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四年的和平發展,吳國的國力蒸蒸日上,國內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而遠在長安郡的鹹陽城,以及新的吳王宮已經建成。


    有鑒於此,慶忌終於下達了遷都的詔令。


    固然是遷都,但是動靜並不大。


    吳國現在有三座都城,分別是:金陵、郢都、鹹陽。


    按照慶忌的規劃,凡是吳王所在地方,即為吳國都城。


    所以留守在金陵的朝臣官吏不少,足以維係吳國這座東都的運轉。


    金陵仍舊是吳國的重資之地,經濟中心和文化中心,隻是吳國的政治中心與軍事中心,已經從金陵遷到了西都鹹陽。


    鹹陽作為吳國的新都,一座適才拔地而起的城池,城市規劃以及吳王宮的建製,大致上跟金陵那邊是如出一轍的。


    不同的是,金陵王宮的宮殿建築群有著奢侈之風,顯得富麗堂皇,充滿江南水鄉的氣息。


    而鹹陽王宮的宮殿建築群,則是有著大氣磅礴之風,糅合了一種秦人、西戎的粗獷、硬性的風格,顯得莊嚴肅穆。


    慶忌遷都到已經竣工的鹹陽後,就在王宮中,舉行了盛大的遷都儀式。


    舉凡宋、魯、衛、趙、齊等華夏列國,義渠、烏氏、樓煩、東胡等戎狄胡人國家及其部族,還有樓蘭、精絕、龜茲等西域諸國,都紛紛遣使參與吳國的遷都儀式,甚至於國君酋長親至。


    霸主吳國的影響力之大,不言而喻。


    在遷都之前,慶忌已經在金陵王宮的太廟裏,拜祭了吳國的曆代君王,告慰列祖列宗。


    所以,這一次在鹹陽,慶忌於渭水河畔,鹹陽城之南,祭祀天地。


    “嗚——嗚——嗚——嗚——”


    伴隨著充滿肅穆之氣的號角聲響起,慶忌在萬眾矚目之下,緩緩的登上了祭台。


    他穿戴著一襲大裘冕,一手握著別在腰間的龍淵劍,神色莊嚴,一步一頓的走上一級又一級的台階。


    祭天,無疑是一種非常繁瑣的儀式,好在慶忌已經駕輕就熟了。


    慶忌穿著的大裘冕,屬於王祀昊天上帝的禮服。


    為冕與中單、大裘、玄衣、纁裳配套。


    纁即黃赤色,玄即青黑色,玄與纁象征天與地的色彩,上衣繪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六章花紋,下裳繡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花紋,共十二章。


    按理說,以慶忌的諸侯身份,是不應該穿著這種規格的大裘冕。


    但是,誰敢對慶忌說一個“不”字?


    即便是周天子派來的使者,也早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


    來到祭台上的慶忌,接過了玉圭,而後緩緩的跪在蒲團上,正襟危坐。


    香桉之上,有豬頭、牛頭、羊頭,典型的三牲祭天。


    在香桉的後邊,還有一尊類似於司母戊鼎的青銅大鼎,鼎中放著鬆脂、火油、幹柴、玉帛等易燃物,混雜在一起,熊熊燃燒著烈火,滾滾濃煙衝天而起。


    “鐺!鐺!鐺!鐺!”


    一陣充滿悠揚肅重之氣的編鍾聲音響起,隨之而來的,則是鍾鼓的聲色齊鳴。


    早就準備好的樂隊,整整齊齊的站在祭台之下,以高亢銳利的歌喉,哼唱著古典的詩歌。


    “綿綿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亶父,陶複陶穴,未有家室。”


    “古公亶父,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於岐下。爰及薑女,聿來胥宇。”


    “周原膴膴,堇荼如飴。爰始爰謀,爰契我龜,曰止曰時,築室於茲。”


    “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畝。自西徂東,周爰執事……”


    “捄之陾陾,度之薨薨,築之登登,削屢馮馮。百堵皆興,鼛鼓弗勝。”


    “乃立皋門,皋門有亢。乃立應門,應門將將。乃立塚土,戎醜攸行……”


    這首詩歌,描寫的是周民族的祖先古公亶父率領周人從豳遷往岐山周原,開國奠基的故事和周文王繼承古公亶父的事業,維護周人美好的聲望,趕走昆夷,建立起完整的國家製度。


    歌頌了周人的民族英雄,是一部周人的民族史詩。


    吳承周製。


    吳國的開國之君泰伯,是古公亶父的長子,周文王姬昌的伯父。


    吳國和周王室同宗同源,所以有資格使用這樣的詩歌。


    以鹹陽為中心的渭水平原,古代是“周原”,周王室的龍興之地,吳國的祖地,而今吳國遷都到這裏,怎能不追朔先祖的功績?


    又唱誦了幾首充滿古典風韻的詩歌後,樂隊退下,隨之而來的,則是穿著各種奇裝異服的巫師,在祭台下跳著教人看不懂的舞蹈。


    緊接著,又來一群穿著各種孔雀、老虎、野牛、灰狼等動物皮草的人,跳著屬於禽、獸的舞蹈,嗷嗚直嚎,手舞足蹈,好不熱鬧。


    ……


    祭台儀式結束後,慶忌又在鹹陽宮的議政大殿——


    崇政殿外,接受內外列國諸部族使者的朝拜。


    “齊侯獻賀禮:玉璧一對,金八千兩,美女十名,紋繡絲綢三百匹!”


    “烏氏戎君賀禮:良馬一百匹,皮草五百張,馬奶酒五十壇,綿羊一千隻,犛牛二百頭!”


    “樓蘭國君賀禮:香料十石,美人八名,葡萄酒二十壇,駱駝一百頭!”


    ……


    列國的使者,都紛紛送上自己的賀禮,十分的貴重。


    若是大國,則多是美玉黃金,要是小國,至少也是本地的土特產,較為值錢的東西。


    慶忌坐在陛台之上,聽著中車府令膠滑根據禮單,一一念著列國送給自己的賀禮。


    正所謂禮尚往來。


    列國送多少,吳國都會迴複一些禮物,聊表心意。


    此時此刻,崇政殿外的廣場上,漢白玉欄杆下,除了一些披堅執銳的宿衛,直挺挺的站在四周。


    還站著吳國的公卿大夫,以及內外諸國的使團,五六百人站在一起,很是有序。


    “義渠戎君賀禮……”


    在念到義渠君送上的賀禮時,膠滑不由得眉頭一皺,聲音停頓了下來。


    慶忌睥睨了一眼膠滑,示意他接著念。


    禮輕情意重。


    慶忌並不介意列國送的禮物是否貴重。


    “義渠戎君賀禮:胡服一件!”


    “……”


    等了許久,都沒見膠滑接著往下念。


    難道,義渠君就送了這麽一件賀禮?


    一件衣裳?


    還是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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