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房間的窗戶緩緩打開一條縫,接著一個人影翻了進來,悄無聲息地潛到床邊,掐住單仁的脖子,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


    單仁睜開眼,正好看到孫惠思朝他走了過來,用床頭的開關打開房間的燈,接著揮了揮手。那人放開單仁,站到他身後。


    單仁揉了揉脖子,笑著說:“這麽晚啊。”


    孫惠思也笑了笑:“我說過了,小心晚上。”


    “我一直在關注你的消息。沒想到你今天就出來了。”單仁說,“監獄的人真的知道他們抓到的是誰嗎?”


    孫惠思沒有答話,隻是說:“重新認識一下,我是孫惠思,這位是我的保鏢衛英。本來想以更正式的形勢來拜訪你,但我注意到你有幾個同伴,我不能確定他們是否值得信任。”


    “我等了你這麽久,如果你爽約不來,那倒反而是種冒犯了。”單仁說著,關掉了麵具,“也重新認識一下,我是單仁,勉強算是個名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


    看到他的臉後,孫惠思的驚訝隻持續了幾秒鍾,很快就反應過來,調整好表情,“沒想到是你,單先生。人人都說你喜歡管閑事,但我沒想到你居然管到了這裏。我本來以為寶礦星已經被全銀河遺忘了呢。”


    單仁微笑,“請叫它‘做慈善’,謝謝。”


    孫惠思說:“做慈善也好,管閑事也罷,據說你從來不做無利可圖的事。這次來到寶礦星,你有什麽目的?”


    單仁嚴肅地說:“為了自由民主和諧法治。”


    孫惠思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是嗎?”


    唉,做人做到這份兒上,說真話永遠都沒人信。單仁故作誇張地歎了口氣,“好吧,我承認,我接了某位客戶的委托。客戶出價一千萬,讓我把杜才冠搞下台。”


    孫惠思這才露出相信了幾分的表情,“有意思……是緊急事務委員會、情報局還是軍方呢?”


    聽到這幾個有趣的名詞,單仁有些興趣,但並沒有表現在臉上,隻是說:“抱歉,我不能透露客戶的個人信息。”


    “有意思。”聽到他這麽說,孫惠思反而露出一副“被我猜中了吧”的表情,“沒想到他們內部之間的矛盾已經這麽深了。看來這正是我們聯手出擊的好機會。”


    “聯手?和我?”單仁擺了擺手,“算了吧,我不喜歡跟人合作。”


    孫惠思並不著急,“那你為什麽要給我地址呢?”


    單仁反問道:“那你為什麽想到要跟我合作呢?”


    “剛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斷定你是個很有手段的人,又平白無故陷入冤獄,一定對杜才冠沒什麽好感,所以就想拉攏一下。沒想到……”他的目光停留在單仁的臉上,嘴角揚了揚,“你的真實身份居然這麽令人驚訝。我們應該聯手,單先生。”


    “應該”二字被這小子咬的很重,聽起來就像在說一件木已成舟的事情一樣。單仁摸了摸下巴,心想這個人倒是自負得很有意思。“好吧,那你能給出理由,說服我為什麽要和你合作嗎?”


    “寶礦星資源豐富,而且你也知道它的經濟現狀。對寶礦星人來說並不樂觀,但卻令外國投資者垂涎。”孫惠思自信滿滿地說,“一旦抗議聯盟取代杜才冠,我一定會把第一批投資機會交給你。隨之而來的利潤是不言而喻的。”


    說交就交?單仁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頭,接著微笑道:“那麽,假如我覺得,把關於你的情報轉手賣給杜才冠更加有利可圖呢?”


    “這倒是很有可能。”孫惠思說,“不過,今天我到訪的另一個目的,就是要確保這件事情不會發生。”


    他說著退後一步。緊接著,衛英已經將手中的槍口抵在單仁的額頭上。


    要命,最近他的腦袋怎麽老是遭罪呢。單仁保持微笑,“有什麽話大家可以坐下來好好說嘛,何必動刀動槍的呢。我……”


    子彈幾乎擦著他的頭發彈出,打在他身後的牆壁上,卻幾乎沒有發出聲音。這是相當高級的神經毒素槍,帶有高質量的消聲器。沒想到抗議聯盟頂著這麽和平的名字,居然能搞到這麽先進的武器。


    李嘉圖那小子估計要失望了。利用他們確實能達到目的,但卻是一場相當危險的博弈。


    孫惠思揮了揮手,衛英重新退到他身後。他說:“單先生,你明白了嗎?如果你準備把抗議聯盟的信息賣給杜才冠,那麽在得到報酬之前,你就會先得到這顆子彈。”


    單仁麵色僵了僵,片刻後重新露出笑容,“明白了。”


    孫惠思向他伸出右手:“那麽,我正式邀請你前往抗議聯盟總部。具體的合作事宜我們可以等到明天的會談時再做商討。”


    ·


    國王後援會的代表聽說他們要前往首都時露出了為難之色,表示這件事情實在關係重大,因為所有的外國遊客的情況都被最大的情報機構安全部牢牢掌握,一旦有人離開波金市,立刻就會遭到麻煩。後援會裏沒有能影響情報機構的會員,因此這件事實在難辦。


    但賀存心聞言卻忽然想起了什麽,很快傳訊給他的新小弟。肖迪聽說了他的請求後二話不說答應下來,利用自己太子爺的身份,立刻幫他們搞定了安全部內部的資料,還派來了一輛車代替被鎖在遊客停泊處的山人號任他們使用。


    他們五個和導遊小張上車之後,肖迪還眼巴巴地想要尾隨進來,被單仁揮巴掌趕下去後探著身揮手向賀存心說:“大黑哥,也別忘了有啥事隻管使喚我啊!”


    單仁黑著臉砰地關上門,接著不爽道:“大黑哥是什麽鬼啊?”


    賀存心瞥了他一眼,“不是你非得把我的名字寫成賀大黑的嗎?”


    單仁一想似乎確實是這樣,隻得不說話了,但是心情卻並沒有半點轉好。


    小張從駕駛室中探出頭來,說了句馬上出發後,車子緩緩加速,駛向往首都的高速路。他走到圍繞著茶幾的沙發前坐下,“哼,這小子還真是受虐狂,被你打了一頓還眼巴巴地湊上來當小弟。”


    正喝著茶的李嘉圖皺了皺眉頭,“說起那個肖迪,他是情報局老大的兒子吧,值得信任嗎?”


    艾嘉像是想起了什麽,忍不住笑了笑,“並不是每個情報局老大的兒子都是壞人的,李嘉圖。”


    李嘉圖顯然不敢苟同,正要出言再說上兩句時,賀存心說:“我是不會看錯人的。”


    大黑看人的眼光的確一流,而且那小子看起來傻乎乎的樣子,雖然跋扈了一點但是並不像個有心計的人。但單仁開解了自己一番之後還是高興不起來,沉著臉暫時不想說話。


    畢歸注意到這樣未免有些尷尬的氣氛之後開口轉移話題道:“單先生,你不如說一下昨晚的具體情況吧。我覺得,在見到孫惠思之前,我們需要有個大概的概念。”


    為了不讓李嘉圖他們擔心,單仁在給出他們地址時並沒有描述昨晚的具體情況,隻是大致地說了一下孫惠思來找他並邀請他拜訪抗議聯盟總部而已。但既然畢歸問起來了,故意避而不答也不太好,於是他斟酌了一番後將具體的情況詳細講了出來,隻是省去了開槍的一節,改成隻是被指著頭威脅。


    即使如此,李嘉圖已經按捺不住了,“什麽?酒店的安保係統都在吃翔嗎?”


    “別激動。”單仁安撫他說,“是我自己關掉防護的。”


    李嘉圖這才坐迴去,片刻後說:“哥,下次別自作主張了行不行。這樣也太冒險了吧。萬一你要是有個好歹,我老李家可真的要絕後了。”


    聽到這話,單仁臉色一沉,頓時有些不太自在,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張嘴永遠都吐不出象牙來。什麽絕後不絕後的,你還指著你哥我這個萬年單身狗傳宗接代不成?”


    艾嘉掐了掐李嘉圖的手臂。李嘉圖也意識到自己話說的不太對勁,有些懊悔,哈哈笑了笑說:“哥,不好意思啊……你知道我說話從來不過腦的。”


    單仁卻已經被李嘉圖一句話戳中心事,看了賀存心一眼,旋即收迴目光,轉移話題道:“殿下,現在你對孫惠思有初步印象了嗎?”


    畢歸微微低著頭,似乎是在沉思,在他話音落後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抬起頭來說:“或許是因為我父親而造成的偏見……但這位孫先生的行事風格確實有些令人不太舒服。”


    她會這麽清楚地表達出對他人的不滿,這很能說明孫惠思在她心中的印象有多糟了。單仁說:“我想這不是因為你的偏見,國王後援會的人也都很討厭他。”


    “也不能說是討厭。”畢歸皺著眉頭說,“隻是覺得,他的手段未免太極端了一點。你想想,抗議聯盟能在寶礦星發展這麽多年而沒被取締,如果他沒有……”


    她沒有再說下去,隻是搖了搖頭,“現在下結論還太早,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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