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現在哪裏還不明白整個陶邑的狀況,雖則齊國擁有了陶郡這塊膏腴,但是他僅僅有的不過是陶郡的人口,土地,陶郡的商業卻是牢牢掌握在陶郡本來的家族中。


    僅是私礦,田建就知曉了蔡澤的冤枉之處,憑借蔡澤的一人之力,是不太可能將陶邑的商業整垮的,除非陶邑自己想垮,從而將這個包袱轉移到蔡澤身上。


    而蔡澤一死,才是那些人希望看到的。而蔡澤和他們也無新仇舊怨,那麽隻有一點很是明確,他們的目標是田建。


    想到這裏,田建的背有些發涼,不禁可怕起這些家族的手段了起來,若非他見多識廣,僅靠表麵的猜測,就真的有可能使自己的顏麵掃地,從而使這些人越發肆無忌憚。


    “莫非...他們也知道了秦國、魏國、韓國三國聯軍不日將抵達陶郡。”田建冷不丁的猜測道。


    那這樣就真的其心所誅了!


    憑借著這些商人在列國行商,聽到一些消息不是不可能,而做商業什麽最賺錢,毫無疑問就是戰爭!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在英國的羅斯柴爾德家族憑靠英王不斷的對外戰爭,大量采購拋像證券公司的公債,尤其是滑鐵盧之戰,英國打敗不可一世的法蘭西第一帝國皇帝拿破侖的時候,當時通過眾人對英國的不看好,羅斯柴爾德家族大量收購持有英國的債券,所以直到現在,英國還沒有還完這筆錢。


    田建再次看了一眼陶邑整個的城市一角,表麵平靜的陶邑下麵不知藏有什麽險阻,這次對於田建來說才真是焦頭爛額。對於這些商人,殺是不能的。


    不然會讓列國的商人都害怕恐懼田建,這樣的話陶邑乃至齊國的商業就會一落千丈,這個道理列國的君主都十分明白。


    早在魏國和六國合謀共分秦地的時候,因為魏國的商人大量的在秦國,魏惠王不得以拖遲了去攻打秦國的日期,而這些日期就是商鞅變法得以成功的關鍵時期,沒有這些商人的掣肘,魏國焉能慘敗!秦國焉能重奪河西!


    放縱這些商人當然也不可能,不說其他,陶邑戰爭一起,這些商人背後搞鬼,齊國的軍隊沒有補給,反倒不如遠來的三國了。


    那麽就隻有一個辦法了!


    “衛慶,派人到各個集市,去調查所有商貨的價格,在查出是誰銷售的,囤貨量多少也要盡量搞清楚,速度快些。”田建一皺眉頭,對著衛慶急語道。


    衛慶一愣,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去這樣做,可是還是立即答應下來,率領一隊齊軍走了。


    “蒙將軍,派信使到齊國,告訴父王,召集臨淄商賈,本宮有一場大買賣要做。”田建淡然一笑道。


    “大買賣?”蒙敖有些不解,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可是正當蒙敖轉身去辦事的時候,田建卻叫停了他。


    “蒙將軍,派人去找白家,白圭白家之後白錦。”田建道。


    “商祖白圭之後,不知殿下有何用意?”蒙敖不解道。


    田建嘴角輕微揚起,笑道:“這天下行商可要論方法,以列國的國都最為繁華,而白氏的家族勢力是在魏國大梁,而大梁離齊國卻不遠。”


    大梁離的陶郡本就不遠,而且大梁和陶邑頻臨黃河的支流,憑靠水運,僅僅幾日之間,就可以來往大梁,陶邑。


    “臣明白了。”蒙敖一揖道。


    這天下所有的行為,都分不開“分化,拉攏,各個擊破”這三個階段,無論是打仗還是商戰,沒有可以摧枯拉朽的實力,想要成功勝利,就必須這樣去做。


    這些家族在陶邑的勢力根深蒂固,想要破滅談何容易,首先需要細雨潤無聲的軟化,瓦解他們的敵意,想要打敗對手,就要先和對手做朋友,在他們鬆懈大意之下,再給與雷霆一擊,直接當頭棒喝!


    ......


    夜已深,窗外的夜鶯咕咕的叫著,青翠的嫩葉才從堅硬的樹枝上破土而出,時不時的清風吹過,惹起樹葉嘩啦啦的響,夜鶯也因為清風停滯了吟唱。


    窗外暗黃色的燈光透著白色布帛的遮擋淡淡的灑向了外麵,和著清涼的月光,可是與如此靜謐環境截然相反的是窗內明著暗裏的角力。


    田建坐在正首位置,手裏不斷的把玩著腰間的白玉佩,鏤空的玉佩上麵有著一隻活靈活現的鳳凰圖案,這是他遠行的時候,羋雅親手交給他的,作為他們的定情信物,而自己那上好的玉佩也轉增了羋雅。


    “太子殿下,不是我等不讓利,這蓖麻一匹貴三錢七厘,齊紈貴二十個大錢,這你不是不清楚的。”華盛摸著嘴角的“鼠須”,眼睛閃光一陣陣精光。


    田建嗤笑一聲道:“貨物價值本來就是變多變少,本宮所需的三萬甲胄,上麵所需的布匹,鐵錠,銅錠,皮毛,價值的多少,諸位想必應該清楚。”


    範斯對著田建一揖道:“這製作一件甲胄所需二十三份鐵釘,半匹綢緞,一十三份銅錠,牛皮或者犀牛皮三分之一不到,價值半金。”


    一金在齊國臨淄兌換刀幣,是一金兌換一千刀幣。而半金就是五百文,在戰國時代,一般而言,甲胄都是將士們自帶,可是偶爾有的時候,作為那些精銳,或者親衛而言,他們的甲胄當然不能穿的破破爛爛,必須有定製的甲胄。


    而作為列國專門製作兵器,甲胄的部門,也難以去製作如此數量巨大的東西,一般就會召集商人,去將這些“訂單”給他們,讓他們去運作,這樣付出的隻有錢財罷了。


    所以田建初來說想要他們去製作甲胄的時候,三人並未表現出太大的驚訝,可是三萬副甲胄之貴還是出乎他們的意料,而且還是如此新型的戰甲。


    在前胸,腹部,大腿,貼上鐵片,在後麵的脊背有一塊巨大的鐵殼,而頭盔更要銅製的,這可是著實嚇了他們一跳,這該花多少錢啊!


    與列國通行的木甲,木盔不同,這些都是金屬製品,而在戰國時代,雖然已經脫離了原始社會的以物易物,可是鐵釘、銅錠、毛皮都是硬通貨,有時候當做錢財來算也是可以的。


    眾所周知的五羊大夫百裏奚,就是用五張羊皮換的,孟軻在《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一篇說過“百裏奚舉於市”,作為楚國士子的百裏奚命運坎坷,被商人抓捕為奴,被路過的嬴任好,也就是秦穆公救了下來,成為當時舉足輕重的大臣,不得不說百裏奚的命運還是很忐忑的。


    五張羊皮就可以換一個活人,可見羊皮有時也是貨物。


    更別說銅錠、鐵錠這些可以打造兵器的戰略儲備物品,雖然現在的鐵錠不能作為兵器,可是農用品卻是可以的,在漢朝時期,出現了一個曆史改革,就是鐵器牛耕,雖然現在的牛耕還沒有提到,鐵器已經廣泛應用了。


    在合適的時候,田建也要去“發明”曲轅犁這一舉國利器,隻要有了曲轅犁,“貞觀盛世”也就為之不遠了。


    田建將右手的中指彎曲成了弓形,不斷的敲擊眼前的案幾,砰砰有節奏的聲音嚇的三人不斷冒著冷汗。


    “那是說你們三人真的不肯再降低價格了,要知道三萬甲胄就要一萬五千金,這些錢你們吃的下嗎?”田建冷喝道。


    範斯努力的吸了一口氣,喊道:“非也,非也!殿下,一萬五千金所說多,可是對於一國而言,卻是不多的,尤其是齊國。”


    他知道大戰就要快來臨了,齊國在這個時候也自身難保,打造甲胄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就是要在大戰的時候應用,有所需求,才能有談判的籌碼。


    如果是平常時候,他可是不敢將價格開的這麽高。


    商人自古黑心,隻有有利可圖,他就可以冒著生命危險去做,從胡人的貿易,列國之間攻伐可以看出。


    所以,哪怕是田建的威壓,他也可以忽視。


    “好!好!好!”田建冷笑道。“你們三人不怕項上人頭嗎?”


    話音一落,三人心裏倒是頓時一鬆,現在能直言威脅,看來太子建已經是“窮途末路”,無路可走了,他們的希望或者機會倒是來了。


    至於項上人頭嗎?他們卻是不太擔心的,沒有直接的罪證,太子建也要當心輿論壓力,這人頭他是取不來的。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喜歡一言不合殺人,可是那些人的下場往往不得善終,因為真正能成大事的人都懂得一件事,“忍讓”。


    看似簡單的事情,往往辦起來卻不容易。


    “太子殿下所說的話,我等卻是不太明白。我等都是老實本分的商家,客人看到的東西,我們給良心價,可是客人若是因為不滿意我們的貨,發脾氣我們也就認了,畢竟做生意的就講究個和氣生財,可是若是因為我們給貨的價值太高,而發火。我們也不是受氣包,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華盛笑道。


    田建散開的手掌在他們注視的目光中緩緩握成一個拳頭,顫抖的身體證明了此刻的怒不可遏,僅僅皺著的眉頭,抽搐的嘴角。


    一切都在他們注視下!


    田建開口笑了,握著的手掌散了開來,嘴角含著笑意,眉頭也疏散開了,他說道:“大家各退一步,多好,何必弄得不歡而散。要知道此次的三萬甲胄可不是小生意,我記得陶朱公說過:薄利多銷才是正道,現在弄得價格太高,本宮手頭哪裏有那麽多錢啊!”


    三人頓時沉默,相互各自看了看,然後暗自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是該放線了,不然緊繃著上鉤的魚,一步不小心,就可能魚兒奪餌而走。


    “太子殿下說的是什麽話,如今陶邑乃是齊國治下,我等也算是齊國百姓,為國效力也是應該的。”一直沒說話的曹毅開口說道,作為今天的白臉,他要將華盛、範斯兩人的話說活了,這也是剛才他一直不開口的原因。


    “這事不妥,不妥!”華盛搖頭歎道,他不斷在寬敞的大堂來迴踱步,細長的身子在黃濁的燈光下拉出很長一道影子。


    “非也!非也!”範斯搖頭道:“太子殿子,這貨的價格我可以適當減少一些價格,就一萬四千金好了,一千金算是範氏送予殿下的。”


    “一萬四千金太多了,本宮最多出一萬金,再多就沒有了!”田建低下頭,不斷把玩玉佩。


    “一萬金?一萬金?”三人不斷搖頭歎氣,這個價格實在太少了。若是按照這個價格,他們雖然能賺些,可是賺的錢實在太少太少了。


    皮毛的事情好說,從中原運一些鹽巴,或者一些綢緞,那些胡人就傻不拉幾的用遠超十幾倍的價格要了,一來一去少說也有十倍的利潤。


    可是這銅錠,鐵錠卻不能這樣算了,這在列國都是稀缺東西。


    田建一陣沉吟,然後說道:“雖說一萬金太多了,可是本宮先付三千金,另外本宮也可以幫助你們打通鹽關,齊國的淮鹽通行天下,魚鹽之利也是眾所周知...”


    “什麽鹽!”華盛嘴巴都合不攏了。


    這天下若說什麽最賺錢,那麽就是必須吃的鹽了,在這個時代,鹽的價格可是不遜於糧食,可是鮮有人能從中獲利,因為鹽被齊國壟斷了。


    就是這麽簡單,想要吃鹽,就必須要從齊國運。


    不用說,誰要是能在齊國商賈中撕開一個口子,那麽這其中的錢財值得他們大賺特賺了,可是任誰有能耐啊!


    齊國的太子!


    作為齊國話語權最重的第二人,未來的齊王,他的話在齊國就是金科律令。


    “殿下不是說笑吧!”範斯緊緊盯著田建,腳有些發抖,連口頭的“非也,非也”也忘記了。


    田建緊緊握住玉佩,嘴角揚起笑容:“本宮什麽時候說話不算數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何況對於本宮!”


    “那...三萬甲胄...我等願意隻收八千金,另外兩千金就當送予殿下了。”華盛顫抖道。


    這句話一說,三人卻連反對也沒有,反而認為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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