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看了眼他的娘親,弱弱的說道:“殿下說讓我考慮好了明天早上找他。”


    婦人搖了搖頭,蒼白的麵孔露出怒意,苦笑不得道:“毅伢子,殿下讓你早上去你還真的早上去。”


    “那娘的意思是?”楊毅撓了撓頭,不解道。


    “嫂子的意思是讓你現在去。”楊開道。


    婦人點了點頭。


    “為何?”楊毅問道。


    楊開拍了拍楊毅的肩膀,沉聲道:“殿下有自己的思量,我等也有計較。你現在去不一定能見到太子,但是當殿下聽到你這麽懂得知恩圖報,心裏也會更加重視。”


    不過楊毅對這些鑽營完全不在意,反問道:“那娘呢?娘還未痊愈,身為人子怎麽能為了自己的前途而放棄了盡孝。”


    “這?”楊開反倒被這些話堵了迴來,一時啞然,既有些感動楊毅的純孝,又有些憤怒他的不求上進。無奈隻能看了眼嫂子。


    婦人感慨的說道:“毅伢子,娘的病你不用擔心,家裏不止你一個人,還有小開和你弟弟。”


    “哥,我一定會努力照顧好娘親的。”從房門裏遛進一個小童,奶聲奶氣的說道。


    “那娘,毅伢子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楊毅說完,摸了摸弟弟的小腦袋,蹲下身子,認真的看著弟弟,說道:“娘就靠你照顧了”


    “放心哥哥,你教我的武藝我都學會了,誰要是欺負娘親,我絕對饒不了他。”小童道。


    楊毅點點頭,起身對楊開一拜道:“叔父,毅伢子此去可能很久就迴不來了,殿下去楚國的消息我也知道,家裏,還希望叔父多多照看。”


    “放心,有我一口吃的,肯定不會餓著他們娘倆。”楊開笑了笑。


    走出了門,夜晚的月出來了,清冷的月光灑下了大地,一片銀色。角落蹲著的老黃狗吐了吐舌頭,厚重黏黃的舌苔上麵有著晶瑩的光芒,憐惜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渾濁的雙眼看了看楊毅,嗚咽一聲,跑到了楊毅的身旁,幹瘦的大腦袋蹭了蹭楊毅。


    這隻大黃狗隨他一起度過了十幾個春秋,最早的時候,在山腳下,自己練劍的時候,它就會懶懶的躺在陽光下麵,一顆清亮的大眼睛隨著劍的舞動而轉動,黑溜溜的眼睛轉動著實可愛的很。


    夜晚練完劍之後,它就會跟在自己的後麵,一步步的踏入山間的小院,後來師父走了,這是師父留給他唯一的眷戀。


    “大黃,我走了。”楊毅蹲下身子,按住大黃狗的腦袋。


    大黃狗使勁搖著自己的腦袋,終於掙脫了出來,急不可耐的用舌頭舔了舔楊毅的臉。


    楊毅笑了一聲,沒有理他,徑直的走了。


    遠處,大黃狗渾濁的眼睛似乎有了些許光芒,尾巴越搖越慢!


    。。。。。。


    清早,田建穿上厚重的禮服,頭上也戴起了冠,因為今天是他一生重大的日子,所以不允許戴上的禮冠這一次帶上了。


    成家,也就意味著成人!


    “走吧!”田建看了眼小艾和居琪,輕聲的說道。


    這次不同於出征,一切從簡,而是太子親自前往楚國下聘,必要的禮儀一樣不能少。


    戰國時代,禮樂崩壞,但那是那些下層貴族,像田氏這種天生貴眷,豈能像那些人一樣,說出去列國都會笑話。


    當東宮朱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吱吱呀呀的聲音隨著雅樂的聲音一起混合。


    田建看到了半跪在地上的楊毅,此時他還依靠在劍上半睡著。


    “讓他醒來,從此就是你們的侍衛長。”田建道。


    身旁的侍衛昨天領教了楊毅高超的劍法,所以對於楊毅成為侍衛長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抵觸。


    齊國太廟,年老有聲望的奉常早早就備下了三牲祭告先祖。


    斑駁的牆瓦,昭顯著它的歲月滄桑,見證了無數個興盛,即使齊將達子戰敗,臨淄失守,燕人也沒有搞毀太廟。鏽跡斑斑的三足大鼎,這是田氏來到齊國請匠師鑄就的第一個大鼎,那時還是薑齊的天下。此外有著更古舊的四足方鼎,那時周公贈送給陳國的。


    楚國雖然滅了陳國,但是也不敢擅自拿走方鼎,隻能將它贈送給如日方升的齊國。


    “並其地,但不滅社稷。”


    唱著大雅的樂工祈求上蒼的神靈降下福氣給祭祀的君主。


    “瞻彼旱麓,榛楛濟濟。豈弟君子,幹祿豈弟。


    瑟彼玉瓚,黃流在中。豈弟君子,福祿攸降。


    鳶飛戾天,魚躍於淵。豈弟君子,遐不作人?


    清酒既載,騂牡既備。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瑟彼柞棫,民所燎矣。豈弟君子,神所勞矣。


    莫莫葛藟,施於條枚。豈弟君子,求福不迴。”


    田建慢慢的走到太廟中,拜了他的曆代祖先。因為不是正式的婚嫁,所以這一切都比較從簡,遠沒有昏禮那樣的繁雜。


    。。。。。。


    浩浩蕩蕩的幾千人隊伍就這樣出發了,這些人,有的是下聘的奴仆,也有著各種各樣的百工,其中還混雜著保護田建的一千騎兵。


    田建看著狼狽的楊毅感到好笑,問道:“隨本宮這一出去,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看到親人,你不告別嗎?這次可能明年開春才能迴來。”楊毅搖了搖頭,騎在馬匹上的他有些局促不安,懷裏緊緊抱住寶劍,看了看遠方的臨淄城,唱道:


    “籊籊竹竿,以釣於淇。


    豈不爾思?


    遠莫致之。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


    女子有行,遠兄弟父母。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


    巧笑之瑳,佩玉之儺。


    淇水滺滺,檜楫鬆舟。


    駕言出遊,以寫我憂。”那遠方的父母啊!每次想起你的時候,我就會摸著幼時釣魚的竹竿摸摸看,那淇水又長又寬,就像我的憂愁。。。。此去遠遊,就這樣表達我的哀愁吧!


    田建的眼角也漸漸濕潤,也一起唱道:“豈不爾思?遠莫致之。。。。”


    楊毅開始想起了牆角的大黃狗,院裏玩耍的小弟,病榻上的娘親。


    “王後,迴去吧!建兒已經走了。”城牆上的田法章看了看君王後哭泣的樣子,心中不忍。


    記得上次健兒出征的時候她也是這個樣子。【求收藏,求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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