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最後還是沒有再勸說馬超,就像是他們沒有再詢問當初的事情是如何平息的一樣,因為注定會是一場悲劇。


    馬超之子馬承在整個過程之中都是一言不發的模樣,隻有最後在馬超講述自己的過往的時候,看著自己的父親,仿佛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樣。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是沒有開口說什麽,就如同這麽多年他已經習慣了和馬超相顧無言,各不打擾了一樣。


    一行人再次上路,那個“可憐”的羌人部落化為了烏有,一座高聳的京觀就這麽在他們的營地之中出現。


    這高原之上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和風沙,一座京觀,也宣布了他們殺戮的開始。


    風雪阻斷了他們的糧食,掐住了羌人的命脈,但是同樣的也讓他們失去了互相之間的聯絡。


    在這風雪之中,若非必要他們斷然不會外出,所以馬超等人才能夠一樣看出那個跟在趙統後麵的牧民就是一個羌人部落的探子。


    這裏的事情並沒有更多的人知曉,風雪讓馬超等人沒有了援兵,沒有了後勤與輜重補給,但是也幫助他們完美的掩藏了自己的行蹤。


    能夠讓他們更加安全的在這一片危險的土地之中行走,同時也能夠繼續他們的事情。


    一群沒有任何後援和輜重的隊伍就這麽遊蕩在風雪之中,靠著殺戮和劫掠生活,他們就是最殘忍的盜匪,風雪之中一場場的殺戮,一道道血液組成的河流,就這麽支撐著他們的生存。


    建興三年年底,耗時一年的時間第二次北伐開始,這一戰西川大漢朝廷全得涼州之地,擋住了曹魏的再一次攻擊不說,也讓曹真調往洛陽平定亂局。


    司馬仲達從宛城帶軍調入長安,成為繼曹真之後的第二個雍涼大都督,負責對他們口中“蜀漢”朝廷的攻擊。


    而魏延與廖立等人也是積極防禦,不敢有任何放鬆。


    建安四年入冬之前,馬超帶著他的一萬五千名羌氐騎士還有數位西川小將進入了涼州,補足了糧草幹糧,然後直接跨入了涼州之中。


    沿著當年曹真攻略河西之地,繼續往西北方向一路殺伐而去,以防羌人作亂之餘,也要鍛煉這群年輕的將軍們。


    風雪和大漠,草原與寒風,在這裏交相唿應,在場的除了馬超馬岱等少數幾個人之外,便是那些羌氐胡人都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打到了哪裏了。


    更遑論在此之前可能都沒有進過涼州的諸多小將了,他們隻是努力的按照馬超的吩咐,做著他們應該做的事情。


    他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隻知道自己大腿的內側肉爛了,然後又好了,現在有了一層厚厚的老繭。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隻知道風雪從小變大,然後有慢慢的變得小了起來,最後直到消失,他們隻知道自己的臉上手上已經粗糙不堪。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經曆了多少次殺伐,隻知道他們已經和當年剛剛來到馬超身邊的時候完全不同了。


    恐怕日後他們自己都不敢想象自己經曆過這種事情,還能夠活下來吧。


    趙統還是那個大軍的斥候遊騎,不過此時他的身邊還有不少羌人跟隨,這些當然不是馬超給他的,而是他一點一點從無數的殺伐之中找到的下屬。


    馬超終究還是需要補充兵馬的,他們也不能一直當成一股流寇,如今馬超神威天將軍的名聲已經慢慢的再這片土地上叫響了。


    而馬超麾下的趙統,趙廣,關興,馬承,黃崇,李球六個人也被這裏的羌人稱之為六彪,這也算是他們有了一個小小的成績。


    而趙統麾下自然也有了一些不管因為什麽願意而追隨他的人。


    此時的趙統已經完全脫離了馬超的大軍,作為斥候遊騎,他自然是要探查周圍的所有動態,以防出現什麽讓他們無法抵擋的危險。


    此時的趙統手中彎弓搭箭,然後朝著天空一箭射出,將一隻低空飛行的鷹隼射落,這當然不是要炫耀他的技術,而是因為這種鷹隼,乃是這裏的羌人牧民自己圈養的。


    熬鷹之事,在這裏屢見不鮮,甚至這裏的羌人牧民也以有一隻強壯的鷹隼為榮。


    將鷹隼射落之後,趙統身後的騎士自然有眼疾手快的飛馬趕去將那鷹隼拎了迴來,看著那鷹隼叫上的銅環,趙統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這的確是一隻家養的鷹隼。


    “看來敵人就在不遠處了,能夠有這種鷹隼的羌族,恐怕不會是一個小勢力!”


    此時的趙統臉上早就不複當年的白嫩,此時的雙頰都是一種病態的酡紅之色,而且肉眼可見的非常粗糙。


    手中的弓箭繼續掛在了腰間,然後並沒有立刻迴去稟報,而是直接帶著身後的羌人騎士朝著某個方向繼續打馬狂奔。


    既然有人來襲,自然要將他們的勢力查一個清楚的。


    很快一行人就找到了敵人的蹤跡,此時已經是臨近黃昏,馬超等人已經駐紮了起來,同樣的這群人也已經開始了自己的休息,並不知道他們已經被發現了。


    看著那營地的規模,還有那一道道的炊煙,趙統在心中不停的計算。


    “萬三到萬五之間,這裏不應該有這麽大的部落的,隻是不知道是幾個部落的融合,還是碰到了發羌國他們!”


    此時的趙統的確是不可和當年同日而語了,不斷目光變得更加的銳利了,便是對這裏的局勢也清楚的很。


    他知道了這天下不僅僅有他知道的中原三足鼎立,涼州外麵也不僅僅有西域諸國。


    他還知道了這羌族之中有諸多的國度。


    當初他聽到這羌人組成國家的時候,他們幾個小家夥還嘲笑說他們夜郎自大,但是當他們第一次和一個名叫蘇毗國的小羌國接觸之後,他們差點沒有直接覆滅。


    數以萬計的羌人騎兵,雖然裏麵有著不少的老弱婦孺,但是那人數的碾壓,差點沒有將他們活活的掩埋。


    而這也不過就是諸多國家之中的一個,現在更類似是一個個的部落聯盟。


    趙統知道了有羌族強國發羌國,而它的周邊還有西北麵的唐旄國,實力比他更強,似乎已經是立國超過百年了。


    同時在北麵還有和他們交過手的蘇毗國,據說他們的地盤很大,和涼州一樣地勢狹長,來這裏不過就是吞並諸多小型部落罷了,也算是他們的運氣不好。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群什麽三波嗬國,西女國,羊同國(象雄),東女國等等等等,再走過去,就和鮮卑接壤了起來。


    若是不走出涼州,深入這不毛之地,趙統是做夢都想象不到這裏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若是劉禪在這裏就會告訴他們,這些玩意日後會以發羌國為忠心而慢慢的統一,建立起一個曾經威壓一個時代的勢力叫做吐蕃,而和他們交接的那些鮮卑人,在日後也會變成一個很著名的勢力。


    叫做吐穀渾,是鮮卑慕容氏的一大分支,強悍雖比不得吐蕃,也是不可忽視,當然,這些都是後話自然就不在此多做贅述了。


    此時的趙統看到這群安營紮寨的羌人之後還是沒有離開稟報,而是讓眾人勒住戰馬口鼻,然後下馬包裹住他們胯下戰馬的蹄子。


    然後緩緩地朝著對方的營地而去。


    若是這麽大的一個營地,自然是要有遊騎的,趙統找的就是他們的遊騎。


    很快,趙統就發現了他們的目標,一名落了單的羌人遊騎,看樣子是想找地方解決一下他的私事。


    就在他渾身舒爽完畢的那一刻,一隻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口鼻,然後短刀的鋒寒就直接出現在了他的脖子上。


    同時流利正宗的羌話傳到了那遊騎的耳朵之中。


    “你們,身份是什麽!”


    說話的自然就是趙統,此時他說著流利的羌人話,麻利的拷問著這個可憐兮兮的家夥。


    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然後直接毫不猶豫的將他的脖子抹了,他並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走吧,迴去複命!”麻利的將屍體掩藏,將戰馬帶走,仿佛這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不對,趙統還留下了一點東西,那是一個屬於羌族女人的綢帶,這也是趙統在不久之前學會的東西。


    若是一個遊騎失蹤了,這難免會讓人感覺到有些不同尋常,或許會讓對方警醒,但若是再留下這麽一個東西,那麽這就不足見怪了。


    不過趙統懷中為什麽會有這種東西,那就不得而知了。


    當趙統迴到了馬超他們所駐守的營地之時,時間已經開始入夜了。


    駐守外圍的李球看到這家夥迴來先是扔過去一個還溫熱的羊腿,然後才責怪道。


    “你再不迴來,我等就要去找你了!”


    “現在老子迴來了,你們幾個也休息不好了,準備準備跟我走吧,有大買賣上門了!”


    “老對手?”


    “不是,一群不知死活的部落跑到了一起,殺了他們正好能夠舒服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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