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兄弟被段雲美白過後,臉本就夠白了,這一嚇後,白得更為徹底。


    段雲知道他膽子一向不小,能被嚇成這樣,說不定還真的有鬼。


    “你確定?”段雲問道。


    一陣風吹來,屋內剛燃起沒多久的火堆一時左搖右晃起來,仿佛整個陰森的破廟真的要冒出鬼來。


    慕容兄弟想著身旁就是人人畏懼的段老魔,自己也是人人敬仰的慕容大俠,沒道理太怕。


    於是他平複了一下心情,整個貼地的身子又以仰泳的姿態遊了過去。


    要不是段雲知道他有這一招陸地遊泳,恐怕當場要把他當成鬼。


    慕容兄弟遊迴了剛剛躺下的位置,頗為緊張的往上望著。


    段雲注意到,那位置剛好是在樹枝和屋頂之間。


    隻見這紮穿房頂的樹枝粗壯如蟒不說,還掛著些許青綠藤蔓,看起來著實陰森。


    慕容兄弟一下子不動了,儼然是剛剛看到的鬼不見了。


    也對,哪有鬼一直在那裏等著人的。


    結果下一刻,慕容兄弟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段雲身形一晃,一個滑鏟,迅速來到了慕容兄弟身邊,往上一看。


    一張慘白的人臉冷不丁映入眼簾。


    這張臉五官一片模糊,甚至很難稱之為人。


    在這昏暗的環境中,在這樹枝的間隙間,就像是一直在陰險的看著你,十分驚悚。


    下一刻,這張臉一縮,又收了迴去。


    饒是段雲一身俠氣,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荒山野廟雷雨天,這張臉一下子就消失了,可造成的驚悚卻還在增加。


    忽然間,那張臉一下子又冒了出來,甚至感覺他的整個身體在往下鑽,如蛇一般,要撲在慕容兄弟身上。。


    慕容兄弟嚇得頭皮發麻,嗡的一聲,碧月刀已出鞘!


    旋轉的刀光如匹練一般,轉瞬把屋頂連著那樹枝斬碎。


    紛飛的木屑瓦片中,那個“人”一下子掉了下來。


    不,掉下來的不止一隻。


    不止一隻鬼!


    刀風依舊在旋轉,這些“人”便跟著打轉,圍繞在兩人身邊,真和傳聞中的阿飄一模一樣。


    段雲和慕容兄弟皆處於受到驚嚇的狀態。


    是的,不管是慕容兄弟這老江湖,亦或是段雲這菜鳥,都沒見過真正的鬼!


    這第一次遇到,不怕才怪。


    眼看這幾隻麵目模糊的鬼飄蕩著靠近,段玉和慕容兄弟本能的選擇搶攻。


    “十六路,奇!”


    幾乎同一時間,段雲身後身著青花旗袍的雙馬尾少女法相浮現。


    十六路奇拳跟著法相一起轟出,拳風唿嘯,四周的空氣如水般流轉起來。


    轟隆隆,如雷聲陣陣,牆壁連著窗戶被轟碎。


    而慕容兄弟則碧綠頭發飄揚,刀身嗡鳴不止,也呈慘綠的色彩。


    眼見他就要斬出這碧綠捅一刀,結果段雲忽然開口道:“等等!”


    “嗯?”


    自從轟出了這一拳,這身後又多了一個雙馬尾女拳師法相守護後,段雲一下子冷靜了許多。


    這幾隻阿飄已隨著他拳勁飛了出去,有一個已被撕碎。


    可自始至終,它們別說反擊,就是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宛若死物。


    如果鬼不害人的話,那就沒那麽恐怖了。


    如果長得再漂亮點,你甚至會想更多。


    不然也沒有那麽多書生會編撰出那麽多人鬼相戀的故事。


    片刻之後,段雲用刀挑了一隻“鬼”迴來。


    搖晃的火光中,兩人這才看清這“鬼”的樣子。


    這隻“鬼”並不美,可以看見是一個光頭,一點頭發都沒有。


    火光映照在它身上,它整個身軀連著麵龐都透明了許多。


    慕容兄弟壯著膽子把這“鬼”挑了起來,隻感覺輕若無物,忍不住說道:“人皮?”


    是的,這東西從這裏看去,真像是一張人皮。


    剛剛那腦袋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應該是它被風吹動造成的。


    這時,風一吹,它整個身軀就飄蕩起來,那仿佛隻剩下了一層黑膜的眼睛就像是在不懷好意的看著你。


    段雲感覺這玩意兒邪門。


    之後,當他把剩下幾張皮撈迴來時,更邪門的事出現了。


    除開被拳勁轟碎的那張皮,剩下的這四張人皮,看起來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總不能是個四胞胎,全部被人剝了皮吧?”慕容兄弟吐槽道。


    段雲看在眼裏,喃喃說道:“我怎麽感覺有點像蛇蛻皮。”


    慕容兄弟又仔細看了一陣兒,說道:“你真別說,這玩意兒”


    是的,這幾張皮看起來膚色不顯,說是人皮也不似太正確,還真有點像蛇蛻。


    如果這是一個人蛻下來的皮,那也說得通為何它們長得這麽相似了。


    可是人怎麽會像蛇一樣蛻皮?


    段雲忍不住問道:“你有沒有聽過江湖上有這種蛻皮的功法?”


    慕容兄弟搖頭道:“沒聽說過,會不會是某種病啊。”


    “皮膚病?”


    即便是慕容兄弟這老江湖,一時也想不起來有什麽有關人蛻皮的傳聞。


    如果是病的話,那這病也忒恐怖了。


    這時,雨勢漸小,地上的這幾張皮就顯得更加邪異。


    段雲用刀一挑,幾張人皮就被點燃燒了,發出了劈裏啪啦的脆響。


    慕容兄弟忍不住離火堆遠了點,因為他有一種這皮會大叫和從火堆裏爬出來的錯覺。


    看這廟宇的環境,不知廢棄多久了,這幾張皮不知也在這裏呆了多久,可依舊顯得很新。


    一看到這些皮在這裏過了許多年,風吹日曬的,可卻一直這麽幹淨,上麵甚至沒沾染多少泥巴灰塵,段雲和慕容兄弟心頭就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整個偏殿被段雲和慕容兄弟這麽一折騰,隻剩下一小塊地方避雨了。


    今日這鬼天氣是沒法繼續趕路了。


    本來清閑無聊的躲雨時光,這幾張怪異的皮倒是給了他們些許刺激。


    段雲看了慕容兄弟一眼,說道:“這破廟有點意思,要不要去轉轉?”


    如果一般人在這荒山破廟裏見到幾張這般邪門的人皮,恐怕早就嚇跑了。


    或者說,那人皮第一次探出腦袋時就嚇得半死,落荒而逃。


    可段雲和慕容兄弟不是一般人。


    特別是段雲,他雖然也本能的感到害怕,可卻更喜歡刺激。


    這事越邪門詭異,他反而顯得越興奮,就像是在進行一場刺激的冒險遊戲。


    慕容兄弟其實是有點猶豫的,其實不管是雨夜露宿荒廟,還是去探究這詭異荒廟的秘密,在江湖上都算是大忌。


    段雲說道:“如果這裏麵真有什麽邪魔外道害人,身為少俠,我是要處理幹淨的。算了,你還是多歇歇。”


    這時,慕容兄弟一下子立了起來,綠發飄揚,一臉俠氣道:“你看不起誰?說得我慕容少俠比你這什麽斷少俠差似的。”


    說著,他竟快段雲一步,往廟宇深處走去。


    這廟宇規模看起來並不大,卻顯得頗為幽深。


    殿宇後是一條依山而建的石階。


    石階兩側則是聳立的塔林。


    石階早已被荒草淹沒了大半,石塔更不用說,在荒草的掩蓋下,如一個個破敗的長條人。


    在這雨天裏,一切顯得陰森詭異。


    慕容兄弟手握著碧綠刀,一步一步往上走著。


    看得出來,他已處於戒備的狀態。


    那幾張皮已被他們燒了。


    它們看起來邪門,可自始至終,除了看起來邪門外,沒有表現出其他害處,可這並不能讓人放鬆警惕。


    如果這些皮真的如段雲推測的那樣,是從一個和尚身上蛻下來的,那和尚如今在哪裏?


    想著一個和尚在屋頂和樹枝的空隙裏如蛇一般蛻皮,那畫麵無疑都十分恐怖。


    那這座寺廟的破敗荒廢,是不是也和這邪門的蛻皮有關。


    如果那和尚還活著,還在這座寺廟呢?


    想到這裏,慕容兄弟把碧月刀握得更緊,頭發也折射出了碧綠的反光。


    台階的盡頭,是一方由屋舍圍繞成的院落。


    院落裏有一棵長得枝繁葉茂的古樹,古樹下方是一張石桌和兩個石凳子。


    樹上立著一把早已腐爛的掃帚,從這裏看去,這裏應該是之前僧人居住的地方。


    這裏的屋舍更是破爛,一半屋頂都塌了,沒塌的屋頂房上也長滿了嵩草。


    段雲和慕容兄弟往這些房間看去,裏麵很暗,傳來了陣陣黴味。


    屋舍裏有些簡單的陳設,比如桌子和床。


    段雲走進了其中一間,發現那腐爛的床上,棉被一片漆黑,其中還有些黑白蟲蠕動,看起來十分惡心。


    慕容兄弟看見這一幕,越發確定了自己的猜想,說道:“這廟不是慢慢破敗的。”


    “怎麽說?”


    “這些屋子裏有被子和僧衣,如果這廟是慢慢破敗的,那和尚至少會帶走這些東西。”


    段雲說道:“你的意思是,當時寺廟裏定然出現了某種可怕的變故,以至於這些僧人連這些東西都沒帶就跑了。”


    慕容兄弟看著那棵古樹,說道:“說不定他們根本來不及跑,便已死了。”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仿佛那些死去的和尚冤魂就在這四周,偷偷的看著他們。


    段雲說道:“如果他們死在這裏,至少該有屍骨,總不能屍骨被什麽吃了吧?”


    他隻是隨口舉例,可慕容兄弟隻覺得真有這種可能,不禁覺得這地界更邪門。


    也就是為了當少俠,為了陪這不正經的段老魔,他才肯來這種地方。


    兩人看了一圈,確實沒發現什麽屍骨。


    “可見你的猜測可能是錯的,和尚早就離開了。至於為何連衣服棉被都沒帶,那很有可能是這廟裏的和尚有錢,隻帶上了金銀財寶。隻要金銀財寶在,什麽東西買不著。”段雲分析道。


    慕容兄弟覺得有幾分道理。


    其實他也樂於接受這推論,這至少代表著這地方沒發生過什麽血案慘案,也就沒那麽邪門了。


    到了這時,兩位少俠的冒險遊戲理應該結束了。


    慕容兄弟隻想迴去烤點肉吃,結果這時,段雲忽然頓住了腳步,說道:“什麽聲音?”


    慕容兄弟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初始他隻聽見了風聲、雨聲、雨水從樹上滴落在地的聲音,可片刻之後,他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沙沙沙.


    這院落裏出現了一些類似蠶吞食桑葉的聲音。


    這裏怎麽會有桑樹和蠶?


    這個時候,段雲來到了那棵古樹下。


    從這裏望去,整棵數人懷抱粗的古樹枝繁葉茂,遮天蔽日,也分不清品種。


    可這聲音在這裏確實變大了。


    慕容兄弟疑惑道:“樹上?”


    他很快看向了樹幹,開始輕輕敲動。


    忽然間,隻聽見啪的一聲,樹根附近一塊樹皮被他扯了下來,露出了一個個黑漆漆的洞口。


    慕容兄弟看著這洞口,說道:“這樹下麵是空的。”


    果不其然,那沙沙的聲音變得更為明顯。


    這聲音竟是從下麵傳出來的。


    透過這洞口,依稀可見一些台階的痕跡。


    由此可見,這便是這座寺廟的密室。


    段雲看了慕容兄弟一眼,意思很明顯——“下去看看?”


    雖然貴為江湖菜鳥,可段雲又何嚐不明白進荒廟,探究這種地方的秘密是江湖大忌的道理。


    可惜他忍不住。


    就好比那水中的箱子,仿佛一個個姿態絕豔,穿著各種絲襪,勾引人的妖豔賤貨,下麵不行或者心如明鏡的人肯定能抵擋誘惑,可有的人不去探個究竟肯定是睡不好。


    很可惜,他明顯屬於後者。


    他無法抵擋這種誘惑,就好比江湖上每年都會因為圍觀死去不少人,可從來不缺嗜血觀眾一樣。


    更何況,這下麵說不定還有什麽秘寶和秘籍,以及等待解救的美少女。


    畢竟淫和尚囚禁美女已不是什麽新鮮事。


    更重要的是,如果有邪魔外道的話,那他這嫉惡如仇的少俠總不能不順手煉化對方吧?


    於是乎,段雲弄燃了一隻火折子,走了下去。


    慕容兄弟緊隨其後。


    這下麵是一排石階。


    石階很快到了盡頭。


    到了這下麵,段雲甚至有一種迴到家的感覺。


    這是一個地窖?


    不小的地窖。


    這一眼望不到頭,可見比他的地窖還大得多。


    前方,沙沙聲不斷傳來。


    在這裏聽起來,更像是有無數腳的蟲在攀爬,於是更顯詭異。


    沒有任何猶豫,段雲身後法相浮現。


    法相不斷變化,一會兒是小玉,一會兒是雙馬尾拳師。


    而慕容兄弟則是臉色和頭發皆泛綠,在火折子的映照下,和這陰間的環境很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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