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奉天殿內,慶忌穿著一襲玄色赤紋的冕服,頭戴平天冠,一手扶著龍淵劍,在陛台之上正襟危坐。


    二百多個公卿大夫,則是穿著玄色的朝服,頭戴進賢冠,手持牙笏,在向慶忌行了跪拜之禮後,按照官職大小,相繼落座。


    “宣,齊國使者田恆覲見——”


    陛台一側的中車府令膠滑,一聲宣號之後,聲音傳出了殿外。


    每一級台階上,披堅執銳的宿衛們,都跟著中氣十足的喊著,讓來自齊國的使者田恆進入奉天殿,朝見慶忌。


    不多時,手中捧著一道帛書的田恆,便在一名副使的陪同下,低眉順眼的進入奉天殿,向慶忌行禮道:“敝臣,齊國臨淄大夫田恆,參見吳王!吳王萬年!”


    吳王嗎?


    慶忌心裏略微有些詫異。


    按理說,慶忌同樣是周天子冊封的諸侯,爵位是“侯”。


    這個“王”,是慶忌自稱的,在天下列國的心目中,慶忌還隻是跟自己平起平坐的侯爵,而不是一國之王。


    田恆之所以將慶忌稱之為“吳王”,是帶著諂媚尊敬之意的。


    “田恆,不必多禮。”


    慶忌揮了揮手道:“難得齊侯有心,適才繼位,便派遣使者過來朝見寡人。”


    “吳王,這是應該的。有禮單在此,請吳王過目!”


    田恆旋即將手中的帛書,遞給中車府令膠滑,然後呈上去讓慶忌閱覽一下。


    田恆則是清了清嗓子,道:“此番入見吳王,我國君獻禮,金五千兩,絲綢三百匹,玉璧一對,粟米一百車,紋繡五十匹,美女十人!還請吳王笑納!”


    還真是厚禮!


    要知道,齊國並不是吳國的附庸國。


    但,這一次齊國為了討好慶忌,可謂是掏出了不少的存貨。


    慶忌看過禮單後,澹澹的笑道:“齊侯有心。”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曾點,朝會過後,你從國庫中挑選一些禮品,務必不可墮了我大吳的顏麵。”


    “諾!”


    治粟內史曾點立即答應下來。


    送禮這種事情,有來有迴。


    慶忌不會充當冤大頭,非要給齊國迴禮更多。


    但,等價值的賀禮,還是要送一下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齊景公薨逝的時候,固然吳國和齊國交惡,但慶忌還是寬宏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派了使者前往臨淄吊唁。


    這也體現出了慶忌,的確有跟齊國重修舊好的態度。


    有鑒於此,齊侯陽生以及田乞,才會派田恆過來。


    這田恆是何許人也?


    田恆,即曆史上的田成子,田乞的嫡長子,因其家族出自陳國,也稱為陳恆,漢朝為漢文帝劉恆避諱,改稱“田常”。


    就跟恆山郡改為常山郡一樣,有的時候要避諱的。


    田恆是齊國田氏家族第八任首領。


    這廝跟他的父親田乞一樣,是一個陰謀家,心機深沉。


    所以,慶忌並沒有小覷了田恆。


    “多謝吳王!”


    田恆朝著慶忌躬身行禮的道謝。


    齊國的陽生剛剛繼位,的確需要慶忌認可他的地位,派一個使者送上賀禮,聊表心意,還是需要的。


    “田恆,這一次你使吳,隻為朝拜寡人嗎?”


    聞言,田恆低著頭道:“不瞞吳王。先君在世之時,與吳國多有交惡。然,吳齊兩國之盟好,由來已久!”


    “吳王昔日繼位後,便跟我齊國互通有無,成吳齊之好。”


    “若論輩分,吳王還是我國君之妹夫。因而,敝臣此來,是想重修吳齊兩國之好,定立盟約,兩國約為兄弟之國!”


    慶忌笑了笑,道:“是齊國為兄,或是我吳國為兄?”


    “自當以吳國為兄。”


    田恆哪兒敢讓齊國充大頭?


    經過淮水、雲陽之戰的慘敗後,齊國同樣是損失慘重,國力衰靡的,比起吳國都好不了多少!


    “善。”


    慶忌點了點頭,答應了跟齊國定立盟友,重修於好,以後互通有無。


    ……


    下了大朝會後,慶忌又在滋德殿單獨接見了田恆。


    畢竟,朝堂之上,人多眼雜,有些事情田恆不便於當著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吳王,實不相瞞,這一次敝臣使吳,還另有要務。”


    田恆陪著笑臉道:“請吳王將公子荼,以及國夏、高張兩個逆臣交出來,遣返迴齊國,我國君一定感激不盡。”


    “琅琊、其二地,定當送於吳王,作為謝禮。”


    “……”


    陽生和田乞,還真是大手筆。


    一出手就是兩座城邑!


    琅琊和其,這兩處地方可不小,而且屬於膏腴之地,齊國南方的屏障。


    得到這兩個地方,對於吳國而言,獲利不小。


    “這真是一筆劃算的買賣,隻是……”


    慶忌皮笑肉不笑的道:“田恆,依你看,寡人是商賈嗎?”


    “吳王自然不是商賈。然,那三個人不死,家父與國君,實在是寢食難安。”


    “這不是寡人的事情。”


    慶忌澹澹的道:“田恆,齊國的內政,寡人不想管。但,寡人也不希望,田乞把手伸進吳國,伸到寡人的眼皮子底下。”


    “如若不然,之後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寡人可不敢保證。”


    “諾。吳王所言,敝臣定然一字不落,迴稟家父。”


    田恆被慶忌這一瞬間所迸發出駭然氣勢,嚇得額頭直冒冷汗,連忙躬身低頭,不敢跟慶忌對視。


    連他的父親田乞,在慶忌的麵前,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更何況是田恆?


    話說迴來,田恆也不是一個年輕人,跟慶忌的年紀都差不多,屬於同齡人。


    “吳王,若家父有意代齊,不知吳王可否相助?”


    田恆試探性的詢問道。


    聞言,慶忌眯著眼睛道:“田恆,恕寡人直言,汝父田乞,固然在齊國已經大權在握,但還不至於篡齊。”


    “田氏若是等不及,可以一試。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寡人還是那句話,寡人不會公然出兵,幫助田氏代齊,隻是若汝父子真有能耐,篡齊成功,寡人未嚐不可默許,不予討伐。”


    “多謝吳王!”


    田恆等的就是慶忌的這番承諾。


    隻要慶忌不幹涉齊國的內政,甚至是田氏代齊的事情,田氏何不能“竊國者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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