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城外,虎賁大營裏。


    許褚的營帳裏,此刻正熱氣騰騰,白霧繚繞。


    “這鍋我是準備好了,隻是缺少些吃食,你去搞點去,多弄點好肉!”


    顧澤將一口大鍋吊在架子上,下麵的幹柴烈火燒的很旺,鍋裏的水翻翻滾滾,冒著白色的氣泡。


    “先生,你弄啥來?幹嘛要在帳篷裏燒水?咱要熱水,盡管有人供應,何必親自操持?”


    許褚睜眼看著鍋裏冒著的白色水花,不知道麵前這個神機妙算,氣度不凡的先生,又要搞什麽名堂。


    “你隻管去弄些肉和菜來,我給你做點好吃的.”


    顧澤神色淡定的從懷裏取出一個粗布縫成的小袋子,扔在了鍋裏,瞬間原本白色的水花變了顏色,還散發出一股奇異的香氣。


    這是顧澤在新野的時候,根據自己腦中的記憶,利用古三國時期的食材,配製而成的火鍋料包。


    他原本打算助劉備站穩了腳跟之後,就要一筆安家費找個僻靜的山野隱居度日,享受生活的,沒想到事業無成,就被劉備拿諸葛亮把他頂替了,半路炒了魷魚。


    這也是他出走新野的時候,唯一留在身邊的一件物事了。


    “真香!”


    “要不俺先喝一口?”


    許褚伸著鼻子聞了聞,饞涎欲滴的說道。


    “不可!你先去弄些肉菜來,然後再說!”


    顧澤第一次感覺這許褚倒有些婆婆媽媽,行事不利索了。


    “好嘞!你等著。”


    許褚一扭屁股出了營帳,從身邊護衛的手裏搶過一麵盾牌,朝著火頭營的方向飛奔而去!


    顧澤搬了兩個圓凳,放在鍋前,又把大帳裏現成的筷子和小碗各自準備了兩套,萬事俱備,就差許褚的材料了!


    騰!


    不過片刻的功夫,許褚用肩頭撞開帳門,雙端著一盾牌的牛肉鹿肉魚肉和幾道蔬菜跑了進來。


    肉和菜滿滿的堆在盾牌上,仿佛端了一座小山相似。


    “小子是真黑,感情是去抄家去了!你能吃的完麽!”


    顧澤心中暗笑,指揮許褚將肉全部倒入了鍋中。


    “這……”


    “就能吃了?”


    許褚還從來沒見過這種吃飯,簡直就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迴,不由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伸長了脖子盯著鍋裏翻滾的肉片好奇問道。


    “來!讓你先嚐為快!”


    顧澤用筷子夾了一塊肉放在許褚麵前,瞧顏色也涮了個七成熟了。


    “嘿嘿,難得先生親自給俺夾菜,俺嚐嚐?”


    許褚夾起肉放到嘴裏,一伸脖子,便直接一步到胃了。


    “怎麽樣?味道如何?”


    顧澤自己也夾了一塊,輕輕咬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問許褚。


    雖然調料裏沒有二十一世紀的科技與狠活,火鍋湯的口味是差了一些,但架不住這些肉和菜都是純天然無汙染的上等食材,總體來說口感細嫩新鮮,還算不錯。


    “俺……嘿嘿,再來一塊!”


    許褚用舌頭舔了下嘴唇,尷尬的笑著,這塊肉在他嘴裏隻是路過,哪裏嚐到了半分的口味?


    許褚親自夾了一塊上等的鹿肉,放在嘴裏細嚼,肉的鮮汁伴著口水從兩個嘴角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地上。


    “好吃!真好吃!”


    “先生,你的手藝,比皇宮的禦廚還要高明萬倍!”


    “簡直就是神廚!”


    許褚見顧澤沒用煎炒烹炸的手藝,也沒使用各色的佐料,隻是平白燒了一鍋再也普通不過的白水,扔進去一個小布袋,然後添入肉和才,立刻就化身為一鍋美味,簡直是不可思議!


    但吃歸吃,許褚的腦袋瓜子裏,依舊惦記著如何立功,如何讓丞相誇讚褒獎自己的事情。


    這杯丞相誇讚的感覺,真的是讓人上癮,欲罷不能!


    “先生,這肉嘛,俺已經把上好的肉都一鍋端的拿來了。”


    “你看丞相要打荊州,你要不給俺說道說道荊州?”


    許褚站起來,弓著腰給顧澤夾了兩塊上等部位的好肉,賠笑說道。


    “上次丞相賞你的九釀春,口感十足,比第一次喝的桃花釀要好上數倍。”


    顧澤迴憶上次的那頓酒,還有點兒意猶未盡的感覺。


    “先生,你可別害俺!”


    許褚警惕性十足的往後退了兩步,睜大了眼睛說道。


    “桃花釀可是俺家丞相的日常用酒,也就是俺,偶爾能喝上幾迴。別的那些人,就算是夏侯惇那龜兒子,一年到頭也嚐不到幾迴呢!”


    “你還不知足,非要喝什麽九釀春……”


    許褚有心拒絕,可是又不得不哀求,不敬除了顧澤,沒有人會助他立功,那些丞相手下的眾將,巴不得他丟人現眼呢!


    “你可知九釀春乃是稀世的珍釀,聽說一個甲子才出十壇八壇的。這次荀彧送糧,給丞相捎來了五壇,當天丞相自己開了一壇,那天高興之下,賞了俺一壇。”


    “現在就剩下三壇在軍中了。俺可不敢再去拿了!那可是丞相的命根子!”


    許褚將蒲扇般的大手一攤,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即是這樣,那洗洗睡吧!還談什麽荊州呢!”


    顧澤掃興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站起身來就要上臥榻休息。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必須要趁著這件事拿捏住許褚,不然他以後就更不乖了。


    “哎!先生,你別走啊!”


    許褚慌忙伸手,一把扯住顧澤的衣襟,腆著臉賠笑說道。


    “嗯?然後呢?”


    顧澤轉過頭,裝出一副毫不在意,漫不經心的樣子。


    畫外音:我無求於人,自在隨意。可你離了我,卻難有成功,休想在丞相的和眾將的麵前出風頭,讓丞相誇讚獎賞!


    “得嘞……”


    許褚猶豫了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


    “俺去給先生投一壇過來,隻要先生想喝,那就是給俺許褚的臉了,俺可不能不識好歹!”


    許褚跟隨曹操多年,見慣了那些趨炎附勢人,聽多了溜須拍馬的話,今天信口說出來,竟然也是絲滑無比。


    ……


    “先生,現在可以說說荊州了吧?”


    半個時辰之後,許褚滿頭大汗扛著一壇酒迴到帳中,親自拍開泥封給顧澤滿上一碗,待顧澤一飲而盡之後,方才迫不及待的再次問道。


    “嗯,就是這個味!以後咱倆喝酒,還是喝這種酒,才配得上你我的氣質嘛!”


    “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曹營裏第一大聰明,豈能喝那些酸湯辣水的劣酒?”


    俺是曹營第一大聰明?


    既然先生這麽說,八成是沒錯的了!


    許褚立刻心花怒放,顛兒顛兒的拍著胸脯:“先生放心!隻要先生想喝,俺許褚隨時甘願為先生去偷!”


    顧澤連幹了數杯,又夾了兩塊肉吃完了。


    這才放下茶碗和筷子,輕輕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


    “江東周郎周公瑾,天縱奇才,絲毫不弱於諸葛亮。而江東水師,更是天下無敵。”


    許褚擺了擺手:“俺隻想聽荊州的事兒,明天丞相議事,肯定還是荊州,關於江東?管他周公瑾周母瑾呢,幹俺鳥事?”


    顧澤哈哈大笑:“曹丞相還沒在荊州站穩腳跟呢,現在說什麽都無濟於事。”


    “先生,有什麽事,你倒是說啊!”


    許褚著急的直搓手。


    “荊州劉表死了,權力落在荊州氏族的手裏。如今劉備盯著荊州,恨不得立刻將其吞入腹中。”


    顧澤站起身來,背負著雙手,緩緩分析著荊州的局麵。


    “江東與荊州乃是世仇,早就有吞並之意,如今天賜良機,荊州內憂外患,周瑜又兵強馬壯,虎視眈眈,自然也想趁機分一杯羹。”


    許褚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先生所提的江東周公瑾,乃是個早就惦記荊州的大勢力。


    “那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荊州不被周瑜分羹?至於劉備嘛,嘿嘿!”


    他早聽丞相議事的時候說過,劉備現在率領殘兵退往樊城去了,總共不過幾千人,不足為慮。


    “也不是沒有辦法!”


    “隻要荊州掌握軍機的蔡瑁張允提前決斷,封鎖長江,隔絕荊州與江東的往來。周瑜小兒想要過江分羹荊州?白日做夢!”


    “那怎麽才能讓蔡瑁張允封鎖長江呢?俺主公還沒拿下荊州,他又不會乖乖聽俺主公的話。”


    “以丞相之名,給蔡瑁張允下一道軍令,命令他封鎖江麵!”


    許褚摸了摸頭,睜大了眼睛:“先生,蔡瑁張允還沒向俺主公投降呢,他們會遵從俺家主公的軍令嗎?”


    陳牧一笑:“軍令狀嘛!”


    “蔡瑁張允如今已是驚弓之鳥,早就想投靠曹丞相謀求靠山了,隻要丞相下令,他無有不從!”


    “必會效死力以表達自己對丞相的忠心!”


    許褚點了點頭,牢記在心裏:“俺不喝了,俺這就去找丞相去。”


    “此事不必著急,何不盡興再喝幾碗?”


    “不行,俺怕再喝,先生說的話俺就都忘了。”


    許褚果然不再貪杯,站起身來往外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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