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情商測試結果是——90分,超過全聯邦百分之四十九點九的人。分享到‘我的圈子’,讓更多人看到。”


    六號艦的人造沙灘,躺椅上的賀存心關掉光腦,默默鬱悶了片刻後再次打開,又打開另一個網站上的測試卷,重新開始在一道道無聊的題目下勾選選項。


    身後忽然傳來單仁的聲音,“哈哈哈,大黑,說你情商低你還喘上了,怎麽能這麽選呢?”


    賀存心一驚,正要將界麵關掉時,光腦就被他奪了過去。


    單仁撣了撣胳膊的沙子,把浴巾披在肩膀上,坐到了他身旁,指著屏幕上的題目對他說:“看這個——喜歡的人傷心難過時,你會說什麽話加以安慰:a是‘別哭,你哭起來的樣子可不好看了哦’,b是‘醜死了,不許哭’,c是‘再哭打你’,d是沉默。你怎麽選?”


    賀存心猶豫片刻,選了d。


    “d你大爺啊!這種情況下當然是選a啦,這麽經典的題目都不會做,你丫這要注孤生的。”


    a看起來確實是更能拿分的選項,但賀存心用餘光悄悄瞟了他一眼,說:“a不符合事實。”


    單仁他怎麽可能不好看呢?


    “你呀,較什麽真?”單仁把光腦拿到離他遠了一些的地方,完成了測試卷,等著計算測試結果的同時說,“不過啊大黑,你為什麽忽然……”


    光腦忽然發出萌妹子版的係統音:“賀大黑同學,你‘戀愛中的情商’測試結果是二十三分,超過全聯邦百分之三的人,獲得評級‘速把朕的狗糧端來’,感謝測試麽麽噠~”


    “……忽然想起來做這樣的測試?”


    賀存心一把將光腦奪迴來,關掉界麵。他當時隻是隨手點了一個,也沒看簡介和標題,隻是隱隱地覺得題目有點不太一樣,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


    他不會知道了吧?


    賀存心有點忐忑不安地看向他,隻見他的臉色與平時相比並沒有什麽差別,頓時有種一邊鬆了口氣一邊有難免有些失望的複雜感情。


    單仁哈哈笑了幾聲,“唉,原來你這貓居然也會考慮這方麵的問題。看上了誰家大姑娘了?要不要善人萬事屋給你搭搭線,收你個哥們兒價,怎麽樣?”


    賀存心沒有說話,隻是再次打開了一個測試網站,慢吞吞地讀著題。


    這算是默認了?單仁心中一緊,又故作輕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害什麽臊,咱倆誰跟誰啊?不過我看給你看上的姑娘也是挺慘的,得整天麵對你這難搞的貓脾氣。不過你為了她連情商都願意提高,這說明她在你心裏很重要嘛,有戲。得了,少廢話,趕緊把照片發來,讓哥們兒給你把把關。”


    賀存心沉著臉沒說話,隨著他話說的越多,下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恨不得趕緊得到超過平均水平的測試結果,然後找他說出來。


    提交問卷後,結果很快出來了。


    賀存心的目光一下子停在“超過百分之五十一的人”的字樣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單……”


    “稍等。”單仁接通了通訊,“喂,小宸宸啊,什麽事?嗨嗨嗨,別哭了啊,李嘉圖隱退就隱退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到時候咱們粉個更好的。講真啊,他長得也就我這樣,演技還沒有我好,到底有什麽好粉的?你還不如粉我呢。”


    “你又不了解他,怎麽知道他有多好!”潘宸擤了擤鼻涕,悲痛地又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句後正色道:“老大,今天又是月底了。”


    “……還真快啊。”話題轉變之後,單仁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這個月有多少人?”


    “五個,我已經安排他們都到了善人艦隊。”


    “好。”他說著,站了起來,“把他們帶到我辦公室,我很快就到。”


    通訊掛斷之後,單仁看向賀存心,“大黑,怎麽了?你剛剛想說什麽?”


    被打斷的這幾十秒,賀存心重新冷靜了下來。單仁總是一口一個“大姑娘”,說不定根本沒有那方麵的意識。雖然從他對李嘉圖和艾嘉的態度來看,他並不是崇尚保守價值觀的人,但那也隻是不排斥而已,並不說明……


    在不明白對方心意的情況下,他說出來也隻是徒惹尷尬而已。


    賀存心沉默幾秒,搖了搖頭,“沒事。忽然想問問,這裏的沙灘是從萬卷星運來的嗎?”


    他這話問的有點奇怪,單仁答道:“對啊,這裏的沙子還是在行宮腳下取來的。那裏就算是在萬卷星也算是最美的一片海灘了。”


    “嗯。”賀存心說,“我還沒去過。”


    單仁笑了笑,“你想去嗎?可以啊,你雖然不喜歡曬太陽,也不愛遊泳,但萬卷星原本是帝政時代的行宮,有不少關於那段曆史時期的博物館,這個挺適合你去玩的。……不過我得提醒你一下,單身狀態下還是少去為妙,不然就等著吃一肚子狗糧吧。”


    本來起這個話頭的目的隻是轉移一下話題,跟萬卷星沒什麽關係,賀存心也對那種人山人海的旅遊勝地星球一點好感都沒有。但聽了單仁這話,他忽然想起——除了普通的度假以外,萬卷星還是情侶出遊和婚後度蜜月好地方。


    不錯。


    賀存心說:“想。”


    單仁對上他殷切的目光,想起剛剛的那張問卷,忽然覺得不太高興,但還是不動聲色地說:“那就去唄,雖然那邊開銷感人,但是你們賀家也不差這點錢嘛。誒,看著我幹嘛,你又不是善人集團的員工,難道想走還要我準假嗎?”


    賀存心隱約覺得話題在往不妙的方向發展,於是再次轉移話題道:“潘宸叫你去幹什麽?”


    單仁被他萬卷星的話題一打岔,差點忘了這茬,於是也丟開這件事,用浴巾擦幹淨身上的水珠後開始穿衣服,“有件挺無聊但是每個月都得做的事,我怕你不會感興趣的,不然在這裏等我一下吧。”


    賀存心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是我不方便聽的嗎?”


    這貓的直覺還真準,單仁幹咳了一聲,“也不是吧……你跟著也行。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就是比較私人。我在找我爸。”


    賀存心剛站起來,一副打算跟著他走的樣子,聞聲皺眉,“你……”


    “上迴在正義號上賀小黑跟你說過,你應該知道我媽是做什麽的吧?”單仁擦幹頭發,重新梳理成一絲不苟的大背頭,接著說,“所以,找我爸是件很麻煩的事。”


    像這種情況本來就難找。如果是在別的地方還好,他可以弄到人口局裏公民個人光腦的資料,再比對基因。但他這個身體的原主偏偏出現在全聯邦最混亂的法外之地,在那裏人腦長在脖子上都不牢固,更別提什麽個人光腦了。


    因此,他隻好用上最原始也是效率最低的方法,懸賞。


    雖然他的名聲比較差,但好歹也算是腰纏萬貫富可敵國,因此每個月仗著就算沒攀上親也有人報銷路費來碰運氣的還是為數不少的。


    每個月底單仁都會抽出時間集中見他們一次。就算知道找到的希望很渺茫,試一試總是好的。


    本以為這貓還要繼續問下去,比如為什麽要找他爸啊假裝沒有不是更好嗎,或者找得到嗎為什麽不放棄之類的話,但賀存心卻似乎已經滿意於這個答案,沒有繼續說下去。


    單仁鬆了口氣。


    等到辦公室時,這個月的五個人已經在門外等得火急火燎了。潘宸見他來了,迎上去說:“老大,一個個見嗎?”


    單仁瞟了一眼賀存心,“今天就一起吧。”


    他走進辦公室,坐在桌後的老板椅上,等著五個人一起進來,在他麵前站成一排。這五個人隻有一個眉眼之間和他有一點相似的,剩下四個簡直就是安分守己的隔壁老王,“嗯,雖然我很想把你們都留下,但是一個人畢竟不可能有五個爹是吧。這樣,你們自行探討一下,五分鍾後再告訴我究竟誰是我爸。”


    他說完,往椅背上一靠,閉目養神。耳邊嘈雜聲不斷,那五個人激烈地爭吵著。


    “阿仁從小跟我長大,他的性格跟我最像了了——”“性格像有什麽卵用,你看仁兒鼻子眼睛,分明就是和他老子我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這算叼啊,給我三百萬我去趟杏林星,第二天也能跟仁仁一模一樣——”“我看你們都別吵了,連我們家狗剩的小名兒不知道,還爸爸呢——”


    單仁聽得太陽穴直跳,忍不住出口說:“你才狗,你全家都狗。”


    見他開口了,那個叫他狗剩的男人驚喜道:“狗剩,你想起來了?我就是你爸爸狗蛋啊。快跟爸爸迴家,你哥狗|日和你弟弟狗娃都等著你呐!”


    “……”單仁揚眉,“所以你們探討出來了嗎?準備推舉誰當我的老爸啊?”


    五人互相看了幾眼,站在最中間和單仁長得最像的男人左右交頭接耳幾句,隱約能聽到是什麽“選我到時候財產分你們一份”,“不行萬一你反悔了怎麽辦”,“肯定不反悔,人人有份”。過了半分鍾左右,最中間的男人清了清嗓子,向前一步,“仁兒啊,你可不要不認爸爸啊。”


    剩下四人紛紛說:“我看就是這位,你看著眉毛眼睛鼻梁,多像啊,一看就是親父子——”“就是就是,兩個人氣質相貌聲音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說不是父子誰信呢?”“對啊對啊,要我說父子之間的那種血濃於水的聯係還是斷不了的,你看這位看向單老板的眼神,一看就是不一樣啊。”“沒錯沒錯——”


    單仁幹咳一聲,打斷他們的議論聲,接著冷淡地說:“各位都請迴吧,往返路費找潘宸報銷。”


    這是標準的婉拒言辭。能來到這兒的臉皮都不薄,也大多數都是慣騙,聞言紛紛識趣地準備走。但那個跟單仁長得像的估計是第一次出馬,聞言著急地說:“仁兒,我是你爸爸呀!你看看我——”


    賀存心走到他麵前,冷冷地盯著他看了幾秒,“他叫你們迴去。”


    估計是被他這眼神嚇到了,那人訕訕閉嘴,和另外四人一起灰溜溜地出了辦公室,找潘宸報銷去了。


    見他們走了以後,賀存心轉向單仁,“你……別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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