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元2014年。


    小葵花幼兒園內,下午兩點半。


    午睡起來的小朋友們像幾百隻聒噪的小鴨子,嘰嘰喳喳鬧成一團,幼兒園的兩個老師四處抓鴨子,清洗鴨子。


    孫紅是小葵花幼兒園裏新上任的老師,985畢業,雙博士學位,當然,這都不是她能成為這個特殊幼兒園老師的主要原因。


    她能成為這裏的老師,靠的就是——


    “嗚嗚嗚,小紅小紅,我拉褲兜子了!”


    剛給身前的小姑娘梳了個朝天揪,身後的小男孩就爆發了震天的哭聲。


    “不哭啊!”孫紅有耐心地轉頭,抱起一屁股屎黃的小男孩,又是一陣洗鴨子的兵荒馬亂,折騰下來,就到了下午三點。


    入冬的天氣很涼,小紅抱著男孩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小姑娘。


    午睡後的幼兒園像是經曆了世界大戰,到處都是小孩的哭鬧聲,顯得坐在窗邊文文靜靜的小姑娘格格不入。


    孫紅老師俯過身去,溫柔的問她,“枝枝,要老師幫你梳個頭發嗎?”


    穿著紅色小背心的小姑娘有一雙漂亮的杏眼,亮晶晶的像寶石,精致的小臉還帶著點未褪下去的嬰兒肥。睫毛細長,眨眼時,宛如紛飛的蝴蝶一般撲閃撲閃的。


    她的目光從窗外昏暗的天氣移到老師身上,小奶音“嗯”了一聲,連帶著一頭的小卷毛都跟著她點頭的動作顫了顫。


    “小紅老師,我想要兩個辮辮。”


    啊,這也太可愛了吧!


    說個話都帶著奶香味兒,寶貝別說要兩個揪揪,就是要一頭老師也給你辮!!!


    年輕的老師一下子幹勁十足,替她在腦袋上一頓捯飭,隨口問道:


    “枝枝,今晚還是你叔叔來接你走嗎?”


    幼兒園裏的小朋友不需要學習更多的知識,他們每天的日常都是開開心心上學來,吃吃喝喝睡睡後再歸家去。


    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再過一個半小時,就該有家長陸陸續續接孩子迴家。


    孫紅老師任教這一個月來,薪資待遇比去外麵打工高了十倍,校長耳提麵命要她對這個小班的小朋友耐心溫柔些,她猜想,或許是她剛剛第一個給紮頭花的小姑娘是校長的親戚也說不定。


    畢竟她親眼看見小姑娘上了校長的車。


    然後孫紅老師又看向眼前這位。


    這位呆呆的小姑娘明顯就和這裏的每一個孩子都不一樣了,這半個月來,她從來沒有看見過小姑娘的父母。


    來接小姑娘的隻有一身灰土的中年男人,青色的邋遢胡須幾乎將整張臉布滿,一身白色的大褂像是在泥潭裏翻滾過一樣肮髒敗落。


    怎麽看,都更像是個綁匪而不是眼前小天使的叔叔。


    “不是的,不是叔叔接我。”


    小天使低頭撥弄著身上的毛絨團,像隻乖巧的布偶貓。


    孫紅老師笑著問道:“那是枝枝的媽媽來接枝枝嗎?”


    布偶貓搖搖頭,不知道想到什麽,臉上忽然飛起了一抹羞澀的紅,用細微的奶音說,“是爸爸接我。”


    “哇!今天老師也能見到枝枝的爸爸了啊!枝枝被養的這麽乖,枝枝的爸爸一定很疼愛很喜歡枝枝吧?”


    聽到這裏,傅枝一愣,原本像水晶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眨了眨,有些忐忑,說,“這是第一次看見爸爸。”


    她摸了摸被小紅老師梳好的兩個辮辮,整個團子看上去文靜又乖巧,溫吞地抬頭,小心試探:“小紅老師,爸爸見到我,會很喜歡我嗎?”


    媽耶,阿姨的睫毛精!


    他不僅該喜歡你!你笑一笑他命都得給你!!!


    “枝枝這麽可愛,沒有人會不喜歡枝枝!”


    但很快,善意的謊言就被揭穿。


    下午三點半,是幼兒園老師給學生們發放零食的時候,小姑娘依舊望著窗外發呆,等她再迴過頭的時候,被小紅老師塞到課桌上的巧克力和果凍蛋糕就不知道怎麽被弄丟了。


    周圍一圈的小朋友嬉皮笑臉地看著她,裏麵最大的一個小胖子露著被巧克力染黑的牙齒衝著她扮鬼臉,“笨蛋!略略略!”


    小孩子的惡意來的沒有緣由,是兩個老師無論怎麽耳提麵命都管束不了的存在。


    傅枝想,幼兒園的小朋友應該都不太喜歡她。


    就像大家吃完了零食去到積木堆做遊戲的時候一樣,園長親戚家的小朋友像個高傲的小公主一樣把所有小朋友喊道自己麵前,“我要當媽媽,奇奇哥哥當爸爸!你們都是我們婚禮的見證人!”


    “好哦好哦!”小朋友們一片歡唿。


    孫紅老師有些憂愁的看著被排擠在角落的傅枝。


    她發現小姑娘的性格有些不太合群,被欺負了也不吭聲,偶爾午睡起來漂亮的裙子上會被畫上烏龜,也隻是安安靜靜地去到水房清洗幹淨,然後再迴到教室,坐的筆直望向窗外。


    孫紅問她,她才會溫吞道:“枝枝要好好表現。”


    這話說的到有點像孤兒院的小朋友,隻有乖乖表現,才能被領養人收養。


    還讓人覺得怪心酸的。


    這會兒孤零零地坐在那裏,霧蒙蒙的眼睛盯著眼前的積木。


    她想去把枝枝叫到身邊,卻被一旁的小林老師拉著,“她爸媽都不管她,你管這個傻子的事情做什麽!”


    小林老師是幼兒園剛建立就來到這裏的老師,資曆比孫紅大很多,她最會的一點就是看菜下碟。


    倒也不是說因為傅枝家境看著就不好就排擠她,隻是為了清閑,對有些事情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況且全班除了傅枝,其他孩子都是有些來頭的,家裏不是從政就是從商,誰願意為了一個窮學生得罪人啊?


    尤其傅枝看上去笨笨蠢蠢的,一看就是不會和家長告狀的。


    小林老師說話的功夫,幾個小孩子就因為過家家的遊戲吵了起來。


    園長親戚家的小孩說,“你們誰給我當仆人,我就讓我哥哥給她們當大馬騎!”


    “天啦嚕!冰冰你有哥哥嗎?”


    在這個基本都是獨生子女的幼兒園裏,擁有一個哥哥對這些小朋友來說那絕對是一筆巨大的非物質精神財富!


    誰能有一個哥哥,誰就能成為這個幼兒園當之無愧被高年級學長罩著的小豆丁,當之無愧的幼兒園扛把子!


    穿著公主蓬蓬裙的冰冰高傲仰頭,“那是自然啦!我哥哥長得可高可帥,可疼我了!我上次生日,他自己出錢,送了一條我很喜歡的價值六十萬的鑽石項鏈!”


    幾個女同學瞬間星星眼,酸了,“你哥哥對你好好哦!”


    “這算什麽!”冰冰小的天真爛漫,“像這種小禮物,哥哥平時也會送我啊!所以你們考慮好,要給我當仆人了麽?”


    接下來的事情進行的順理成章。


    隻是當其中一個女生幫冰冰把項鏈盒子拿出來打開的時候,整個人都傻眼了。


    木製的盒子裏竟然空空如也!


    “我的鑽石項鏈呢?!誰偷了我的鑽石項鏈?!”


    四點半的小葵花幼兒園,本該是家長接走小朋友的時間段,如今卻聚集了一群家長,冰冰的媽媽正對著幼兒園裏的老師問責。


    “幾十萬的項鏈,說丟了就丟了!你們學校還不給個說法,依我看,就是這群孩子偷了我們冰冰的東西!今天這項鏈找不到,誰也別想走!”


    幾十萬的東西對於他們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冰冰媽也沒想到冰冰會把家裏珍藏的項鏈拿到幼兒園裏炫耀。


    其她被攔下來的孩子媽媽們也不高興了。


    “我們家孩子可做不出這種事情來!我們家也不缺你那點東西!”


    是啊,這裏是貴族幼兒園,誰家的小孩會偷東西呢?


    畢竟大家都是有錢……哦不,也不對。


    她記得這個幼兒園裏,可是有個貧民窟來的孤兒。


    冰冰媽四下看了眼,一眼就把眼光落在了坐在角落的傅枝身上。


    “我知道了!”冰冰媽拉著冰冰走過去,信誓旦旦的責問道:“是不是你偷了我女兒的項鏈?!”


    枝枝正認真地盯著手表,整隻團子被積木堆遮住了大半,聞言緩緩抬頭。


    小團子隻露出一雙葡萄眼,搖著頭迴應她,“枝枝沒有。”


    小紅老師也幫著解釋,“枝枝很乖的,她不是那種小偷小摸的孩子!”


    然而冰冰媽對她說的話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這裏所有的小孩都有父母的教養,我們都是有錢人,做不出小偷小摸的事情!隻有你,渾身上下都是窮酸樣!不是你偷了東西還能是誰?來,你告訴我,你把我們冰冰的項鏈偷去哪了?”


    周圍的人聽見冰冰媽的話,紛紛議論道。


    “這個小姑娘看著挺不錯的,沒想到手腳不幹淨。”


    “那可是價值六十萬的項鏈,上麵的鑽石肯定有收藏意義。窮人家的孩子,也沒個爹媽的,看到漂亮的東西,會心動也很正常。可不像我們寶貝,這種項鏈放在她麵前讓她偷她都不會偷!”


    “天呐,我女兒不會和小偷生活在一個幼兒園吧!這也太可怕了!你們幼兒園的老師幹什麽吃的!這種小偷小摸的孩子還不開除不打著教育嗎?!”


    “事情還沒弄清楚前,還是不要亂下定論。我看這小朋友不像是會偷拿的人。”


    ——


    周圍的討論聲很快傳到傅枝的耳朵裏。


    已經逼近五點鍾。


    枝枝還沒有看見爸爸的影子,她怕爸爸來聽見不好的話不喜歡她,有些急切的解釋,“沒有,沒有的阿姨,枝枝家有很多鑽石項鏈,枝枝不會……”


    “天啊,還很多鑽石項鏈?你知道什麽是鑽石嗎?你懂貨嗎?”


    冰冰媽激動打斷傅枝的話,氣到伸手去擰坐在積木後麵的小姑娘,“又偷東西又撒謊!沒媽的孩子沒教養!今天我就替你爸媽好好教育教育你,非得打到你說實話為止!”


    她抬手就要往小朋友的腦子上敲。


    反正她家裏也沒有錢,看上去和個呆頭鵝一樣,叔叔邋裏邋遢,就算真的給人打出問題了,隨便賠點錢就行——


    然而剛扇出去的手落在半空,就被一隻寬大的手掌拉住。


    一道低沉的男聲從後方傳來,聲音冷冷斥道。


    “睜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我女兒頭上的發卡是傅氏出款的低奢品,價值十萬,手上戴的那塊表是國達推出的紀念款,價值一千三百萬。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純手工定製,全身上下行頭,價值就超過你無數個的破手鏈,你哪來的臉在這裏給她扣上小偷的帽子!”


    國達是華國知名走向國外的一款精密靠電子手表發家的手表老字號,裏麵最便宜的表都要六七萬。


    要是別人說這話,冰冰媽肯定懷疑對方吹牛逼。但眼前這個男人,這張臉在上流圈子太出名了,她還見過她的采訪,是她一輩子接觸不到的權貴。


    傅朝一把揮開女人的手,一隻手去拎坐在地上的肉圓子。


    真男人不欲和女人爭口舌之快。


    他一把掄起肉圓子扛肩膀上就要跑……跑……跑……


    跑你媽啊!


    傅朝用力一拎!


    傅枝紋絲不動!


    傅朝:“……”


    或許是他發力的太過隨便,需要迅猛一拉。


    然後,傅朝屏氣凝神,猛地抬手。


    傅枝安靜如雞,動也不動。


    傅朝:“……”


    枝枝:“……”


    是、是不是她最近吃太多小蛋糕,給自己養胖了呀?


    枝枝遲來的有種最為女孩子家的矜持,用力屏息,吸了吸自己的小肚才露尖尖角。


    傅朝:“……”


    傅朝看著坐在地上拉都拉不起來的小團子陷入了蜜汁沉思。


    這怕不是個鐵坨坨!


    家裏已經有了九個糟心貨了,再把這個鐵坨坨帶迴去會不會吃垮他的老婆本?!


    傅朝默默收迴手掌,要逃。


    想著,就見鐵坨坨一個緊張,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生怕自己不要她,張開手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爸爸!!!”


    誰是你爸爸,我沒有你這麽能吃吃到嬰兒肥的坨坨!


    傅朝:“……你鬆開!”


    小團子緊張兮兮地抬頭,在他嚴厲的神色下,確定了對方的冷漠,不知所措的張著小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小鹿眼裏的星星消散,原本柔順的兩個小揪揪都了無生趣地耷拉了下來。


    這個來接她的爸爸好像不是很喜歡她。


    雖然傅枝的反應很遲鈍,但這種直白強烈的情緒還是讓她有一些難過。


    她想,她要給叔叔打電話,重新迴到實驗室了。


    她將再次成為歌詞裏說的小白菜,沒人愛,風裏來雨裏去。


    沒有爸爸沒有媽。


    這種事情,想想就難過,眼眶騰起霧氣,小團子低著腦袋,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她哭起來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樣,是那種雨點大,雷聲小的。


    讓人一看就心疼的。


    “我草!你別哭啊!”才二十五歲的,正值清清白白大好年華第一次還在卻慘當十個孩子親爹的傅朝一下子就崩了呀,趕緊把傅枝抱起來,“我的小祖宗,我帶你迴家還不成嗎?你哭什麽啊!”


    “真、嗝兒……真的嗎?”


    “天呐,真男人從不說假話好嗎?”


    “謝、謝謝爸爸。”


    傅枝放心了,伸著小胳膊圈住傅朝的脖子,跟隻撒嬌的貓一樣縮在對方懷裏鑽,“爸爸!”她的小腦袋就埋在傅朝的脖頸處,紅著眼眶抽抽噎噎的。


    “喜歡、喜歡爸爸。”


    萌萌軟軟的小奶音,猝不及防的在耳邊響起。


    傅朝:“……”


    遭了!


    傅朝摸了摸自己的良心。


    心跳加速,猛男淪陷!!!


    啊啊啊殺了他吧!世界上為什麽要有萌娃這種生物的存在啊!


    ——


    黑色的路虎從小葵花幼兒園駛出。


    枝枝被傅朝圈在黑色真皮的副駕駛座上,整個人不太老實地跪坐在座位上,雙手扶著車窗,臉蛋緊緊貼住車窗,鼻子被擠得軟踏變形。


    傅朝注意到她一眨不眨的看著窗外,聲音細微道:“看什麽?”


    “小哥哥。”傅枝撅著小屁\股,使勁對著窗外揮手,“給我送白花花的小哥哥!”


    漂亮的小哥哥!


    會躲在樹後麵悄悄看她以為她不知道的小哥哥!


    枝枝好想和他告別說她要迴家的小哥哥!


    “哦。”或許是小朋友在幼兒園的同學吧,傅朝並不把小朋友的話放在心上。


    隻是抬手替她扯了扯裙子,蓋住小姑娘差點露出來的小內內。


    ——當爸爸好難。


    他或許應該把家裏的裙子全部丟掉給傅枝穿上最安全的羽絨服。


    車子最後停在了一個富人區的別墅麵前。


    傅朝從車上下來前,替傅枝拉了下車門。


    車子被停在門前,他低頭看著手機給傅江發消息,邊發邊走。


    一路自然走到家裏,目不斜視,開了房門,往床上一趟。


    啊,美好的一天從睡覺開始。


    他把被子一蒙,開始補覺。


    絲毫沒有意識到少了個腿部掛件。


    ——


    葉四今天吃完晚飯比較早。


    他墊著腳尖清洗了自己吃飯用的碗筷。


    八歲的少年一頭棕色的小卷毛,瞳仁是大海的深藍色,溫柔又廣闊。


    他知道爸爸今天去外麵帶了一個妹妹迴家。


    可是等啊等的,最後隻等到了爸爸一個人上樓。


    ——所以,妹妹是被爸爸賣到深山老林換老婆了嗎?


    葉四腦袋上閃現一排疑惑小問號。


    他拿著遙控器的手胡亂播著台,眼睛卻不斷望向門外,道德和法治的小人在心裏廝殺,遲疑著要不要讓可能賣掉妹妹的傅朝去牢裏踩縫紉機。


    不行了,越想越煩躁。


    葉四幹脆偷偷溜出去,直奔傅朝的路虎車。


    ——


    晚上六點,別墅裏一切都很正常。


    小孩子陸陸續續吃完飯,飯桌上,葉七說:“爸爸好像帶了個妹妹迴來。”


    “哈,男人就是不理智的生物,花心大蘿卜,有了我們還不夠嗎?竟然還搞了個麻煩的女生迴來!”葉二對傅朝的做派表示了譴責,並且拉著盟友,“你說對吧,小五?”


    小五為了彰顯他的男子氣概,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支持道:“女生隻會哭,一拳頭下去都活不過第二天。我一想到將來和妹……和一個小丫頭片子生活在一起就感到煩躁,你們說是吧?”


    “誰說不是呢,吃完飯我就打算迴房間看書了,你們應該也會和往常一樣迴自己的房間學習,不會搭理這個插入我們生活的陌生人吧?”小二問道。


    葉大捏著刀叉,優雅又嚴肅道:“你要知道,沒人會想要和一個嬌弱的女孩子來往,因為女人的哭聲是最大的噪音,我將在我的房間澆花。”


    眾人一一表達了自己立場和想法。


    絕對不會和脆弱的女孩子走到一起!


    男人就要和男人玩才有男子氣概!


    他們約定好,誰也不去見這個妹……啊呸!是小丫頭!


    想想小姑娘會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們,就讓他們覺得期……啊呸!就讓他們覺得聒噪呢!


    他們在餐廳商討完這一切,絲毫不知道狗比傅朝已經癱死在床上睡著了。


    他們各自洗了各自的碗筷,然後在彼此的眼神下確認對方進了各自的房間,快速關上房門。


    “咚——”的一聲。


    一門之隔,隔絕了所有窺視的眼神。


    足夠個人的空間裏,葉大當場變臉,不再是一臉嫌棄,而是急急忙忙翻出藏在抽屜櫃裏的鑽石手鏈,像是癡漢一樣親了親手鏈,“阿彌陀佛,天靈地靈靈,一定要喜歡啊!”


    葉二捂著嘴偷笑跑到床頭櫃下拿出一條公主裙子。


    葉三翻出他最喜歡的cd。


    小五拿出黃岡題庫,五三高考。


    小六抱起他從出生睡到現在軟軟踏踏的枕頭。


    葉七又確認了一遍自己銀行卡裏的餘額。


    小八對著鏡子微笑練習,“枝枝,你好,我是八哥,你可以叫我八八!”,“八哥,你好”……


    最後,一切準備就緒,附耳傾聽門外沒有任何聲音後,不約而同的冷哼道:“一群小傻.逼。”


    香香軟軟的妹妹誰不想要!


    隻有憨批才會冷落妹妹!


    且看他怎麽在他們主動放棄競爭後怎麽第一個俘獲妹妹的心!


    “刺啦——”一聲,七扇門一起被拉開。


    七張臉,十四隻眼睛懵逼對視。


    不約而同,“你們怎麽出來了?!”


    然後又不約而同,“這話得我問你們吧?”


    葉三眼尖的看著葉大手上的手鏈,語氣危險道:“大哥,你手上拿著什麽?鑽石手鏈?我記得你不喜歡鑽石吧?而且你這鑽石手鏈看著像女款的啊!”


    葉大一出門就知道糟糕,下意識想要把手鏈藏起來,沒想到還是讓葉三這個癟犢子看見了!


    他腦門上落下一滴汗,生怕他們發現他討好妹妹的意圖和他競爭,正要辯解,又注意到了對方的不對勁,眼睛一眯,語氣更危險。


    “老三,我記得你手裏珍藏的cd平時都是戴手套摸得,我想看一眼你都不願意,說寧可把老婆給我也不能把cd給我!怎麽,你今天帶它出來是為了什麽?”


    葉三:“……”大意了,沒有閃。


    “……天呐,七哥,藏什麽啊我的天,我都看見你手裏的銀行卡了!”


    “小五你不都學完大學課程了?”


    “老六,你抱枕頭下樓睡覺啊?!”


    “……”


    好嘛!一頓詢問下來,空氣忽然安靜。


    每個人心裏都燃著一把火,不約而同的想到,“這群綠茶婊!還好老子準備了禮物,不然英年喪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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