是犯罪嫌疑人。


    若是跟陳琳較真,恐怕真相大白之前,龐統將受到牢獄之困,難有自由了。


    而他們畏懼顧澤的報複,想要抵擋顧澤,他們唯有依靠龐統的智謀!


    所以眾氏族才會如此同心協力,力保龐統!


    “此事倒也並非完全不可為之,但若要我徇私,則是毀了我畢生的清譽,我所不為也!”


    陳琳凝思半晌,才長歎一聲,勉強說道。


    “那依陳大人之意呢?”


    龐德公隱隱覺得事情似乎有緩衝的餘地,急忙又往前靠了半步問道。


    “我陳琳早年身在冀州,還是袁紹得手下,與冀州甄氏多有交情。”


    “錢莊被毀,損失的是甄氏和你們荊州氏族的利益。隻要甄氏和你們不再追究,此事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陳琳的臉上現出為難之色:“可是你們那麽多金毀在錢莊裏,若放棄追究,於你們並不公平。”


    言外之意,隻要荊州氏族們願意放棄追究錢莊被毀,金銀燒歿一事,他就可以說服“冀州甄氏”也放棄追究此事。


    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也便不必再拘拿龐統,追查真相了。


    陳琳緩了一緩,抬頭看著龐德公:“老明公,若你們不追究,則我刺史府可以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龐統已經是曹營的謀士,主公麵前的得力助手,我也不願因此而牽連過廣。”


    “可是如果你們不肯放過,則我刺史府身係地方安危,當一律行事,拘拿龐統,明正典刑。”


    “主公曹營那邊,我也會修成本章,詳細告知!”


    龐德公恍然大悟!


    水鏡先生連連跺腳,氣的伸手扶住桌麵,險些暈倒。


    好顧澤!!


    你毀了我的金銀,卻又讓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麽?


    “好毒的顧澤!”


    然而恍然大悟,為時已晚!


    金銀已經不能再追迴了,他們不能賣一個搭一個,再因為這個而失去龐統這個頂級的謀士!


    要對抗顧澤,他們才有一線的生機!


    要對抗顧澤,必須要有鳳雛的智謀相助!


    必須保龐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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