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他們下車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


    正在和凱瑟琳說話的小孩子忽然跌倒了,他最多一歲左右,腳底站不穩當很正常。他沒有哭,努力抬著頭,伸出雙臂想要抱抱。


    凱瑟琳蹲下鼓勵道:“拉爾夫,你要勇敢,你要學會獨立麵對困難,你自己學著爬起來!”


    聽聽,咱們和老外的觀念區別確實挺大。


    小孩兒果然縮迴兩手,掙紮著蜷腿蹬腳,搖搖晃晃站好。


    凱瑟琳在他的臉蛋上響亮地親一口,誇讚道:“好男孩兒,你做得真棒!去找媽媽吧!”


    小男孩蹣跚著走了。


    凱瑟琳微笑起身,恰巧看見高遠他倆。“嗨,我的朋友,你們好嗎?”


    莉莉婭走過去和她擁抱,彼此熱情寒暄。


    凱瑟琳今天穿著簡單的t恤熱褲,長達一米一以上的大腿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隻把高某某瞧得眼睛發直!莉莉婭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就夠可以的了,這洋妞比她還誇張,至少有一米七八到一米八零!


    “你好,高遠!”


    “你好,貝爾小姐。”


    “叫我名字可以嗎?”


    “呃,凱瑟琳,很榮幸見到你。”


    洋妞落落大方,也和他擁抱了一下。


    高遠照例沒敢亂動彈,就那麽意思意思。


    “從休斯敦開車過來,一定很餓吧,我恰好準備了一些食物,請跟我來,我們邊吃邊聊,拍攝的事情先不著急。”


    “謝謝!”


    拳館內部還是過去的模樣,訓練器械陳舊,牆上貼著阿裏等拳王的照片海報,四處彌漫著皮革味道,有幾個工作人員忙活架設設備,彼此默默無言。


    隻十幾分鍾,牛肉、魚排、蔬菜、果汁就擺上了桌子,三人在二樓落座用餐。


    凱瑟琳歉意道:“對不起,讓你們趕很遠,休斯敦有很多老式拳館的,可我從小在這邊長大,感情很深,我認為‘狐狸’拳館更能激發我的靈感。”


    莉莉婭道:“哦,不要緊,你有你的追求,我們努力配合。”


    凱瑟琳道:“榮幸之至。”


    莉莉婭道:“我們今天要拍攝什麽?”


    凱瑟琳道:“我想是黃昏吧,小鎮的黃昏非常動人,夕陽從玻璃窗外透進來,投在他寬闊的肩膀,高遠坐在那裏……他可以表現各種情緒,憤怒、冷漠都可以。”


    莉莉婭道:“哇喔,很棒,聽著就有感覺。”


    凱瑟琳嫣然笑道:“謝謝誇獎。”


    高遠靜靜地聽她們聊天,基本全程沉默。他從來都不是個太愛說話的人,而且,可以在異國三番兩次遇見同一個洋妞,這事兒對他的觸動很大。


    嗬嗬,男人都一樣,如果總碰見同一個老太太,他保證啥也不想。


    凱瑟琳悄悄觀察著某同學,問道:“高,你對我的拍攝計劃有什麽建議嗎?”


    高遠道:“啊,我屬於門外漢,聽你的吧。”


    凱瑟琳道:“好的,恭喜你冠軍,你昨晚異常英勇,征服了堅強的布裏奇斯,也征服了所有觀眾。”


    高遠道:“沒什麽,那是我的工作。”


    外國攝影師有個特別值得學習的地方,她努力溝通,努力想和高遠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朋友,這樣操作時拍攝對象才會放鬆,才可以拍出她想要的鬆弛狀態。“自然”跟“刻意”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呈現的東西也相去甚遠。


    用完餐後,他們竟然又在筆記本電腦上共同看了部喜劇電影!


    幾個小時下來,大家好像已經認識許久,變得相當熟稔,連某同學的麵上都隱去幾分僵硬。凱瑟琳對此非常滿意,偷偷淺笑。


    五點鍾左右,工作人員開始給高遠化妝。


    很簡單的妝,隻在他右眼角化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那創傷如此逼真,就像剛剛才愈合一樣,瞧著觸目心驚!高遠的臉龐瞬間因為這道傷口變得更加陰冷猙獰!


    “可以開始了嗎?”有人問道。


    凱瑟琳搖頭道:“光線還沒到最好的時候,再等一等。”


    她忽然有點為難,對著高遠說道:“我的朋友,一般情況下拍拳手流汗,別人都會選擇噴水的,可那不真實,無法呈現最理想的狀態……”


    高遠道:“明白,你想要真實的汗水吧?”


    凱瑟琳道:“是的。”


    高遠道:“傷口會不會被浸濕花掉?”


    凱瑟琳道:“絕對不會!”


    高遠道:“好,你等著!”


    他迅速找著跳繩,唿唿熱身十分鍾,然後竄到到沙袋前麵,大力揮拳!


    “砰砰啪啪!”


    高同學現在衣食無憂,訓練刻苦,他的水準早已脫胎換骨,一日千裏,如此這般全力施展開來,那種密密的爆破聲音四處迴蕩,非常震撼!


    沙袋顫抖著,嗚咽著,似乎隨時都會被撕裂破碎!


    凱瑟琳喜笑顏開,全程拍照,邊拍邊停下來檢視相機。


    她驀然發現一件奇異的事情:眼前這位高大雄壯的青年投入“本職工作”後,莫名多出一種極其專注的特質,他沉浸在自己的節奏和世界裏,渾然忘記了一切……就跟那天在喬治運動中心一樣。


    待到某人大汗淋漓,連頭發都濕透的時候,凱瑟琳看看天色道:“是時候啦!”


    高遠深深唿吸幾口,走到窗下。


    凱瑟琳鼓勵道:“我的朋友,你可以試著變幻任何表情,千萬別拘泥於一種情緒,就當那兒隻有你自己,你想怎樣都可以!”


    高遠道:“我盡力試試!”


    他曆經兩世,大場麵遇過無數,說緊張根本不可能。


    他沐浴在淺淺的夕陽裏,肌肉僨起,汗珠閃閃發光!


    他一時迴首過往,眼神哀傷……


    他一時憧憬未來,麵帶希望……


    他一時幻想搏殺,兇戾如狼……


    很久以後,華燈初上,天色漸暗。


    凱瑟琳讚歎道:“高,我非常喜歡!你是我拍過最聰明的人物對象,沒有之一!我從你的雙眼中讀到太多內容,你都可以媲美任何影帝了!”


    高遠詫異道:“呃,我真有當演員的天賦?”


    演戲他哪會?不過是想到過去、展望未來,恰巧眼神流露而已。


    凱瑟琳道:“是的,效果很棒,也許比你想象的還要棒!隨便哪一張都可以發到雜誌上!”


    她無視那些汗珠,走過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高遠如釋重負,終於拍完了。


    ……


    晚間,歌曲唱起來,燒烤整起來,舞蹈跳起來!小鎮人民永遠不缺乏熱情!


    莉莉婭很歡樂,凱瑟琳很歡樂,大家都很歡樂。


    高遠把一口未動的酒精飲料放到旁邊,獨自背離光明,走進黑暗。


    誰不渴望能夠擁有一段令自己怦然心動的感情?可他現在正處於奮鬥的緊要關頭,既沒有時間去追求女人,又沒有時間去維護愛情,再說,人家願意搭理你麽?他隻得假裝今天啥也沒有發生過。


    高遠開始跑步,越跑越快,越跑越遠,跑著跑著,也就把什麽都忘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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