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凝欣女士疼傅枝的時候,那叫一擲千金,霍凝欣女士懟厲南禮的時候,那也是一個誓不罷休。


    她的聲音在燈光晦暗的環境下顯得特別的突兀。


    傅枝和厲南禮怔了下。


    霍凝欣問傅枝,“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嗎?”


    傅枝:“……嗯。”


    很好,一個迴答出來,基本不給傅枝再說任何話的時間,霍凝欣女士單刀直入,教育傅枝,“你是個女孩子,要知道自尊自愛,別人有女朋友你橫插一腳做什麽?阿姨不希望你做任何人的替身,小三!而且阿姨內定的兒媳婦可好看了,長得和個仙女兒一樣,你長得,也就普普通通吧,你和仙女兒掙什麽?!”


    “說吧,多少錢你離開我兒子?”


    “和錢沒關係。”她就是傅枝。


    霍凝欣:“五百萬。”


    “阿姨,你搞錯了,我——”


    “五千萬。”


    “好的,我走。”傅枝改口,拿出微信收款碼,“這邊支持掃碼,銀行卡,支票,一切以您快樂就好。”


    厲南禮:“……”


    霍凝欣付款前,視頻另一側,遞到手機屏幕前的收款碼被一隻指骨分明的手抽迴。


    霍凝欣女士蹙眉:“不孝子,你做什麽?”


    傅枝抬頭看他。


    厲南禮沒迴霍凝欣,側著身子,忽然用沒被拷住的那隻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枝枝,我心髒不好。”


    他說:“你再氣我,就要守活寡了。”


    傅枝能感覺到他指腹間的溫潤。


    他抬手點亮了跑車內的照明燈,有暖黃色的燈光順著車簷傾瀉而下,冷不防,傅枝的眼睛被燈光刺的有些許的不舒服。


    這下霍凝欣看清楚了,車內的是她內定的兒媳婦,“枝枝?你這個時間點不是該在學校學習嗎?怎麽去了緬甸?”還和她家南禮在一起!


    傅枝言簡意賅:“賭石。”


    賭石?


    好好一個小小姐,不在學校念書卻去緬甸賭石。


    霍凝欣很關心,“是不是最近手頭有點緊啊?”


    “不是。”


    霍凝欣覺得傅枝這孩子真好,明明就是手頭緊,還不說,這可太讓她憐愛了,正要給兒媳婦做點心理疏導,什麽大家都是一家人,缺錢你就說,五湖四海皆你媽,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就聽見傅枝不緊不慢道:“不是最近。”


    傅枝不希望別人誤會她的經濟條件,她說,“我的手頭一直緊,到現在也沒鬆過。”


    霍凝欣:“……”


    tat。


    更讓人憐愛了呢。


    “那讓南禮給你打錢,他那麽多錢他都沒地方花的。”說著,霍凝欣又看了眼和傅枝拷著情侶手銬的厲南禮,迴歸正題:“你身體怎麽樣了?”她說的是厲南禮之前被追殺的事情。


    鬧得挺大,但身體沒痊愈前,也沒人敢把消息傳到霍凝欣那邊。


    “挺好的。”


    厲南禮的指尖還在勾著傅枝的指尖,他迴完霍凝欣的話,基本不需要霍凝欣女士再關切的打量他,又問:“你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


    “那掛了,我談會兒戀愛。”


    霍凝欣:“……”


    不孝子,嘮會磕不行嗎?


    我可是你媽!


    是什麽讓我們母子形同陌路!


    霍凝欣麵無表情的看向厲南禮:“不能再讓我和你們嘮嘮嗎?我很久沒看見自己這麽開心的笑過了。”


    傅枝:“……”


    厲南禮:“……”


    那你可能是忘了你看喜劇片笑到胃疼住院做胃鏡的時候了。


    “我和你兒媳婦現在培養感情,等她畢業,就不用繼續培養,可以直接娶迴家,到時候給你生孫女。”


    霍凝欣:“……”


    很好。


    誘/惑/性極強。


    “那還不快去?!磨磨唧唧氣得我心髒疼!”


    “滴——”的一聲,霍凝欣女士果斷掛斷了視頻電話。


    車裏的環境重新安靜下來。


    厲南禮的下巴搭在傅枝的肩膀上,不知道想到什麽,眸子裏原本的笑意散了散。


    抬手要去摸兜裏的煙。


    他原先在部隊的時候管得嚴,基本上不抽煙,是後來接手了厲氏,才沾了點煙癮。


    煙點到一半,車內有指腹摩擦打火機的聲音。


    “滋——”的一聲。


    微弱的火光在夜色下忽明忽暗,有淡淡的尼古丁的氣息從指縫間溜出,麻痹神經。


    傅枝看了他一眼,厲南禮注意到,指尖一頓,想了下,掐了煙。


    傅枝直覺他心情不太好,大概是在霍凝欣說完那句心髒疼之後。


    不遠處有機車轟鳴的聲音響起,鄭渠一行人的賽車逐漸從秋淩山的山下逼近。


    秋淩山一直被征用為國際的賽車場地,基本上,大大小小的賽事沒少舉辦。


    即便是在如今,也有人過早的拉上了紅線。


    厲南禮的跑車停在紅線之前的一段距離。


    鄭渠和莊墨的跑車不斷逼近,傅枝從衣兜裏拿出一塊奶糖。


    她伸手,拉過厲南禮的手,把奶糖遞到他掌心,“給你。”


    遠處賽車照明燈刺目,打在小姑娘的身上,兩個人座椅間,有刺目的燈光隔絕了彼此的距離。


    這兩個人,都是一派不緊不慢的模樣。


    “車速提一提!”鄭渠的車晚了莊墨一步,不過從賽車開始後,兩個人就一直保持著通話,“媽的,他故意等在這不過紅線,是要打誰的臉?”


    莊墨臉色有些怪異,“我覺得他有點像我之前遇到的那個賽車大佬。”


    莊墨當天是差點被那位大佬撞下懸崖撞死的,他不說,不代表他沒有這個心理陰影。


    對於一個職業選手來說,一旦對自己的對手產生畏懼,職業這條路,基本上是毫無突破走到頭了。


    莊墨找那位賽車大佬,就是想再比試比試,或者學習學習,克服心裏的畏懼。


    “他之前被鬼影堂的人圍剿!哪有時間跟你在秋淩山賽車!你自己平複心態,超他沒問題的!”


    “嗡嗡——”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


    厲南禮還在盯著掌心的奶糖。


    職業賽車手開車控製的速度都很快,差不多距離紅線同等百米距離,甚至莊墨的車已經越過厲南禮這輛紫色的跑車。


    傅枝解開安全帶,側身,彎腰,吻過厲南禮的唇。


    薄涼的,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熱。


    他們在轟鳴的賽車聲和刺目的燈光下接吻,耳邊是唿嘯的風聲,連綿了百到彎度的秋淩山,有巨石從山崖下滾落,極速又迅猛,卻抵不過男人心髒的劇烈跳動。


    “厲南禮,”她眉眼彎了下,聲音輕淡,又有種很欲很颯的感覺,“你的十拿九穩,給你補齊了。”


    所以,你別難過。


    有淡淡的香氣從鼻息劃過,小姑娘的秀發在男人的白襯衫上的紐扣纏繞了片刻,而後分離。


    放在方向盤上的手,用力攥著,手背上有凸起的青筋,厲南禮的角度,能看見漂亮杏眼,亮晶晶的,藏了星星一樣。


    厲南禮的眉眼也彎了彎,帶著些許零碎的笑意,“好。”


    他說著,跑車瞬間被啟動,在莊墨快要衝刺到紅線的瞬間,紫色的跑車以一個更快的速度,從黃色的跑車身邊躥過。


    “天呐,好帥!”


    莊墨身邊的小嫩模喊了一聲,而後注意到莊墨的神色,又很快閉上了嘴巴。


    跑車過紅線後穩穩的停在了停車區域。


    而後,陸陸續續的,其他家族的少爺依次來到了停車區放車。


    來一起比賽的跑車大概有三十來輛,最後同一時間趕到山上的隻有二十輛左右,其他人路上多多少少因為這個手銬,發生了點小問題小摩擦。


    那些原本就是湊過來看熱鬧的富家子弟們湊上來,“恭喜厲總啊,沒想到厲總不僅玩飛鏢厲害,這賽車也是一把好手!”


    “傅小姐也很會配合!我女伴跑一半瞎叫,嚷嚷的我當場耳膜穿孔。”


    “傅小姐不像是第一次坐賽車,半點看不出來害怕!不會是在傅氏有高層親戚,經常開傅氏的各種跑車兜風吧?”


    傅枝睜眼說瞎話:“我在傅氏沒人。”


    而且,“未到法定考駕駛證的年齡,我也沒開過車,厲總開這麽快的車,我心裏其實怕得很。”


    厲南禮揉了揉傅枝的腦袋,把人摟到懷裏,聲音含著幾分笑意,“到地兒了,別怕。”


    傅枝麵無表情:“那我盡量克服,做到不怕。”


    “……”小少爺們:“嗬嗬,那看著您還挺淡定,表情都不變一下。”哪裏像什麽怕的樣子。


    就是他們這群開快車的,饒了這麽多彎,剛下來都有種頭重腳輕,皺巴著臉想吐的感覺。


    傅枝:“我麵癱臉,情緒外漏不明顯。”


    少爺們:“……”


    您可真會把天聊死啊!


    厲南禮的下巴搭在傅枝肩膀上,忍了又忍,沒忍住,身子微顫,笑了出來。


    傅枝掐了下他的手背,小聲,提醒他:“專業一點。”


    “抱歉,”厲南禮說的真心實意,“專業不對口就容易暴露,但我會盡量用我的涵養做到不笑場。”


    傅枝:“……”


    厲南禮知道,傅枝不想這群世家少爺套話她和傅氏那邊的關係,在傅枝沉默的檔口,拿著裁判給來的鑰匙,似乎是有些不舍地解開了兩個人的手銬,而後走到鄭渠麵前,輕輕拍了拍鄭渠的肩膀。


    因為隔了一段距離,傅枝聽不太清他說了什麽,隻能看見鄭渠慘白的一張臉。


    過了片刻,厲南禮走迴來,又摸了摸傅枝的眉眼。


    鄭渠狀態不是很好的招唿了一下在場的這些小少爺。


    一群小少爺們畢恭畢敬的對著厲南禮和傅枝打了招唿,迅速地離開。


    唯有莊墨,思索再三,頂著壓力上前,詢問厲南禮,“厲總,不知道您聽沒聽說過,和您一樣在傅氏買三代賽車的買家裏,有沒有車技過人的?目前人在緬甸,前些日子還在秋淩山賽車的大佬。”


    厲南禮眉梢微挑,“你找她有事?”


    莊墨眼睛一亮,覺得有戲:“您認識他?麻煩厲總,方便的話,能不能能把他的消息給我透漏一下?我從來沒見過他那麽帥的男人!我想和他學習一下如何漂移,然後去參加世界賽,繼續拿冠軍!”


    傅枝:“……”


    別見了,你這話說的你就不配。


    “不能,不方便,她沒時間。”厲南禮迴答的很幹脆,像是早就知道了他會這麽問,特地有來有迴道:“她在備孕。”


    語氣中,帶著點與有榮焉和淡淡的炫耀。


    傅枝:“????”


    莊墨:“????”


    不是,別人家備孕,你這語氣算怎麽個事啊?


    你給別人綠了?


    “莊少請吧,我就不送了。”


    厲南禮不留餘地的拒絕了莊墨。


    莊墨很難受,心裏貓抓了一樣難受,不想走,又不得不走。


    “我讓顧宴期給你帶了禮盒,你晚點迴去,等一下。”


    說著,厲南禮還打電話催了一下顧宴期。


    顧宴期來的那叫一個慢吞吞。


    期間,傅枝的手機還響了幾次,是緬甸大使館以及公安局連環call打來的。


    傅枝先接了大使館那邊的電話。


    說話的是傅遠,一開口就直奔主題,“侄女,你在嗎?”


    傅枝沉默了一下:“你哪位?”


    “傅遠,你叔叔,你小時候我抱過你,還給你喂過奶粉,記得嗎?”


    沒說話,沒人迴複。


    哦,傅遠明白了,他換了個解題思路,“你小時候,脖子上掛著的一個金鎖,當時叔叔手頭緊,把那個金鎖騙走去創業,後來創業成功了也沒賠你金鎖,你被你的愚蠢氣哭了好幾天呢,想起來了嗎?”


    早說啊,那這不就想起來了嗎?


    傅家的摳搜親戚唄。


    傅枝問他,態度更冷淡了,“你有事嗎?”


    “是這樣,叔叔最近遇到了些困難——”


    “沒錢,不借。”傅遠的話沒說完,被傅枝不客氣的打斷,要掛電話,拉黑號碼。


    “哎哎哎!別掛,小侄女!不借錢不借錢,是馬修的事!”傅遠急急忙忙地解釋,“你知道的,馬修不是落網了嗎?但他一審開庭判死刑後,被押送的途中對采訪記者出言不遜毫無悔改之心,引起了民憤,在國內外的社交軟件上連上熱搜,為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我們想讓他參與現場直播錄製,對他傷害的受害者家庭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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