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關城外,吳軍的中軍大纛處,伍子胥立於戎車之上,眉頭緊鎖的看著正在血戰的兩軍將士,神色頗為凝重。


    楚軍的抵抗意誌這般強,伍子胥早有預料。


    隻是,讓伍子胥沒想到的是,負隅頑抗的楚軍,在吳軍的強勢攻勢下,居然能堅持兩天一夜而不崩潰


    不可否認,昭關是一座天下少有的軍事重鎮,易守難攻,但是在吳軍的投石機的猛烈攻勢下,豈不如同土雞瓦狗一般


    偏偏就是這種夯土凝實的城牆,就連投石機的石彈,都無法摧毀掉!


    這一刻的伍子胥,頗為惱火。


    昭關的城關這般堅固,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可打聽到昭關的守將是何人”


    伍子胥問左右道。


    在一側的熊子丹聞言,迴答道:“據說是楚國大夫申包胥。”


    “是他這便不奇怪矣。”


    伍子胥這才釋懷。


    申包胥,是他的故交、摯友,對於申包胥的本事,伍子胥又如何能不知


    但,也就僅此而已!


    “大都督,已經過去半個時辰,可否鳴金收兵,讓末將繼而率兵攻城”


    聞言,伍子胥又看了看昭關的方向,隻見吳軍的攻城錘,已經擊開昭關的大門,隻可惜功敗垂成,吳楚兩軍的悍卒,圍繞著這一座城門進行爭奪。


    在付出了極為慘重的傷亡代價之下,吳軍再一次被守城的楚軍擊退,城門緊閉起來。


    這讓伍子胥恨得牙癢癢。


    眼看著好幾次,吳軍即將攻陷昭關的時候,楚軍都能將他們擊退,轉危為安。


    “鳴金收兵,改日再戰!”


    “諾!”


    對於伍子胥的命令,熊子丹、黑夫、胥門巢等一眾將領都倍感困惑。


    畢竟慶忌下達的詔令,是盡快攻取昭關,然後再奪下長岸,到橐皋跟慶忌的軍隊會合。


    但是,軍令如山,他們不得不從。


    鳴金收兵之後,伍子胥又讓士卒就地取材,在昭關附近的山嶺上搜集石塊,製作石彈。


    就這樣,吳軍沒日沒夜的利用投石機,朝著昭關那裏拋射石彈,狂轟濫炸,對楚軍造成不小的傷害。


    昭關的甕城也被砸的滿目瘡痍,一片狼藉。


    麵對這遠距離的殺傷性武器,申包胥無能為力,隻好命令士卒不避危險的在城頭堅守,同時派兵修補甕城,以避免敵人趁虛而入。


    ……


    居巢城外,吳軍營寨。


    慶忌看著治粟內史範蠡遞上來的戰報,眉頭一皺,道:“看來,寡人是低估昭關之堅固,低估楚人抵抗之心矣。短時間內,伍子胥恐難以攻取昭關。”


    慶忌承認,自己高估了投石機的威力,同時低估了申包胥的能力,以及昭關的堅固程度。


    在這個時代,投石機的確是強大的攻城器械。


    若按照以往的常規戰法,在沒有投石機的情況下,數萬吳軍猛攻昭關,幾個月都未必能攻下。


    可是,即便吳軍配備了無堅不摧的投石機,依然難以攻取昭關。


    不是伍子胥能力不濟,也非吳軍的戰意不強,而是楚軍的負隅頑抗之心出人意料,昭關也不是一般的堅固。


    “大王,伍子胥將軍在戰報中推測,若按照他的戰法,半個月之內,便可攻取昭關。”


    “半個月”


    慶忌搖搖頭道:“伍子胥的戰法,太過保守,不似他的性格。”


    “他不必顧慮寡人之一貫作風,夫戰者,出奇以製勝,寡人以伍子胥攻昭關,便是讓他打出自己的作風,而無需在意寡人之看法矣!”


    慶忌知道伍子胥心中的顧慮。


    若是按照伍子胥的這種穩紮穩打的戰法,短時間內不可能打下昭關。


    伍子胥跟孫憑、黑夫二人不同,後二者偏於打防禦戰,戰法中規中矩,讓人難以挑出毛病。


    伍子胥的性格剛烈,足智多謀,類似孫武,所以其一貫戰法,都是出奇製勝。


    而且,伍子胥的脾氣可不大好,冷靜之餘,能賭上自己的性命去達到目的。


    他是能跟人拚命的!


    所以,在慶忌看來,伍子胥這樣的帥才,與白起、韓信一般,十分適合打殲滅戰。


    現在的伍子胥攻昭關,則是顯得束手束腳,過於保守,生怕損兵折將過甚,遭到慶忌的責難。


    “報——”


    就在這時,中軍大帳外邊,忽而響起一個喊聲。


    隻見是一名宿衛匆匆進入大帳,將一道竹簡遞給範蠡,再轉呈慶忌。


    “大王,鴆茲急報!”


    聽說是急報,慶忌眉頭一皺,旋即打開竹簡一看,臉色更是頗為凝重。


    是負責坐鎮鴆茲,調度大軍糧秣輜重的右丞相計然,發來的急報。


    吳軍的大舟,上百艘裝載著軍需輜重以及糧草的大舟,遭到楚國舟師的伏擊,所有糧秣輜重,幾乎都被付之一炬!


    糧道遭到騷擾,後勤得不到保障,這對於勞師遠征的吳軍而言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大王,是否要增派舟師,保護糧道無虞”


    “不,不必。”


    慶忌擺了擺手,旋即陷入沉思。


    楚國的舟師,在上一次的鴆茲之戰中,損失慘重,戰船幾乎都被焚毀。


    但楚國畢竟是老牌的霸主大國,底蘊深厚,故而在數年之間,楚國舟師基本上恢複了元氣,能在大江上跟吳國的舟師打得旗鼓相當。


    若糧道屢屢被楚國舟師所騷擾,即便慶忌增派舟師護航,以此穩固吳軍的糧道,恐怕楚人也會隨之增派更是的舟師趕到大江之上阻擊。


    運糧所用的大舟,能跟真正的戰船相提並論嗎


    顯然是不行!


    “大王,如若不然,也可令伍子胥將軍轉攻長岸。長岸是楚軍舟師的屯駐之所,若攻取長岸,楚人的舟師也將不戰自潰,無法再侵擾我吳軍糧道。”


    範蠡又諫言道。


    “這不失為一良策。然,寡人以為不妥。”


    慶忌搖搖頭道:“伍子胥的戰法,是不予昭關守軍喘息之機,以此疲敵。若貿然使其轉攻長岸,則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前功盡棄!”


    “大王可有對策耶”


    範蠡很是不解。


    聞言,慶忌來迴踱步,絞盡腦汁的想著對策。


    終於腦海中靈光一現。


    “讓計然暫時不必調度糧秣輜重過來。所需糧草,先從桐地、舒地征調,告訴各地封君,這些糧草是寡人先借著的,稍後將一五一十返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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