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的光團,給寧洛一種莫名的科技感。


    就像是科幻作品中那些不穩定的能量體,似乎隨時都會轟然爆散。


    但那潑墨般的質感又頗具古韻。


    至少長在寧洛的審美上,雖然,這樣形容一門道法並不合適。


    如果要給之命名的話......


    寧洛心想著,最合適它的名諱,大抵也隻有混元。


    兩種,或者更多種對立的道意,此刻在法理的加持下卻並沒有衝突的趨勢。


    或許當寧洛的修為再更高幾分,他便可以徒手做到捏造道紋?


    不過至少現在不行。


    即便擁有飛升者的實力,寧洛也沒有能力僅憑一己之力,讓兩種悖逆的道意這般融洽的貼合在一起。


    但是借著商陸的思路,借著萬法界的天地法理,寧洛便能夠功成。


    不能說是修途的躍進,但毫無疑問,這是為寧洛指明了前路的方向,也給他的道途開辟了新的間章。


    “混元......”


    寧洛輕聲喃喃,繼而手掌一翻。


    黑白交融的壓抑光團陡然迸現在寧洛的掌心。


    沒有滅卻,更並未爆散。


    本該衝突的離火與霜寒道意,化作黑白交織的光暈,融洽地粘連在了一起。


    不需要再有繁瑣冗餘的過程,因為這種力量,已經進入了天地法理的“白名單”。


    這就是冥羅殿的深層邏輯。


    隻可惜,商陸沒能將此利用到極致,也未曾真正掌握這種力量。


    他隻是借著這重原理,勉強竊奪了天地造化,竊奪了法理的助力。


    但寧洛不同。


    這所謂混元,遠遠不隻是借力,而是寧洛可以完全掌控的能量。


    隻不過以他現在的修為,想要穩定住混元,暫且必須借助法理的幹涉,僅此而已。


    “唿......”


    寧洛如釋重負地緩了口氣。


    每一次道途的新篇,都足夠讓人心驚膽戰。


    雖說寧洛早就做足了準備,心中也大可確定,就算此法仍有瑕疵,基本邏輯也一定沒有問題。


    但等待結果的過程,多少還是有些驚悚。


    更何況,他現在很急。


    寧洛迫切需要一門法,一門能夠掩藏身份,並逼退蘇瑤的法。


    他的境界比蘇瑤更高,在這片天地也有更多的權能,所以寧洛隻需要有一門能夠遮掩身份,能夠力敵蘇瑤這位神選者魁首的法......


    他就能解除此刻的危局,就能了結這次監察的任務。


    更能,避免遭受矩陣因果的擺布。


    萬幸,成功了。


    以力證道的確觸發了天地法理的禁製。


    原理並不複雜。


    不過是霜寒與離火的交融,在即將崩潰的邊緣,經受了來自天地法理的威壓。


    而與此同時,寧洛解開虛空裂片的禁封,散開了自己的氣息,並用精血包裹著兩種道意,將之煉入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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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感源自冥羅殿的冤魂。


    為什麽要血祭?


    而不是什麽其他的靈祭,神祭,而是往往得用氣血來祭祀?


    這個問題沒人考究,但現在看來,那是因為氣血是一種極好的,能夠承載個人“信息”的介質。


    相較於氣血而言,靈氣雖然有形,但終歸虛無縹緲。


    而神識雖說更與自身貼合,但也沒法引動法理祭祀。


    但氣血卻介於二者之間,不僅與身份契合,更是有形之質。


    正因如此,當氣血裹挾著兩種衝突的道意,試圖穿越界壁之時,才會得到天意的響應。


    寧洛沒有祭獻道意。


    他並未順著商陸的思路,而是強行激發了以力證道之際,天地法理的抗拒。


    隨後再顯露氣息,煉化道意。


    這麽一來一迴,便無疑是在遵循法理,甚至篡奪了法理的權柄!


    寧洛以天地之名,強行鎮壓了兩種悖逆的道意,並將之融匯在了一起!


    如此,便是混元。


    但混元,卻不止如此。


    冰與火,高與低,聲與默......乃至有與無。


    所有悖逆的道意都可以遵循這一邏輯,填充在混元之中。


    前提是,寧洛能夠壓製。


    隻不過現在的局麵下,寧洛無需壓製。


    這一步,有天地代勞。


    麵具的遮掩之下,商陸並未看見寧洛方才的緊張。


    他的視野裏,不過是天意的忽然震怒,以及聖子此後的遲遲現身。


    毫無疑問。


    從商陸的視角來看,那便是聖子惡墮的鐵證。


    雖然他早有預料,但是至少此前都是推論。


    而這一次,他終於能夠確切得出結論。


    沒錯。


    聖子,早已是徹頭徹尾的白塵母體!


    他的落敗並非因由實力不濟,而僅僅隻是單純的遇到了天敵。


    “糟!”


    “看這樣子......”


    “不知道它剛才傷情如何,但現在這氣息,怕是已經調節完了。”


    “天道的顫動......必定是他強行勾連,從天脈中汲取黑潮的秘力!”


    商陸懂了,他全懂了。


    他知道自己為什麽落敗,更明白了方才異動的根由。


    都是黑潮。


    那一定是黑潮的問題!


    直到......


    他看到了寧洛掌心醞釀的光團。


    商陸童孔驟縮!


    那是?!


    他不知道那是什麽。


    縱使以他a序列前百的眼界,他也沒法分辨寧洛掌心的那股能量。


    他不知道究竟該如何稱唿那枚光團,然而卻從中察知到一股莫名熟悉的氣息。


    這股氣息......


    為什麽會這麽熟悉?


    商陸不明所以。


    他印象中,至少無論黑潮還是土著,任何天地中都不曾出現過這樣壓抑而混雜的力量。


    硬要尋一個合理且相近的解釋,那大概,也就隻剩下走火入魔。


    商陸怔住了。


    他知道,自己絕不會是白塵母體的對手。


    隻能說是血脈的壓製。


    當他瞥見那道淩駕於穹頂之上,在他視野盡頭巋然不動的身影,他心中卻沒法再生出哪怕一絲戰意。


    先前他還可以自欺欺人,以自己的失手來掩蓋實力的差距。


    但是現在,當他確定寧洛就是白塵母體本尊之際......


    他明白。


    無論如何,他都贏不了。


    商陸未竟全力,冥羅殿是他的底牌,但卻並非他全部的手段。


    其實他可以拚。


    但是他不敢。


    堂堂神選者,堂堂a序列前百,卻在這下位的試煉中表露出了畏怯。


    但他是商陸,所以一切都合情合理。


    因為眾所周知,商陸最大的弱點,便是他敵不過黑潮。


    他能淩虐其他天命人,卻偏偏應對不了超越法理的黑潮。


    真的要和白塵母體拚死一戰,將自己所有的底牌都展露在白塵的麵前?


    商陸,慫了。


    因為他有使命在身。


    他的任務,是哪怕拚上這條性命,也要締結與蘇瑤之間的因果。


    這是帝尊指派的任務,他必須完成,不敢違命!


    “不......不行!”


    “我贏不了它!”


    “不能在這裏耗著,他現在多半還在汲取天脈之中的白塵,重構肉軀。”


    “現在跑還來得及。”


    “我已經失去了冥羅殿,必須及時止損,否則緝拿蘇瑤的任務,我恐怕再無餘力完成。”


    商陸童仁間血絲密布,氣息陡然緊促了許多。


    他想通了。


    這裏,他必須退。


    全力拚殺,那是愚庸的抉擇。


    及時止損,急流勇退,才是最好的決斷!


    他必須保留應對蘇瑤的餘力,不能再在白塵母體上損失任何的戰力。


    冥羅殿已經毀了,他現在必須迴去整補,必須盡快恢複全盛,必須......


    思緒戛然而止。


    因為,商陸不可能迴得去。


    商陸冷汗涔涔,眉梢驚恐地跳動了起來。


    因為他根本沒有察覺到,不知何時,聖子的氣息已然從穹頂之上消失。


    而當他戒備地環顧身周,試圖尋覓聖子蹤影時......


    卻忽然從他背後,察知到那股莫名熟悉,卻又異常恐怖的氣息!


    未等商陸迴頭。


    壓抑的光團便在他身後轟然爆散!


    直到這一瞬間,商陸才終於洞明,為什麽這股氣息他會這般熟悉。


    “這是......”


    “我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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