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盧毓卻是有著非凡的手段,靠著一係列的手法,愣是讓他和司馬昭苦心經營的黃河防線成為了一個四麵漏風的笑話。


    甚至於在他的算計之下,那黃河水寨連一天都沒有守住,沒有任何援兵的情況下,生生的被盧毓和薑維撕開了一個口子,將他們的防線打穿,將黃河水寨覆滅。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羊祜才看到了真相。


    盧毓是一個出色的大臣,也是一個優秀的謀士,更是一個實打實的陰謀家。


    這毋庸置疑。


    但是他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他的心機,算計,能力都是上上之選。


    他能夠猜出司馬昭的心思,能夠預測到司馬昭的行為和命令。


    這甚至可以讓人說上一句,盧毓老而彌堅,料敵於先。


    這都沒有問題。


    但是盧毓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所做的這一切,都和臨陣指揮沒有任何的關係。


    盧毓此時麾下有太多的名將,甚至他有權指揮這大漢的所有將領,但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得會指揮。


    很明顯,盧毓不會,所以他選擇了最為簡單的辦法,各自為戰。


    作為這種關乎天下生死存亡的大戰,盧毓的這個選擇不能說對,但是也不能說錯。


    畢竟當今天下,有本事同時指揮薑維,夏侯霸,陸抗,鄧範,諸葛恪幾人的大軍統帥,恐怕還真是沒有辦法找出來的。


    劉禪可以,可是劉禪不會。


    盧毓也同樣如此,他也不會。


    繼諸葛孔明,李正方,魏文長,馬孟起之後,劉禪終於陷入了沒有三軍之主的困窘之中。


    盧毓的這種選擇也是無奈之舉,卻也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他隻負責將自己的目標告訴眾人,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諸位將領各自發展了,能夠最大限度的發揮出他們的實力來。


    但是,這卻是讓久經戰陣的羊祜一眼就看出來了他們的問題。


    薑維衝的太猛,夏侯威勉強能夠跟的上去,豫州戰場的兵馬太過突然,諸葛恪防守的狼狽不堪。


    這些都太正常了。


    一個盧毓,他不可能做到這一步,他要是有這個本事能夠隔空指揮這麽多的大軍,還指揮的如此井井有條,那麽他也不會是現在這個地位。


    如此自然的反應,若盧毓不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神人的話,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那就是盧毓壓根就沒有指揮,在這種情況下,羊祜再次從新審視整個戰場,不由的將之前自己和司馬昭等人所有的結論全部推翻。


    因為如果盧毓沒有指揮,而隻是用來各自發展的話,那麽盧毓最擅長什麽。


    毫無疑問,心機謀劃,窺測人心。


    結果已經看到了,他的成濟也以及經看到了,既然突破黃河防線是他的成績,那麽鄧範又怎麽可能出現在青州去。


    不是說鄧範不對,而是盧毓不對,因為自己所能夠想到的猜到的,他盧毓也應該同樣能夠猜到。


    盧毓既然能夠猜到這些,他為何還要做,除非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


    豁然開朗的羊祜很快就能夠猜透現在的局勢,與此同時他也想到了後麵的應對之法。


    既然盧毓善於心機算計,善於玩弄人心,操縱局勢,那麽他就反其道而行,直接將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拖到戰場上來解決。


    從一開始羊祜就已經接管了這一場大戰,接連不斷的突襲,接連不斷的進攻,截斷盧毓的後路,都是因為要逼得盧毓不得不出手。


    隻要將戰場上圍繞著盧毓和薑維開展,那麽盧毓就一定要插手戰事,但隻要他插手戰事了,憑借著他的本事是永遠無法和羊祜對陣的。


    而作為主將的薑維,這個時候麾下的兵馬並不夠多,他或許可以擋住,但是進取那就真的是非常的難了。


    最重要的是,羊祜上來就表達了自己要以勢壓人,這種情況下除非放棄所有的優勢退迴洛陽,否則他也隻能調撥援兵前來。


    羊祜的逼迫效果十分的好,盧毓雖然謹慎,但是他在戰場之上卻是已經有言在先,不會去和薑維等統兵大將前去爭權。


    一切盡數會聽從他們的指揮。


    薑維的性格羊祜是在清楚不過的了,當年在荊州這個家夥就是出了名的一身是膽。


    說的好聽點叫做膽大心細,有大將之風。


    說的難聽點就是膽大包天,性格執拗的不像話。


    薑維定然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就放棄這等大好的局麵,所以進攻和堅持已經成為了必然。


    這就給了羊祜機會,在他的逼迫和調動兵馬之下,盧毓不得已隻能調動豫州的馬隆和馬鈞出場。


    但這樣一來,速攻的缺陷出現了,當初盧毓想要快到斬亂麻,在前半段他的確是成功了。


    但是緊接著後半段他就控製不住了,馬隆和馬鈞離開了豫州,立刻給豫州的諸多豪族世家帶來了喘息的機會。


    世家之中的胃口是很大的,如今局勢未明,他們不會將自己的所有一切全部都壓上去的。


    有了豫州的諸多世家相助,這一次羊祜能夠做的事情就寬裕了很多很多。


    先是做了豫州的這個局,然後羊祜傳令陳騫,準備繞過徐州直撲揚州之地。


    雖然他也知道這麽做陳騫最後別說大敗而歸了,恐怕有沒有命或者迴來,那都是兩可之間。


    但羊祜仍然如此選擇,目的就是要測一測那鄧範是否當真如此、


    若是鄧範真的在青州,而陸抗坐鎮徐州,一切都和他們一樣的話,那麽此時奇襲揚州,陳騫很容易給他們帶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甚至可以直接打穿揚州,讓大漢也嚐一嚐前後夾擊的滋味。


    當然,這也隻是一個夢想罷了,羊祜真正的目的是,逼出那個藏起來的鄧範,隻要他的模樣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那麽一切就會變得不同起來。


    比如青州,以鍾會和胡烈的本事,單單一個諸葛恪怎麽可能在他們的夾擊猛攻之下還能一直堅持。


    無非是因為鄧範未曾出現,所以他們兩個誰都不敢甩開膀子拚命廝殺,生怕自己一個不慎被鄧範偷襲得手然後命損當場。


    這就是他們的顧慮。


    所以說,在羊祜看來,這大戰真正的重點並不是薑維與盧毓,而是那個一直沒有露麵的鄧範。


    他是不是真的在青州,他是不是真的準備偷襲幽州。


    如果是,那自然再好不過,如果不是,他一日不出現,他們就必須防備一日,以防有一天他出現了讓眾人措手不及。


    兗州刺史胡奮最先離開,征南將軍陳騫緊隨其後,青州此時胡烈與鍾會合圍諸葛恪。


    這種情況下,鄧範若是還不出手,那就隻能說明一件事情,他絕對不在青州。


    所以鄧範突襲並不是他中計了,而是他不這麽做也沒有辦法,他在青州就會去突襲鄴都,他不出現也好,他從徐州出現也好,他就隻能走青兗交界之處。


    這是羊祜給他選擇的道路。


    鄧範出手代表著羊祜已經將現在中原各地所有漢軍的手段已經悉數逼迫了出來。


    到這個地步,曹魏眾將也不需要再繼續藏著掖著。


    羊祜一聲令下,立刻就有兵馬撲殺而來,王昶不用擔心偷襲之後,親自選出三千烏桓突騎前去青州助戰。


    本就苦苦支撐的諸葛恪在這種情況之下直接被鍾會三人夾擊的步步後退。


    而他們之所以用青州作為突破口,並不僅僅是因為青州的諸葛恪最好欺負,更重要的是青州還有劉璿。


    諸葛恪就算是再如何大膽,隻要劉璿還在,他就必須要估計劉璿的身份,不敢輕易冒險。


    一個不敢輕易冒險的將軍,在他們三個人的夾擊麵前,他能夠活著已經是十分的不容易了。


    青州的步步緊逼,諸葛恪的且戰且退,陳騫雖然損失頗大,但是和羊祜兩麵夾擊讓兗州的鄧範隻能不斷的遊走去尋找機會。


    幾路大軍之中薑維的情況反倒是最好的,王基雖然擋住了薑維的道路,但是薑維卻也仍然沒有出現任何的敗像讓人感覺有機可趁。


    他的打法依舊兇悍無比,他的進攻依舊鋒利。


    在這種情況下,王基隻能選擇繼續堅守,繼續生抗,反正王基也是明白,隻要他這裏堅持下去。


    隻要他堅持到其他幾路兵馬出現了結果,等到大魏兵馬迴援,薑維那就是不撤也得撤了。


    豫州的暴亂仍然再繼續,一次次的戰報讓盧毓眉頭緊鎖,他也再一次的看到了羊祜的手段,這種戰場上的縱橫大局的本事。


    說實話盧毓還真的是羨慕不已。


    大漢,曾經也有如此人物啊。


    不過,這天下終歸不是隻有他們,大漢能夠走到這一步也終歸不是隻有這點實力的。


    盧毓無奈搖頭苦笑之下,卻也一封封的信帛送到了長安,他現在已經將局勢做到了這一步,他需要長安城的劉禪親自出麵了。


    大戰已經開始。


    三月大戰再次開始,五月劉禪的援兵終於出現在了戰場上。


    駐守上庸多年的張翼,帶兵突然出現在了荊州豫州交接之處,上庸兵馬一戰屠殺叛亂之人數以千計。


    斬首,鑄京觀以震懾天下。


    與此同時,揚州再次出現了一展文字大旗,第二支揚州大軍也從寮口登陸,進入豫州戰場。


    曾經那個讓豫州世家痛恨不已的男人,再次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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