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今天的夜晚很靜,也很美,天空上掛著漂亮的下玄月,占地極廣古色古香的天工會在夜色的籠罩下宛如展開的畫卷,空地處有人三三兩兩淺聲交談,啤酒瓶碰撞的聲音伴隨著燒烤的味道在夜風下傳的極遠,褪去禦靈師神秘的外衣,其實說到底和普通人也沒什麽區別。

    蘇牧就坐在天工會的最頂端,躺在青瓦上看著寂靜的月,白天因為自己想要坑一下林晨玉,結果不小心把自己也給栽了進去,說實話略有尷尬,不過其實還算是好事兒。

    他和林晨玉的情況不同,林晨玉和雪月相互扶持走了三個世紀,那是一段漫的歲月,即使林晨玉平時不說,但隻要想想他們共同走過109500個日夜相互扶持了2628000個小時也能明白,他們之間有著多少的故事,經曆過多少的風雨,看過多少的春秋變化,想著白天裏,他們相互對視時眼中隻有彼此的倒影,看著那個仿佛是灑脫帥氣的宛如男孩兒一樣的雪月第一次lu出那一抹醉人的紅,以及鎮定的林晨玉第一次失了風度,青澀的宛如一個小夥子,蘇牧就想笑,是祝福的笑,同樣也是羨慕的笑。

    ‘不用羨慕,以後的我們會比他們經曆更多的歲月,看更多的風景,譜寫更美好的故事。’耳邊還響起女王大人輕輕的,卻堅定到不容置疑的聲音,手上似乎還殘留著凝雨掌心的溫度,腦海中重黎羞紅的臉頰以及輕輕的點頭帶起飛舞的發絲,蘇牧深吸一口氣,打開一壺酒肆意的喝了起來。

    笑容卻怎麽也止不住,不知不覺間,自己也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許多的牽掛了啊,自己不再是輪迴世界中孤軍奮戰的人了,這種感覺,蠻好的。

    哈出一白霧,濃鬱的酒香肆意,輕輕拍著酒壇,這個釀造了幾十年的老酒發出了自己的聲音,在夜色下和蘇牧訴說自己的故事,也許是這壇老酒過於醇香,也許是這壇老酒的故事太過動聽,更可能是這壇沉默了幾十年寂靜的老酒說出的聲音太過驚人,驚動了那一襲白衫。

    她踏著月色緩步走來,蘇牧歪了歪頭,看向來人,那一襲白衫在月色的籠罩下鍍了一層聖潔的光暈,她本就明亮的雙眼因為酒香的緣故格外的明亮,背對著月亮的此刻的雙眸比天上的寒星還要明亮,本就極美的她踏月而來,好似月宮中不堪清冷枯寂的仙子,被一席酒香動亂了仙心,又好像她也有著一腔的故事想要對月傾訴,縱酒狂歌。

    “有我的位置麽?”宛如風鈴一般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蘇牧眨了眨眼睛拍了拍身旁的青瓦,女孩淺淺一笑毫不顧忌揮動廣袖,就這樣學者蘇牧的樣子躺在了青瓦上,蘇牧承認,這種動作在別的女孩子身上會顯得粗魯,不,應該說換做任何一個女孩子去學她這個動作,都學不來那一抹灑脫,也沒有一個女孩子有她身上這種俠氣,也因此,蘇牧沒有取出酒碗,而是又拿出了一壇酒。

    女孩子好不扭捏,笑著接了過去,拍開封泥,鼻翼蟬動,本就極美的臉上綻放著絕美的笑容,舉起酒壇就開始狂飲了起來,酒水順著她的臉頰流淌,路過天鵝頸,打濕了鎖骨在白衫上留下淺淺痕跡濃濃酒香。

    “這酒不錯,有故事!是女兒紅。”白衫女子豪邁的擦了擦zui毫不在意形象的打了個酒嗝,眨了眨眼說道。

    “是啊,女兒紅,是我認識的一個莊戶自家釀的酒,三畝地的桃林就三壇酒,講究太多,想要酒好不餿不壞,除了必要的防護措施外,還得趕上好年頭,旱澇不行,地動更不行,索性這酒極好,即使當時有蝗災,可不知怎麽,偏生那片桃林無礙,仿佛有什麽存在在庇佑著那片桃林,護著桃林下這三壇子好酒。”

    蘇牧淺淺的喝了一口,眼神有些迷離,不是醉,而是想著當時那個滿頭花白渾身死氣,明明四十歲卻看起來像是個古稀之年老人的莊戶。

    女孩靜靜地聽,聽著他的聲音淺淺的說,zui邊的酒也不在肆意的喝,月色下男人的側臉打上了銀色的線,青衫沒了白日裏的淡然瀟灑,此刻在清冷的月色下顯得有些冷硬之感,那雙處變不驚的雙眼中沒有捉弄林晨玉時的童趣,也沒有了口花花時被她們撞破的尷尬和苦惱,此刻顯得有些寂寥和和漠然,讓人沒來由的心裏一疼。

    “那年啊,他姑娘整十八歲,長得特別漂亮,雖然我沒見著,但據說十三十四歲的時候,提親的人都踢破了他家的門檻了,十裏八鄉的有名兒的美女,隻不過爹娘疼愛,再加上姑娘也想多陪陪爹娘幾年就這麽一直拖著。”

    “十八歲,現在看來才是個剛成年的娃娃,在那個年代,可不算小咯,好在是姑娘越長越漂亮,提親的人也沒怎麽斷過。”說到這裏,蘇牧有些驚醒,轉過頭看向她,有幾分尷尬的撓撓頭。

    “不好意思,喝著這酒,話有點止不住。”

    女孩不以為意,搖搖頭笑道:“這有什麽,我願意聽,就當是下酒菜兒了,快說說,後來怎麽樣了,這酒怎麽就到了你手裏,莫非你娶了人家姑娘?還有,不是說三壇嘛?還有一壇子呢?要不然就給我吧,我幫你保密,不告訴那三個女人你娶了別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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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牧笑了笑搖搖頭:“我可沒有娶人家姑娘,不過你想聽,那我就慢慢講,隻是如果你把這個故事當下酒菜的話,那後麵的這些菜,可就不好吃了。”

    “其實故事到這裏,就可以了,女孩子孝順,老兩口和睦,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姑娘應該會嫁給本地的秀才,可惜,故事沒有向著大團圓的結局走,反而從這裏開始急轉直下,仿佛之前十八年的平安喜樂全都是假的一般。”

    “那一年蠻子打草穀來的格外的早,戰線拉的格外的長,一夥前線逃兵變作了馬賊東逃西竄肆無忌憚,他們攪亂了這片平靜的土地,女孩。。。。。。。”說到這裏蘇牧閉口不言,逝者已矣,沒必要在講太多她經曆過的悲慘遭遇,隻是九歌卻以了然,慢慢的放下酒壇雙眼出神的望向天空上的下玄月。

    “後來呢。”她的聲音有些空靈,蘇牧頓了頓後繼續喝上一大口酒,然後說道。

    “還能怎麽辦,沒辦法的,一個莊戶,又不是什麽隱藏的大俠客,能拿一群已經喪心病狂的逃兵馬賊怎麽辦?隻能厚葬自己的女兒,以及妄圖拚命護住女兒,反被刺死的發妻,變賣了桃林家產,想要求人報仇結果隻是被人騙了財產,傷心欲絕卻又不敢死去,拿了最後的家底找了鐵匠打了一口刀,卻發現連對方在哪兒都不知道,很正常,馬賊嘛,逃兵嘛,當然四處逃命去了,不然還能等著戰事評定了之後被抓走宰了麽?”

    “肯定是換個名字找個山頭一蹲,繼續吃香的喝辣的當個山大王,他沒有辦法,老莊戶,沒有辦法的。”

    “我路過那裏,是兩年後的事情了,聽說村子裏有個老瘋子,天天在村口磨刀,天天在桃林裏哭,我那個時候,初入江湖,自以為是天命之子正義的化身嘛,好奇心也強,就四處打聽,了解了事情之後二話沒說,拿了老莊戶磨了兩年的刀要去宰了他們。”

    “我現在還記得那個老莊戶欣喜若狂卻又不敢相信的樣子,那雙滿是傷口的雙手握著我的胳膊,他語氣混亂且癲狂的說著。”

    “我,我有三壇子好酒,好酒來著,真的是好酒,女兒紅啊,那是我僅剩下的最後的,最寶貴的了,殺了,殺了他們,殺光他們!酒,酒全是你的,全是你的。”蘇牧閉著眼睛,那個老男人的樣子清晰的印在腦海裏。

    “然後,你殺了他們麽?”九歌輕輕的問道,同時將那壇酒輕輕的放下,有些自責的看著打濕的衣衫,這些酒,不該這樣浪費的。

    “四年的時間,一路的查,一路的追,終究還是被我追上了,也殺光了,但是過程不俠客,我下過du,陷阱,當然也正麵明刀明槍的打殺過,最後,我付出了一隻眼睛,一條胳膊以及一隻腳的代價,將他們一個個的都殺光了,我仔細篩查,絕對沒有一個漏網之魚,之後我有花了一年的時間走了迴去,拿了三壇子酒,而老莊戶在給了是酒之後,第二天自殺了,我將他埋了。”

    “三壇子酒,換了我一隻眼,一隻手,一隻腳,還得給他入土,這酒金貴著呢,但是我想啊,這酒陪了他那麽多年,而今大仇得報,他也有顏麵下去見妻女了,應該算是好事兒吧?應該會想喝點吧?我就把其中的一壇子又還給了他,想著就算是他不喝,給攔路的小鬼兒們也是好的。”

    “怎麽樣,這故事是不是不怎麽俠客,也不怎麽美滿?”

    九歌沉默了,不知道怎麽迴答,隻是靜靜的看著身旁的女兒紅半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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