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慶忌同一時代的雅典,可謂是民主的“黃金時代”了。


    但,慶忌絕不會蠢到自廢武功,把立法權交給吳國的士子。


    慶忌知曉,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所以能把重新編纂《法經》,完善吳國法治建設的事情擺到明麵上,讓士子們議論。


    甚至於,慶忌還臨時賜給了稷下學宮的士子,讓他們通過投票決定一些法律條文……


    這隻是一種假象!


    最後做出決定的,還是國君,還是慶忌。


    慶忌是可以暗箱操作的。


    此時,慶忌正在滋德殿當中,接見李克、曾參、左丘明與公子訓,這四個人在這一場稷下學宮的辯論會上大放異彩。


    所以慶忌有必要考慮提拔他們,使他們人盡其才。


    不過,這四個人當中,隻有李克決定出任,其餘的左丘明、曾參、公子訓以“學識不足,能力有限”為由,婉拒了慶忌拋出來的橄欖枝。


    其他人也就罷了,就連公子訓都這樣,可想而知,他們是真的認為自己的本事還沒有練到家。


    對此,慶忌隻是略微感到有些遺憾。


    “大王,草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大王成全!”


    曾參朝著陛台之上的慶忌躬身行禮道。


    “但說無妨。”


    “草民聽聞西方有不少國家、部族,有不同於華夏之文明,故心向往之。草民欲西行,遊學於西方,奈何囊中羞澀,不知大王可否資助一二?”


    曾參頗為尷尬的道。


    曾參的父親曾點,是治粟內史,相當於現代的財政部長,管著吳國的錢袋子,生活還算過得去,隻是並不富足。


    說真的,以吳國的養廉製度,以及曾點作為治粟內史多年的俸祿,足以使曾家大富大貴,奈何曾點是一個奉公守法,清正廉潔之人。


    若碰上一些郡縣的災荒之年,曾點還經常主動捐獻出自己的財產,聊表心意。


    這就導致曾點的家產隻是夠用,並沒有什麽存款。


    曾參想要到西方遊學,這個念頭由來已久,可惜的是曾點不會資助他,也沒有能力資助他。


    “曾參,你今年多大了?”


    “迴稟大王,草民過了年,便二十三了。”


    “二十三歲,不小了。”


    慶忌意味深長的道:“在你的這個年齡,你父親都已經開始出仕,做我大吳的官吏,成家立業。為何你還不願定心下來?”


    “大王,匹夫不可奪誌也。”


    曾參苦笑一聲道:“人各有誌。草民也並非沒有出仕之心,隻是才德淺薄,恐怕不能擔當大任。”


    “你的誌向何在?”


    “願為治世之能臣!”


    慶忌很是欣賞的看了一眼曾參,和顏悅色的笑道:“甚矣!夫治世之能臣,必為三公九卿!”


    “曾參,你完全可以跟你父親一樣,從小做起。隻要你願意,寡人可使你外放一任縣令,或官居諫議大夫,如何?”


    曾參搖搖頭道:“大王,草民還誌不在此。”


    “好高騖遠?”


    “不敢。”


    曾參歎氣道:“大王,學無止境,一個人的學問不能被局限下來,增廣見聞很有必要。”


    “草民想為大吳,想為大王探索出一條新的治國之道。”


    聞言,慶忌眯起了眼睛,問道:“新的治國之道?你意欲何為?莫非在我大吳,在我華夏,並沒有你想要治國之道嗎?”


    “不敢說。但,草民三年前,在金陵碰見過一個來自雅典城邦的西方人,草民與他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曾參緩聲道:“草民聽說在大概一百年前,雅典有一個叫做梭倫的執政官,他依據財產多寡,把公民分為四個等級,財產越多者等級越高、權力越大。”


    “公民大會成為最高權力機關,各等級公民均可參加。他又建立四百人議事會,前三級公民均可入選。還建立了公民陪審法庭,廢除債奴製等改革事宜。”


    “在梭倫之後,另一個執政官克裏斯提尼,他在梭倫改革的基礎上,又一次實行社會改革。”


    “雅典劃分十個地區部落取代過去的四個氏族部落,以五百人會議代替梭倫創立的四百人會議,使之成為雅典最重要的國家行政機關。”


    “克裏斯提尼還創立十將軍委員會和陶片放逐法,前者各部落各選一人組成,輪流統帥軍隊,同時在政治上起重大作用。”


    克裏斯提尼嗎?


    對於這個人,慶忌略知一二。


    梭倫死了很多年,但是克裏斯提尼跟慶忌處於同一個時代。


    克裏斯提尼屬於被詛咒的阿爾刻邁翁家族。


    他因為在公元前510年擔任執政官,開始對雅典的政治機構進行了改革,將其建立在民主的基石上而為人所知。


    他的外祖父是僭主西庫翁的克裏斯提尼,父母分別是墨迦克勒斯和阿佳麗斯特。


    因為雅典政體已經兼具主權在民、抽簽選舉、輪番為治的特點。


    但這時的民主尚不充分,特別是“主權在民”這點還不充分,主要是財產法定資格仍然有效,三、四等級公民的政治權力仍受限製,隻能出席公民大會,不能擔任高級官職。


    所以,這時,雅典的民主政治尚未完全建立。


    直到後來伯利克裏擔任首席將軍期間,雅典民主政治發展到頂峰,被稱為雅典民主的“黃金時代”……


    值得一提的是,伯利克裏現在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對於雅典人所謂的“民主”,慶忌是嗤之以鼻的。


    如後來的亞裏士多德評價雅典城邦:有些人生來就注定應該服從,另有些人生來就注定要統治。


    男子生來就屬上等,女子則屬下等,前者治人,後者治於人。


    “大膽!”


    公子訓瞪著眼睛,指著曾參道:“曾參,你怎敢有這種想法?”


    “雅典人無君無父,離經叛道,他們所謂的‘民主’根本是大逆不道。難不成,你還想參照雅典人所謂的民主,來在我大吳鼓吹進行這種變革嗎?”


    聽到這話,曾參被嚇了一跳,忙不迭的道:“不敢,不敢。”


    “我隻是認為雅典人的民主,有一定的可取性。”


    “如大王今日允許稷下學宮的士子投票立法,廣而告之。這同樣屬於民主的一眾。”


    作為上位者,至高無上的吳王慶忌,是相當排斥“民主”。


    不過,能給天下人帶來一種錯覺。


    民主?


    純粹是扯澹。


    至少時代的變化還沒有那麽快,時移世易,就算吳國文化發展的速度過快,在傳統忠君愛國思想的教育下,士子們也不會進行“民主”。


    “大王,草民也想跟曾參一起前往西方,請大王資助一二。”


    這時,左丘明也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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