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基是老人了,不但是司馬家的老人,也是時代的老人。


    中平年間出生的王基,見證了很多人的興衰過往,或許他沒有機會參與進去,但是他著實看到了很多人的經曆和過去。


    比如荀家的事情他也知道,比如劉琰的過去,他同樣也知道。


    出身豫州魯國的名士,劉琰不但在豫州聲名顯赫,在這天下他也是同樣的聲名顯赫啊。


    他出名就有兩件事情,其一,當年他作為豫州刺史劉玄德的帳下從事,跟隨他四處應酬,生生的將劉玄德的名聲傳揚開來。


    這是其過人的本事,劉玄德開創的名士流派,在當初那個諸侯割據的時代,當真是獨樹一幟。


    劉琰居功至偉。


    而第二個出名的地方就是,這家夥除了四處應酬,給人鼓吹造勢之外,他似乎毫無所用。


    不通民生,不通軍伍,不通律法,不通人心,無論幹什麽,他都差上不少。


    當初劉玄德試圖給他很多職位,他都做的很糟,軍旅將士卒帶的一團亂麻,治理民生讓他擔任固陵太守,結果他差點激起民變。


    這位是一個標準的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但就是能給你造名的人。


    隻不過這位在後期就沒落了,因為沒有人再需要他來為自己造勢了。


    直到這一次劉琰再次出現在洛陽,弄得司馬昭無比的惡心。


    隻不過劉琰這種人在王基看來,你完全不用在意,他是標準的那種你不管他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的人。


    反而越是在乎他,越是對他重視,他越能製造出各種各樣的意外。


    比如嵇康,在王基看來,恐怕劉琰自己都沒想到嵇康會死在鍾會手中,明明這家夥自己都快要將嵇康給活活的捧殺了。


    結果因為眾人的參與,反倒是讓他借用嵇康這件事情差點震動了大魏朝廷。


    王基這次出手,直接將荀家踢出了局,這就和當初荀勖想要拉陳家落馬一樣。


    陳家動不得,荀家也動不得,但是隻要他不再管劉琰,專心讓陳家和荀家主動交手。


    結果不出意外,劉琰這家夥主動挑出來挑釁荀家,自以為看透了陳家的他,毫不猶豫的撞到了荀家的這塊鐵板上麵。


    王基自己都忍不住的歎息一聲,想對劉琰說一聲一路走好。


    不過劉琰自己找死,卻也給他們創造了機會。


    此時因為荀肅和陳光的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荀家門外,若是不趁著這個機會將皇宮之外的事情平定了的話。


    那還真是對不住劉琰這麽的配合了。


    “司徒,此時機不可失,我等當速速調兵前往皇宮之外,先行將陳泰等人控製住。


    眾多文武看似聲勢浩大,實則是一盤散沙,隻要陳泰等為首之人被我等拿下之後,剩下的眾多臣子自然就會各自散去。


    至於陛下之事,我等已經是躲無可躲,不如實話實說。


    陛下被武衛將軍臧權刺殺,我等為了給陛下報仇,將臧權一家老小盡數捉拿。


    將他們全部斬殺以正視聽。


    侍中賈充,雖未曾參與弑君之事,卻舉薦臧權,乃是有眼無珠之徒。


    免去所有官職,暫且關押入獄。


    如此,當可平定此事爾。”


    王基不愧是老將出身,行事就是幹淨利落,同時也心狠手辣。


    他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他繞不過去,怎麽也繞不過去這件事情,既然如此那就不藏著掖著。


    先將以陳泰為首的這群已經做好魚死網破的爆裂之人全部拿下,用擒拿他們的這個事實,讓眾多官吏都冷靜一下。


    與此同時,將臧權立刻拋出,臧權和臧家全族的分量不小了,將弑君的事情放在他們的身上也足以讓很多人選擇接受。


    當然,除此之外,王基向來崇尚要麽不做,要麽做絕。


    既然臧權都已經扔出去了,那麽賈充就沒有理由留下。


    借這個機會一起扔到大獄之中,王基可以保證,他活不到司馬昭將他解救出來。


    對於賈充,荀勖,甚至還有裴秀這幾個人,王基是一丁點好印象都沒有。


    借助這次機會,若是能夠清理朝堂,這對於王基來說也是極好的事情,在他看來,這朝中可不缺乏什麽名臣良將。


    完全不需要這幾個人在朝中攪弄風雨,讓局勢越發的混亂。


    雖然在某些方麵他們的確很好用,但是這些人,終歸隻是奸佞之臣罷了。


    可用,卻不可大用。


    司馬昭聽到了王基的話語之後,卻是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也知道王基所說的是實話。


    但是同樣的,他也知道這個實話讓他很難接受。


    將臧權殺了,這沒有問題,將臧家全族屠殺也沒有問題。


    但是賈充卻是是他不可或缺的重要心腹,若是為此事將賈充也拋棄的話,這卻是很有問題了。


    司馬昭不忍心舍棄賈充,卻是讓那王基頗為無奈。


    “既然司徒短時間做不了這個決定,那不如就請司徒大人,先將陳泰等人押入大牢之中去吧。”


    王基也不好太過逼迫司馬昭,畢竟司馬昭是主,他是從,這之間的關係,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司馬昭也是微微點頭,然後也不再繼續浪費時間,直接帶著兵馬就走出了司馬府。


    王基看著司馬昭遠去的模樣,最終也是歎息一聲,緩緩的走了迴去,他沒有跟隨司馬昭去皇宮之外。


    他不想真的參與到這裏麵之中,出謀劃策盡了他的本分就夠了。


    在即將迴到府邸之前,他迎麵撞上了似乎是也準備迴府的鍾毓,兩人就這麽在大街之上停下腳步,然後互相緩緩行禮。


    隻不過終於滿臉的輕笑,但是王基卻是一臉的無奈和苦澀。


    兩人就這麽互相躬身行禮之後,也不寒暄,也不說話,似乎就是意外撞上,然後交錯離開。


    王基迴到了府邸之中立刻就緊閉府門,同時快步走迴了自己的書房之中,猛地將自己的書房關上。


    “沒有老夫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進來。”


    王基的聲音讓外麵的下人和護衛有些不知所措,卻也不敢再去打擾。


    此時書房之中的王基唿吸有些急促,臉頰也有些顫抖。


    “鍾毓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荀家和陳家之間的鬥爭就算是他不想搭理,就算是鍾家不想要參與也不會出現在老夫的府邸周圍。


    皇宮之外陳泰在逼宮,荀家門外劉琰在論禮,鍾毓去哪裏都有可能,唯獨他不能出現在老夫這裏。


    這裏是西城,這裏什麽都沒有,甚至可以說荒涼。


    鍾家的家主,朝廷的尚書仆射,他位高權重,他怎麽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


    可笑,真是可笑至極。


    鍾毓出現在這裏必然有原有,這朝中上下能夠讓他看得上眼的,似乎....隻有老夫一個。”


    俗話說人老成精,王基僅僅憑著一個見麵,他就看出來了鍾毓的不同尋常。


    甚至於,他也看出來了鍾毓似乎有些其他的舉動。


    “他若是出現在這裏真的是為了窺測老夫,那麽他到底是為了誰在做事。”


    王基在這裏渾身的冷汗,可是另一個方向的鍾毓卻是無奈搖頭。


    “王基那老家夥太久不出山,一出山就有這等手段,看司馬昭的模樣,似乎是已經穩定了下來。


    王基軍伍出身,做事雷厲風行,心狠手辣,但終歸缺少了幾分圓滑。


    他自以為劉琰中計,自掘墳墓,卻不知道自己也是那棋盤上的棋子罷了。


    看王基的模樣,司馬昭似乎不會放棄賈充,這倒是我等的機會。”


    此時的終於在一駕馬車之上,馬車的所有窗口都已經被厚厚的錦繡包裹,完全不用擔心被外麵窺探。


    而此時他的麵前就端坐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看似弱不禁風,仿佛完全沒有任何的勇力一般,臉色也是無比的蒼白,似乎是常年看不到陽光的那種感覺。


    病態的蒼白。


    此時這年輕人聽著鍾毓的話語。


    最後隻是淡然的應了一聲。


    “賈充乃是司馬昭麾下心腹,現在司馬昭正在關鍵時期,他斷然不會自斷臂膀,讓賈充成為代價,他不放棄賈充卻也是情理之中。


    王基畢竟是將軍出身,行事作風頗有將軍模樣,或許他一心為國為民為司馬昭,但是卻不懂司馬昭的心。


    這一點,賈充做的比許多人都要更好一些。


    不過這樣也好,司馬昭不用王基之計,定然無法安撫陳泰等人。


    一旦雙方陷入衝突之後,便是我等行事的時候了。


    隻是可惜了劉琰先生,卻是要受這些委屈了。”


    那年輕人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似乎感覺有些愧對劉琰。


    不過很快他就不再說這種話了,因為劉琰的所作所為早就已經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這位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性格,恐怕他自己都是知之甚深的。


    鍾毓對此也隻是輕輕一笑罷了,他到現在都有些感慨,為了能夠一統天下,長安的那位還真是舍得。


    原本以為劉琰和馬超就已經是最大的手筆了。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那位竟然敢下這等賭注。


    大漢梁王,劉理都來到了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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