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縣令所說的這番話,著實是震懾到中大夫羊容。


    但是,羊容並不畏懼,甚至還不知死活的怒懟道:“胡陽匹夫!我羊容乃老世族,世襲罔替的貴族,又豈是你一個晉國來的破落戶所能教訓的”


    胡縣令是為晉人,晉國的士子,入吳之時得到慶忌的賞識,這才被提拔到雲陽縣擔任縣令。


    但胡縣令的出身並不高貴,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比不得羊容這樣的地頭蛇!


    然而,在麵對氣勢洶洶的羊容之時,胡陽縣令絲毫不懼,據理力爭的斥責道:“羊容,你是吳國的老世族,世代中大夫又如何”


    “本縣,是大王欽任的縣令,是為一縣之尊!本縣代表的是大王!”


    胡縣令瞪著眼睛道:“汝這般違法亂紀,即便本縣沒有資格處置汝,也當將汝交由大王發落,以儆效尤!”


    “大膽!”


    羊容氣急敗壞的道:“胡陽!你這是在汙蔑我!說我違法亂紀,你可有證據”


    “這些核查的文書,便是物證。至於人證……”


    胡陽冷冷的掃了一眼羊容。


    見狀,羊容內心終於感到一些害怕的情緒,頗為慌亂。


    一旦胡陽將這些罪證拿到慶忌的跟前,以慶忌的性格,羊容及其家族必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即便不是滿門抄斬的下場,羊容一族被貶為庶人,或充當官奴是免不了的。


    想到這裏,羊容禁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強行穩住自己的心神,跟胡陽心平氣和的陪笑道:“胡縣令,有話好好說。”


    “在下報備的資產數額,與核查的資產數額差距如此之懸殊,這其中可能出了紕漏。或許是手下人辦事不力,一時疏忽所致!”


    “來人!”


    羊容一揮手,隨即就有一名管事上前,跟羊容耳語幾句後退下。


    羊容又客客氣氣的請胡陽坐下。


    不多時,一隻箱子就被抬到胡陽的跟前。


    羊容上去掀開箱子的蓋子,露出裏邊滿滿當當的馬蹄金,金燦燦的光芒醉人心脾……


    “中大夫,你這是”


    “哈哈哈哈,胡縣令,這是五百金,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胡縣令笑納之!”


    羊容一個勁兒的陪笑道。


    這般前倨後恭,著實是讓胡陽氣笑了!


    “中大夫,你這是在賄賂本縣”


    “胡縣令說笑矣。至交好友之間互贈禮物,怎能說是賄賂在下跟胡縣令你真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耶!”


    羊容的臉上笑得跟菊花一般,躬身道:“關於在下的資產數額之事,不知胡縣令你可否代為隱瞞”


    羊容這是在赤果果的行賄!


    一向是剛正不阿,一身正氣的胡陽,又豈能貪汙受hui


    隻見胡陽冷笑一聲,便站起身,朝著羊容作揖道:“中大夫,在下職責所在,恕難從命!”


    “告辭!”


    撂下這句話後,胡陽便自顧自的離開。


    從始至終,胡陽都沒有給過羊容一個好臉色!


    對於箱子裏滿滿當當的馬蹄金,胡陽更是正眼都沒瞧過一下!


    “啊!”


    “匹夫豎子,不足與謀!”


    在胡陽離開後,氣急敗壞的羊容,忍不住一腳踢在箱子上,將一箱子的黃金通通踢翻在地板上。


    在羊容看來,胡陽一個晉國來的破落戶,貴族庶子出身的士子,自己與他結交,那是看得起他!


    願意贈送五百兩黃金作為封口費,那是羊容瞧得起他胡陽。


    隻是,羊容萬萬沒想到胡陽居然這般不識抬舉!


    “主上息怒。”


    管事的連忙上前勸道。


    “胡陽若是將那些核查我資產的文書上奏大王,大王定不能輕饒了我。現在,我應當如何是好”


    羊容憂心忡忡的道。


    早知如此,他當初就應該聽從太仆申息的忠言,乖乖的將所侵占的土地、屋舍、商鋪都物歸原主,不法所得的奴隸都通通放還自由之身!


    現在,這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還惹得一身騷!


    “主上,為今之計,主上何不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管事的作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羊容見狀,驚訝之餘,又暗自思襯一下。


    “是否不妥胡陽到底是大王欽點的縣令,為一縣之尊,若忽然暴斃,想來大王定徹查到底,揪出行兇之人。”


    “再者,死了一個胡陽,大王定然又會委派另一個縣令到任,屆時……”


    管事的迴答道:“主上,胡陽若死,時日必能寬限下來。主上便可篡改核查資產之數額大小,若新任縣令重新核查,主上或可將一應非法所得之資產,物歸原主,如此豈非可以逃脫罪責”


    “善!”


    直到現在,羊容依舊是存著僥幸心理的。


    ……


    吳王宮,滋德殿。


    慶忌正在與太宰季劄、右丞相計然二位重臣對席而坐,商談國事。


    首先,就是讓慶忌過目一下一眾公卿大夫所報備的資產數額。


    慶忌的詔令,雖是核查國人所擁有的一切資產,包括奴隸、土地、封地、房屋、商鋪、耕牛,但重點還是那些老世族。


    所以,鄰近吳都的幾座縣,包括吳都、泓上、桐、鴆茲在內的縣城,基本上都已經核查出具體的資產數額出來。


    報備的資產數額,與核實的資產數額,兩相比較之下,差距並不大,因為差距若是太過懸殊的話,那人一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我吳國的卿大夫,當真如此安分守己”


    慶忌放下手中的竹簡,沒好氣的笑道。


    聞言,季劄與計然對視一眼,說道:“大王應該可想而知。自大王頒布核查國人資產數額之詔令以來,吳國上下,卿大夫是人人自危。”


    “有人將原來所侵占的屋舍、田畝、商鋪都如數歸還;有人好說歹說,連夜送走不法所得的奴隸;有人連忙重新丈量自己的封疆,再按照名下的封疆報備上去。”


    “總而言之,現在的吳國分外熱鬧。街頭巷尾都出現大量的乞討者,原來都是卿大夫家的奴隸,還有一些無主之地,等候國府並入!”


    一聽這話,慶忌隻是一笑置之。


    他給予卿大夫們報備的權力,就是想讓他們自己填補缺漏,避免被慶忌治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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