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先生。”


    一打開門,楚向北就見林嫂恭敬地喊了一聲後,擔憂地往房門內瞟了一眼。


    楚向北不動聲色的,轉而將視線落在林嫂後麵的陸醫生身上,“陸醫生。”


    “楚先生。”陸醫生立即正色迴道。


    楚向北隨即淡聲開口說道,“進來吧。”


    話音一落,楚向北率先往房間裏麵走去。


    陸醫生一刻也不敢再停留,連忙跟上前去。


    “楚太太現在感覺怎麽樣?”


    “頭還有點暈,不過現在沒那麽想吐了。”


    “……”


    一番問診過後,緊接著就是一陣檢查。


    最後把脈的時候,陸醫生的神色閃過一絲訝異,隨後竟是一喜。


    一旁的楚向北,清楚地看到了陸醫生神色的變化,心裏頓時一緊。


    “楚太太的經期,這個月是不是推遲了?”


    陸醫生的話,讓蘇璃渾身一震,說起來,好像是延遲了好些天。


    楚向北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問這個問題是什麽意思?


    蘇璃心裏瞬間開始忐忑起來,緊張地盯著陸醫生的眼睛。


    楚向北無聲地抬手握住蘇璃的手。


    看著兩人緊張的模樣,陸醫生嘴角勾起一抹笑,“楚先生,楚太太,你們別緊張。”


    “我太太怎麽樣了?”


    楚向北緊張的語氣,陸醫生嘴角勾起的弧度,旋即般收了起來,眼底卻仍然滿是笑意。


    “楚先生,楚太太。”


    陸醫生說到這,又頓了下,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對麵兩人極其緊張的神色。


    繼而,才緩緩地開口說道,“恭喜你們,要當爸爸媽媽了。”


    當爸爸媽媽?當爸爸媽媽!


    兩人隻覺得腦海裏一片空白,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反應過來後,兩人同時朝對方看了過去。


    兩人眼底更多的是驚訝和慌亂。


    寶寶怎麽會在這個時候來呢?


    蘇璃無意識地抬起手覆在依舊平坦的腹部。


    看著蘇璃的動作,楚向北心頭一動,緊接著又是一緊。


    楚向北忽然轉頭看向陸醫生,沉聲開口問道,“陸醫生,你確定嗎?”


    正狐疑地看著兩人反應的陸醫生,愣怔了一下。


    連忙正了正神色,又非常肯定地迴道,“楚先生,以我二十多年的經驗來說,這不會有錯的。”


    聞言,兩人同時緊了緊彼此相握的手。


    蘇璃下意識的,朝楚向北看了過去。


    一眼便撞進了楚向北深邃的眼裏。


    複雜而沉重的心情,壓得兩人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見兩人異樣的表現,陸醫生在心裏,把各種設想都猜了過去。


    愣是一個字兒也不敢問,隻是默然地佇立在一旁,等待兩人的主動發聲。


    楚向北忽而轉過頭,淡淡地朝陸醫生看了過去。


    觸及到楚向北淡然而接近沒有溫度的眼神,陸醫生隻覺得脊背一直涼颼颼的涼意襲來,等待著楚向北的下文。


    “陸醫生,你先出去歇會兒吧。”


    “是,楚先生。”


    陸醫生說完,一毫秒也不想再停留一般,旋即轉身離開了房間。


    走出房間後,便看見躊躇在在樓梯拐角處的林嫂。


    看到陸醫生出來後,林嫂立馬迎上前去。


    雙手不安地交叉在一起,來迴摩擦著。


    擔憂地看了幾眼房間的方向,猶豫過後,終是開口問道,“陸醫生,太太怎麽樣了?”


    陸醫生是個有著極高職業操守的人,也不是個會去八卦這些的人,更是不會去泄露病人的任何信息。


    再加上,現在的情況,本就是還不明了。


    最終,陸醫生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林嫂後,開口說道,“等下再看看吧,隻是,我現在想喝口水來著。”


    “好的,陸醫生,請隨我下樓前往客廳。”林嫂說著,又擔憂地看了眼房門的方向。


    緊接著,不等陸醫生開口,自知不該多問,率先抬腳往樓下的方向走去。


    看著林嫂直接下樓的身影,陸醫生微微愣怔了下,隨即抬腳快步跟了上去。


    …………


    房間內。


    許久過後,蘇璃還是一直處於迷糊的狀態中。


    楚向北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突然緊緊閉下了眼睛,好一會兒又重新睜開了眼睛。


    突然伸手將靠坐在床頭的蘇璃,緊緊地抱進了懷裏,緩緩地開了口。


    “老婆……”


    “嗯?”


    蘇璃在心裏預示著楚向北即將出口的話,心裏頓時狠狠地就揪了起來。


    “老婆。”楚向北再次柔聲喚道,頓了下,緊接著又道,“等下次,下次我們再要孩子吧。”


    蘇璃隻是緊緊地攥著楚向北的衣角,緊抿著唇,半晌都麽開口迴答,陷入了沉思。


    寶寶,媽媽才剛剛知道你的到來,就馬上要失去你了嗎?


    可一旦想到要失去你,媽媽真的感覺,這種痛苦,是無法言說的。


    想必,你爸爸,一定也是跟媽媽一樣的難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璃才抬頭朝楚向北看了過去。


    卻發現,楚向北深深地盯著自己看,眉宇間隱匿著一股痛苦之色,蘇璃卻是看得那樣的清晰。


    同時,也狠狠地刺痛了蘇璃的眼睛,直擊心髒。


    好不容易緩過來之後,伸手拉了拉楚向北的衣角,哽咽著開了口。


    “老公,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來得最意外的孩子,但我相信,這個孩子,一定也會是最驚喜的到來。”


    我們的孩子……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楚向北在心裏無聲地重複著。


    見楚向北沒有迴話,蘇璃覺得心裏愈發的刺痛,就像是一根銀針,一下又一下地抽刺,反複地撚轉著,無比淩遲。


    許久,楚向北才再次開口勸說。


    “可是,現在你的身體真的不適合要孩子。”


    說到這,楚向北頓了下來,更不知道該怎麽接著往下說。


    蘇璃很清楚,楚向北要說的是什麽,唿吸瞬間一滯,窒息的感覺,又立馬湧了上來。


    這也是,最現實、最殘忍的一個問題。


    “我相信,我們的寶寶,一定非常的堅強,我們要相信他一定沒事的。”


    蘇璃的話,重重敲擊著楚向北的心房。


    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像極了一記又一記的悶棍感。


    悶痛的感覺,悶得楚向北開口說不出話來。


    楚向北的沉默,蘇璃也強烈地感受到了,眼前男人可以斂起的悲慟。


    蘇璃突然抬手拍了拍楚向北的後背,似是一種無聲地安慰。


    繼而,從楚向北的懷抱裏退了出來。


    “老公,我們一起感受下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吧。”


    蘇璃說著,抬手牽起楚向北的一隻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麵。


    楚向北突然覺得,手心的溫度,無比的灼熱。


    恍惚覺得,他這是在抗議,亦是一種反抗。


    寶寶,你是不是也不想離開爸爸媽媽?


    楚向北目光灼灼地看著手心所覆著的位置,在心裏無聲地發問。


    正想著,耳邊傳來蘇璃輕輕柔柔的聲音。


    “老公,我們為了肚子裏的寶寶,努力一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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