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的麵色又是一變,迴複了常態,大步迴到案前,凝目望著帳門口。


    “主公,太史慈將軍已經帶領本部兵馬,攻打了合肥一天一夜,但曹軍堅守城池,死不出戰!”


    周泰一掀簾子,急匆匆走了進來:“如今三道城防,我們已經突破了兩道,曹軍損失慘重,全部龜縮於內城,似乎堅守待援,並無撤退的意思!”


    “我就知道合肥是塊難啃的骨頭!”


    “曹操不會派個庸碌無能之輩來固守如此戰略要地。”


    孫權拍案而起:“待明日我親自帶兵,若不拿下合肥,會令天下人恥笑。”


    ……


    夜已深。


    合肥城內,火把照耀,如同白晝。


    城頭上,三千兵馬嚴陣以待,依靠著堅固的城防和充足的糧草軍械,一次次擊退了吳兵的進攻。


    但敵眾我寡,城池失陷是早晚的事。


    “顧澤啊!顧澤!”


    “我被你坑苦了!”


    太守府內室之中,滿寵恨恨的一拳打在桌案上,震蕩的油燈晃晃悠悠,差點滾落在地!


    “我打著燈籠翻遍了荊州,卻沒想到你偏偏跟我玩了個燈下黑,從新野到襄陽,一直就隱身在我的身邊!”


    “若不是因為始終尋不到你,辜負了曹丞相的聖意,也不會把我派到這裏來!”


    “區區一萬兵馬,血戰七天,已經隻剩下這三千,怎麽可能守得住合肥?”


    “若棄合肥,縱然能活命迴去,隻怕也難逃曹丞相一刀斬。可是若不棄城,我與這三千守軍,隻怕看不到明晚的月亮了!”


    滿寵懊惱無地,身邊又無良將。這個時候才真的是孤立無助,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他緩步邁出廳堂,站在門口的台階上,清冷的夜風吹來,令他渾身抖起一陣寒意。


    “也許隻有與合肥共存亡,才能保住我一世的清譽,還有許昌的那三代老小……”


    滿寵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報!”


    “報將軍!”


    “赤壁前軍的來信!”


    一名斥候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將手裏的一封略顯褶皺的信封遞到了滿寵的麵前。


    “赤壁?莫非是主公的來信?”


    滿寵接過信封的手微微顫抖著。


    他自然明白,在這個時候曹丞相若是給他來信,那麽心中的話不看也能想得到!


    無非就是“給我頂住,援軍馬上就到”之類的屁話!


    但滿寵心裏更清楚,不管是從赤壁趕來支援還是等待青州的藏霸軍馬,都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滿寵親啟——顧澤!”


    “顧澤?”


    看到信封上的名字,滿寵的心中又是一動!


    “顧澤在這個時候給我來信?”


    但看書信上的日期,已是十天之前。


    滿寵又是一陣失望。


    十天之前,孫權的兵馬還沒到來,可見這封信與他的合肥危機,扯不上半點關係了。


    心煩意亂的滿寵將書信隨手扔在院中,反身打算迴到府中,計劃計劃如何戰死合肥。


    “顧澤……”


    滿寵又停下了腳步,斜眼看著地上那隻陳舊的信封。


    “顧澤乃是主公剛剛選中的首席軍師,又是冊封的天策上將!”


    “傳聞他智謀過人,已是半仙之體,多有預見。難道他在十日之前,已經料定了我合肥必有危機?”


    滿寵雖然憎恨顧澤,是顧澤害的他被曹老板貶黜到了合肥。


    但又不敢不聽天策上將的話,也不敢放過這個活命的機會。


    清冷的風中,滿寵彎腰,撿起了那封來自赤壁小院中顧澤親書的來信。


    滿寵俯身拾起顧澤的書信,迴到內室之中,接著桌上已經昏昏暗暗,即將油盡燈枯的亮光,拆開了來信。


    “數日之後,孫權將起大兵,攻伐合肥。”


    滿寵的手輕輕一抖,書信掉在地上!


    “難道顧澤真的有未卜先知之術,可以預知戰事?”


    滿寵的一顆心砰砰亂跳,幾乎從嗓子眼蹦了出來!


    這是否意味著,顧澤既然預先算準了一切,自然便有解救之法了?


    “顧澤啊!顧澤!”


    “沒想到我與帳下殘存的三千兵馬的性命,竟然今日全部寄希望於你的手裏!”


    滿寵再次俯身撿起,靠近燈光!


    “合肥兵弱,且赤壁正在鏖戰之際,周瑜虎視眈眈,不可移重兵相救。而青州之兵,按照曹丞相戰策布置,也當在半月之後,方能抵達,此時調動,是有不及!”


    “若敵攻勢兇猛,合肥堅守不住,事不可解之時,可在夜中,大開城門,擂重鼓,將城中房舍茅草拆下,鋪於城門沿街,可阻敵兵。”


    “合肥西北,有逍遙津,可以駐守。”


    “若你不聽,必三軍盡滅,無有生還!”


    滿寵無力的癱軟在座位上,原本以為顧澤驚為神人,可以迭出妙計,帶動翻轉。


    可這是什麽玩意?


    滿寵又看了遍再次疑竇重重,無法理解!


    “若我真的要棄城逃走,必然是趁著夜色,偷偷撤離,為何顧澤卻要讓我擂重鼓?”


    “那不是等於把敵人驚醒,陷自己於死地麽?”


    撤退到逍遙津??


    “逍遙津不過是合肥西北角的一處舊城而已,無險可守,如果守在這裏,多少還能堅持一兩天,如果撤退到逍遙津,隻怕天亮之前,就能被隨後趕到的吳兵給滅掉!”


    顧澤這是玩的哪一出?


    到底是救我呢,還是怕我死的慢,前來催我的命……


    滿寵背著手,往來低頭凝眉思索著,卻始終領會不到顧澤的命令到底有何深意。


    “顧澤已經是丞相鈞命的首席軍師,天策上將。我若不聽他的號令,即便撤軍存命,隻怕也會落個違抗軍令,偷生逃命的罪名,難免一死!”


    “他若有心害我,也任由他,我既然已經深陷絕地,不如就按照他的信中所說,一一執行。”


    “若我身死,早晚丞相知道真相,必能替我伸冤。若我有幸不死?哼!”


    “雖然我沒有五子良將的本領,可是要斬殺你一個文人書生,當也不是難事!”


    桌上的殘燈終於因為油盡而熄滅,屋內一片漆黑。


    滿寵望著門外月光的方向,步出中堂。


    此時,也正是晚上七八點鍾,天色剛剛黑定的時辰。


    但放在古三國時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個時候,城裏城外,已經是一片寂靜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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