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侍寢（上）
那場大雨就像無止盡般，不知疲倦地下著，在常山王宮中的石板路上匯成了積水。
屋簷間宛如瀑布，飛流直下，在天空中雷電的轟鳴下，雨勢便更加的兇猛無比。
張天陽冒著大雨，將趙雪尋送迴了她的寢宮，兩人用衣袍遮擋身體，一路輕功迴來，有說有笑，好不歡樂。
然而小魚兒看見雪尋被大雨淋得渾身濕透，卻是著急萬分，“公主，快點去沐浴吧！您身子弱，擔心著涼了。”
雪尋剛要進去，結果天陽迅速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狹長的眼眸在望向她的那一刻，帶著柔柔的笑意。
“娘子，你看你的衣裳都濕了，要不為夫伺候你沐浴更衣吧……”
雪尋好氣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也不接話，她扭頭看向一旁的小魚兒，就像尋到救星一般，拉起她的手便沐浴去了。
進去之後，大概洗了有半個鍾頭，雪尋本以為天陽已經迴去了，沒想到出來的時候，卻看見他正在為自己鋪被褥，心中一陣感動。
此時的雪尋披散著長發，換了一身白色的輕紗睡裙，走到天陽身旁，問道：“都這個時辰了，你怎麽還未迴宮呢？小心待會兒雨又下大了。”
天陽溫柔地笑著，語氣帶有無奈之意，“正是因為現在外麵的雨大，所以我才不方便走，等雨小些了再走。”
因怕他著了風寒，雪尋便迴頭對小魚兒說，“你去取傘來，送常山王迴宮。”
結果天陽卻一擺手，認真說道：“不必了，今日雖是我同易凡的大婚之日，可我並不想去麵對我不喜歡的女子，倒不如就死皮賴臉地賴在這兒，哪兒也不去。”
剛剛說完，他就伸手拿過了雪尋手中的巾帕，幫她擦拭著濕潤的頭發，等雪尋迴過神來的時候，天陽已經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到梳妝台前坐下。
烏黑如瀑的發間，一股淡淡的清香傳了過來，天陽湊近雪尋的脖頸間輕輕一嗅，雪尋急忙害羞地低下頭去，而他則繼續若無其事的幫她擦幹頭發。
望著銅鏡中二人的親密舉動，雪尋覺得這些好似是普通夫妻間才應有的，她的臉頰竟然一點點的紅了起來，而且愈發地滾燙。
這一刻，兩人都未再說話，卻是出乎意料的默契，他們二人相識至今，難得有這樣的溫情、美好的時刻，竟顯得有些不真實了。
等雪尋睡下的時候，張天陽還未曾離去，他就坐在木凳上燃香守著她。
然而躺在床榻上的雪尋並未睡著，而是偷偷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來。
縱是小時候在趙宮中見他時，如此冷若冰霜的模樣，也終究化為了繞指柔。
寢宮內，安神香的氣息在房間裏彌漫繚繞，床榻上的女子，蜷縮在鵝黃的被褥中，閉上雙眸，唿吸漸沉，她終於睡熟了。
天陽起身，走到床榻邊坐下，幫她蓋好被褥，理了理臉頰邊的烏發，笑容俊逸無雙。
之後，他才小聲地讓小魚兒取傘過來，撐傘迴了自己的寢宮。
……
翌日清晨，經大雨洗刷過後的常山王宮似乎更加金碧輝煌，陽光從東邊照射過來，齊灑王宮，熠熠生輝。
趙雪尋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張天陽已經離開了，小魚見她醒了便迎上來，“公主怎麽不多睡會兒？我叫人去傳早膳。”
洗漱完畢以後，雪尋坐在石桌邊等待著什麽，在所有菜上齊之後，天陽也麵帶笑容地走了進來。
“怎麽，用早膳都不等我？我可是你的夫君啊……”他狹長的眼眸裏亮如燭火，而唇角上的那一抹笑容意味深長。
雪尋知道他定會同往常一樣前來用早膳，所以笑著指了指桌上的另一幅碗筷，“早就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就等人到了。”
那頓早膳和以往一樣，兩人都是其樂融融，對之前的事情絕口不提，似乎那些不開心的事都未發生一般。
用完膳以後，雪尋便送天陽去上早朝，結果卻在半路碰見了身著一身淺紫色流仙裙的易凡。
昨日本應是他們的大婚之夜，然而常山王卻遲遲不見人影，此時看見張天陽和趙雪尋在一起時，易凡稍稍怔愣，準備請安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
見易凡穿成這般豔麗的模樣，雪尋也有些不太習慣，隨後才想起來易凡已經被封為王妃了，所以平時女扮男裝的她恢複了女子應有的裝束，倒也並不奇怪。
“參見常山王……您這是要上早朝？”易凡看了一眼兩人，隻是給天陽行了禮，卻不理會雪尋。
天陽點點頭，卻未說話，隻是轉頭看著身側雪尋臉上的微小情緒。
這時，易凡忽然得意一笑，“以往這上朝，臣妾都會陪您去的，今日也讓臣妾陪您一同去吧。”
聽聞這句話的雪尋緩緩將頭低了下去，撥弄著手指，她也不知為何，心裏竟會有些吃味。
這時，天陽卻將雪尋的手緊緊握住，眼眸含笑，對易凡說道：“不必了，如今你已是王妃，不宜再陪我一起上朝，也不宜幹涉朝政。”
還不等易凡開口說話，天陽就拉著雪尋的手往議事殿的方向走去，惹得她心頭又是一驚。
……
將張天陽送到議事殿之後，他便上了早朝，然而趙雪尋的心中卻覺得有些好奇。
一向賢明遠播的常山王，究竟是用了何種霹靂的手段來治理朝政的？
越是想著，雪尋的好奇心就越重，最後，她索性躲在幕簾後偷偷聽著。
待文武百官紛紛到齊，常山王張天陽揮袖正坐於殿上，早朝才正式開始。
起先開口之人是大臣王睿，此人足智多謀，聰明過人，乃是文官中的智者之首。
隻見王睿朝旁邊跨出一步，拱手道：“臣聽聞常山王近日因為操勞政事，幾日沒有休息好。雖然不知大漢何時出兵，不過我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常山王大可放心了！”
聽見這番話，張天陽心中卻也並未放鬆警惕，因為二國交戰之事，關係到黎明百姓的安危，甚至關係到重建趙國的大業，是萬萬馬虎不得的。
天陽沒有立即迴答，隻是等待下一位大臣的上奏。
其次說話的是大將軍馬文源，他認真地匯報了近日的一些練兵情況，以及與大漢交戰的計劃。
誰知，那武將百裏綏竟處處與馬文源爭鋒相對，冷笑一聲，嘲諷道：“這點小事也需要告知常山王？看來馬將軍真是對功名急不可耐呢！”
基於這是大殿之上，馬文源並沒有出言責罵他，隻是瞪了百裏綏一眼，然後便站迴了自己的位置。
天陽聽了這一番話，卻不露神色，智激道：“那依百裏將軍所言，是要親自拿下些大戰功，再來向本王複命了！那麽此次出征，你便為馬將軍副將，隨時聽他差遣。此戰若勝，也記你一功！”
張天陽向來重用大將軍馬文源之事，常山王宮中人盡皆知，在外人看來，隻以為是因為二人在漢宮中的交情，自然對馬文源不服！
然而實際上，更是因為天陽深知馬文源智勇雙全，有大將風範，而這一點，正是有勇無謀的百裏綏所欠缺的！
此次看似是給了百裏綏一個便宜占，實則是想讓他心服口服！
雪尋在幕簾後聽了，心中也暗暗驚奇，沒想到這些錯綜複雜的朝政之事，在天陽這兒卻處理得有條不紊，得心應手，恐怕就算是易凡也隻學會了其中二三。
隨後站出來的是文官趙阿極，他還未開口就已喜笑顏開，“常山王昨日娶得賢妃，實在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臣認為，易王妃若是能為常山王誕下王嗣，便可穩固常山之基業！乃是我常山之幸事！”
平日裏，雪尋就聽說這個趙阿極與易凡走得很近，以往在朝堂之上就處處幫她說話，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趙阿極的話音剛落，就得到了許多大臣的認可，其中王睿也是極力讚同，他站到大殿的中央，抱拳說道：
“常山王，臣認為趙大人此話有理，現在後宮已有兩位王妃，的確應該考慮王嗣之事，這樣也是為了常山王能後繼有人啊！”
張天陽身為常山王，群臣的意見他不得不聽，但這件事情又讓他為難至極，一時間不知該怎樣迴答，於是稍稍沉默之後，便說：“王嗣之事我已有打算，你們就不必擔心了！”
趙阿極本來還想說幾句，結果聽見常山王這樣一說，他又不好再開口。
在他想來，若是易凡生下了王嗣，那就可以讓朝中大臣一同舉薦易凡成為王後，同時也穩固了自己的勢力！
……
躲在簾幕後麵的趙雪尋聽了這些，才知道原來張天陽的身上一直肩負著如此大的壓力。
雪尋生怕待會兒下了早朝之後讓朝中的大臣看見，所以還未等結束，她就已經從後麵悄悄地溜了出來。
她一麵走著，一麵想著王嗣的事情。因為以前在趙宮裏，大公主和柯啟哥哥都未有王嗣，所以雪尋的心中對孩子並沒有什麽概念。
剛剛聽趙阿極那樣一說，她才忽然發現，原來王嗣對宮廷之人是這麽的重要！那些權利政治的鬥爭，她雖不想卷入，卻又必須機智應對！
“公主，您在想什麽呢？一路上都是神情恍惚的。”
自從出了議事殿，這一路雪尋都在低頭思考著什麽，默默無言，小魚兒跟在她的身後，忍不住好奇地問了出來。
雪尋這才抬起頭來，微微一笑，道：“你跟我來。”說完便拉著小魚兒，往寢宮的方向跑去。
等到了寢宮，雪尋才鬆開小魚兒的手，看著院落裏那些開得正為旺盛的花兒，神秘兮兮地說道：
“你幫我去找兩個竹籃來，我便告訴你……”
雖然還是不太明白雪尋要做什麽，但小魚兒還是按照她的吩咐去找來了竹籃。
雪尋俯下身子，和小魚兒一人拿一個竹籃，將所有采下的花兒全部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看著被大大小小的花兒所裝滿的花籃，雪尋狡黠一笑，這才心滿意足似的，帶著小魚兒出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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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陽冒著大雨，將趙雪尋送迴了她的寢宮，兩人用衣袍遮擋身體，一路輕功迴來，有說有笑，好不歡樂。
然而小魚兒看見雪尋被大雨淋得渾身濕透，卻是著急萬分，“公主，快點去沐浴吧！您身子弱，擔心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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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看你的衣裳都濕了，要不為夫伺候你沐浴更衣吧……”
雪尋好氣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也不接話，她扭頭看向一旁的小魚兒，就像尋到救星一般，拉起她的手便沐浴去了。
進去之後，大概洗了有半個鍾頭，雪尋本以為天陽已經迴去了，沒想到出來的時候，卻看見他正在為自己鋪被褥，心中一陣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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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膳以後，雪尋便送天陽去上早朝，結果卻在半路碰見了身著一身淺紫色流仙裙的易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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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文武百官紛紛到齊，常山王張天陽揮袖正坐於殿上，早朝才正式開始。
起先開口之人是大臣王睿，此人足智多謀，聰明過人，乃是文官中的智者之首。
隻見王睿朝旁邊跨出一步，拱手道：“臣聽聞常山王近日因為操勞政事，幾日沒有休息好。雖然不知大漢何時出兵，不過我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常山王大可放心了！”
聽見這番話，張天陽心中卻也並未放鬆警惕，因為二國交戰之事，關係到黎明百姓的安危，甚至關係到重建趙國的大業，是萬萬馬虎不得的。
天陽沒有立即迴答，隻是等待下一位大臣的上奏。
其次說話的是大將軍馬文源，他認真地匯報了近日的一些練兵情況，以及與大漢交戰的計劃。
誰知，那武將百裏綏竟處處與馬文源爭鋒相對，冷笑一聲，嘲諷道：“這點小事也需要告知常山王？看來馬將軍真是對功名急不可耐呢！”
基於這是大殿之上，馬文源並沒有出言責罵他，隻是瞪了百裏綏一眼，然後便站迴了自己的位置。
天陽聽了這一番話，卻不露神色，智激道：“那依百裏將軍所言，是要親自拿下些大戰功，再來向本王複命了！那麽此次出征，你便為馬將軍副將，隨時聽他差遣。此戰若勝，也記你一功！”
張天陽向來重用大將軍馬文源之事，常山王宮中人盡皆知，在外人看來，隻以為是因為二人在漢宮中的交情，自然對馬文源不服！
然而實際上，更是因為天陽深知馬文源智勇雙全，有大將風範，而這一點，正是有勇無謀的百裏綏所欠缺的！
此次看似是給了百裏綏一個便宜占，實則是想讓他心服口服！
雪尋在幕簾後聽了，心中也暗暗驚奇，沒想到這些錯綜複雜的朝政之事，在天陽這兒卻處理得有條不紊，得心應手，恐怕就算是易凡也隻學會了其中二三。
隨後站出來的是文官趙阿極，他還未開口就已喜笑顏開，“常山王昨日娶得賢妃，實在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臣認為，易王妃若是能為常山王誕下王嗣，便可穩固常山之基業！乃是我常山之幸事！”
平日裏，雪尋就聽說這個趙阿極與易凡走得很近，以往在朝堂之上就處處幫她說話，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趙阿極的話音剛落，就得到了許多大臣的認可，其中王睿也是極力讚同，他站到大殿的中央，抱拳說道：
“常山王，臣認為趙大人此話有理，現在後宮已有兩位王妃，的確應該考慮王嗣之事，這樣也是為了常山王能後繼有人啊！”
張天陽身為常山王，群臣的意見他不得不聽，但這件事情又讓他為難至極，一時間不知該怎樣迴答，於是稍稍沉默之後，便說：“王嗣之事我已有打算，你們就不必擔心了！”
趙阿極本來還想說幾句，結果聽見常山王這樣一說，他又不好再開口。
在他想來，若是易凡生下了王嗣，那就可以讓朝中大臣一同舉薦易凡成為王後，同時也穩固了自己的勢力！
……
躲在簾幕後麵的趙雪尋聽了這些，才知道原來張天陽的身上一直肩負著如此大的壓力。
雪尋生怕待會兒下了早朝之後讓朝中的大臣看見，所以還未等結束，她就已經從後麵悄悄地溜了出來。
她一麵走著，一麵想著王嗣的事情。因為以前在趙宮裏，大公主和柯啟哥哥都未有王嗣，所以雪尋的心中對孩子並沒有什麽概念。
剛剛聽趙阿極那樣一說，她才忽然發現，原來王嗣對宮廷之人是這麽的重要！那些權利政治的鬥爭，她雖不想卷入，卻又必須機智應對！
“公主，您在想什麽呢？一路上都是神情恍惚的。”
自從出了議事殿，這一路雪尋都在低頭思考著什麽，默默無言，小魚兒跟在她的身後，忍不住好奇地問了出來。
雪尋這才抬起頭來，微微一笑，道：“你跟我來。”說完便拉著小魚兒，往寢宮的方向跑去。
等到了寢宮，雪尋才鬆開小魚兒的手，看著院落裏那些開得正為旺盛的花兒，神秘兮兮地說道：
“你幫我去找兩個竹籃來，我便告訴你……”
雖然還是不太明白雪尋要做什麽，但小魚兒還是按照她的吩咐去找來了竹籃。
雪尋俯下身子，和小魚兒一人拿一個竹籃，將所有采下的花兒全部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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