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噽,你說的那種山道,可是棧道?」


    「正是!」


    伯噽一臉欽佩的神色迴答道:「大王,這種山道,是在懸崖絕壁上鑿孔架木而成的窄路。」


    「在嶺南之地又被稱之為閣道、複道,車馬可能難以通行,不過步行不成問題。」


    「臣以為對於五嶺,大王或可興建棧道。」


    伯噽的想法,是跟慶忌不謀而合的。


    棧道是古代交通史上一大發明。


    人們為了在深山峽穀通行道路,且平坦無阻,便在河水隔絕的懸崖絕壁上用器物開鑿一些棱形的孔穴,孔穴內插上石樁或木樁。


    上麵橫鋪木板或石板,可以行人和通車,這就叫棧道。


    為了防止這些木樁和木板被雨淋變朽而腐爛,又在棧道的頂端建起房亭(亦稱廊亭)這就是閣,亦稱棧閣。


    相連貫的稱唿,就叫棧閣之道,簡稱為棧道。


    棧道的修築始自戰國時期的秦國。


    曆史上在公元前三世紀,秦國為了開發巴蜀之地,就修築了棧道。


    正如蔡澤所說:棧道千裏,通於蜀漢,使天下皆畏秦。


    「善。」


    慶忌微微頷首,表示讚同。


    南方山嶺遍地,道路難行,地形差不多跟巴蜀一樣複雜,用棧道來作為新的官道,是再適合不過的。


    慶忌有心大力開發嶺南六郡,就少不得要加強一下交通。


    正所謂要想富,先修路。


    一個經濟發達的地區,如何能沒有便利的交通條件?


    ……


    在越城嶺巡視一番後,慶忌的出巡隊伍又搭乘大船,從靈渠一路南下,前往番禺。


    靈渠流向由東向西,將興安縣東麵的海洋河(湘江源頭,流向由南向北)和興安縣西麵的大溶江(漓江源頭,流向由北向南)相連。


    毫無疑問,靈渠的重要性是貫通南北,為吳國的糧食轉運起到了重要作用。


    當年在征服嶺南六郡後,慶忌就下令開鑿靈渠。


    曆時數年,終於讓靈渠這項浩大的工程完全竣工。


    這種古老的運河,並非慶忌首創,但也是十分獨特的。


    通過靈渠後,慶忌的出巡隊伍便抵達了南海郡的番禺縣。


    番禺縣,是為南海郡的郡治所在之地,因處番山和禺山故起名為「番禺城」。


    番禺,也就是現代的廣州,其實自古以來就有著不錯的底子。


    《史記·貨殖列傳》雲:「番禺亦其一都會也」,是當時全國九大都會之一。


    不過,現在的番禺可能過於遜色,卻也有機會,有資格能發展起來,成為吳國的又一上等城邑,經濟都會之一。


    慶忌在抵達番禺縣後,在珠江的岸邊登陸。


    作為南海郡郡守的勾踐,連忙率領郡內大大小小的官吏,來到渡口那裏迎接。


    慶忌於是登上了屬於自己的六禦馬車,並讓勾踐上去,跟自己同乘一車。


    聲勢浩大的出巡隊伍,一路朝著番禺城而去。


    此時,在寬敞的馬車當中,慶忌一手托著自己的下巴,眯著眼睛看向勾踐。


    跪坐在對麵的勾踐,被慶忌的這種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忍不住額頭直冒冷汗,如坐針氈一樣。


    「勾踐,寡人聽說你到任南海郡不過數月,便掃滅了百越的幾十個部族,為我吳國立下了赫赫戰功。」


    慶忌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做得很好,寡人讓你出任南海郡守,可見是一個明智之舉。」


    聞言,勾踐很是謙遜的迴答道:「這都是托大王的洪福。」


    「百越的不少部族,皆是宵小之輩,不足掛齒。」


    「若有機會,臣一定為大王肅清境內的所有百越部族。」


    慶忌輕笑一聲道:「勾踐,寡人聽聞,一些原本安分守己的百越部族或小國,被你一並滅掉了,不知道是也不是?」


    「大王,臣……」


    勾踐低著頭,額頭上忍不住滲出了豆粒一般大的汗液。


    「你不必緊張。」


    慶忌淡淡的說道:「這若是放在過去,寡人非要拿你治罪,以便安撫百越的人心不可。」


    「然,今時不同往日,我吳國對嶺南六郡進行直接的統治,已經是大勢所趨。」


    「……」


    勾踐並沒有說話。


    顯然,經過適才慶忌的一番敲打,讓勾踐禁不住心中警鈴大作,有些忌憚。


    「勾踐,寡人欲混一百越部族、小國,使吳越融合為一家,你何以教寡人?」


    慶忌居然會問策於勾踐?


    這讓勾踐有些匪夷所思。


    不過,這並不代表勾踐會冒然的真的敢教慶忌做事,為之出謀劃策。


    「大王,臣才疏學淺,此等國策,未敢議也。」


    「是嗎?」


    慶忌緩聲道:「勾踐,寡人倒是很看好你。」


    「南海郡,是一個民風剽悍,且有一定自給自足能力的地方。」


    「這些年來,我吳國為南海郡輸送了大量的人才。在嶺南六郡當中,南海郡可謂是魁首。」


    「南海郡,可為龍興之地也。」


    「近日來,有人向寡人稟告,說是你勾踐在南海郡籠絡人心,已經有了極高的人望,因而向寡人彈劾,說你有不臣之心,不軌之行。」


    「不知道是也不是?」


    一聽這話,勾踐頓時就被嚇得肝膽俱裂,連忙一頭嗑在了慶忌的跟前,驚唿道:「大王,臣冤枉!」


    「臣對大王的忠心,天地可證,日月可鑒也!」


    「請大王切勿聽信小人的讒言,讓臣蒙受不白之冤!」


    「……」


    聽見勾踐說出這樣的話語,慶忌隻是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勾踐,你到底是忠是女幹,寡人自己清楚。」


    「你在南海郡所展現出的能力,還有政績,寡人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對於那些流言蜚語,你也不必擔心。畢竟,不遭人妒是庸才……」


    「多謝大王信任。」


    勾踐這才鬆了口氣。


    跟慶忌打交道,勾踐難免會心裏在打鼓,有些惴惴不安的。


    光是慶忌坐在這裏,勾踐就不敢表露出自己有任何的不臣之心。


    實際上,勾踐作為南海郡的郡守,未嚐就沒有起兵造反的能力。


    隻不過礙於吳國在嶺南六郡的龐大駐軍,主將又是慶忌的妃子孫儷,勾踐哪裏敢真的造反?


    雖說南海郡距離吳國本土,距離金陵城是「山高皇帝遠」的,但是也不能真的會使勾踐割據一方,稱王稱霸。


    除非,慶忌突然暴斃,然後嶺南六郡自己都陷入到一片混亂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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