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軍端著酒碗,走在將士們的中間,大聲的宣布:“我們為戰死的將士們幹杯。”


    所有的將士起立,為戰死在身邊的兄弟幹杯。


    再舉酒碗:“死難的,將得到尊重,他們的家人,將得到他們的撫恤;戰傷的,將視作英雄,他們的後半生,將得到天機府的照顧,絕不讓他們饑謹。”


    所有的將士一片歡唿。


    將士們不怕死,死就死了。


    但怕傷殘,那將痛苦一輩子。


    但有攝政王,有天機府的保證,大家怎麽能不歡唿?怎麽不敢戰,死戰?


    “這次我們犧牲了三千多將士,但,我們殲滅了五千多敵人,現在,你們麵前的酒肉,就是敵人的奉獻。來,為我們的一場大勝,幹杯。”


    王學軍帶頭,將一碗酒一飲而下。


    所有的將士,都為自己的戰功而歡欣鼓舞,一起舉杯滿飲。


    “歡唿吧,為我們的勝利,歡唿吧,為我們依舊勝利。”


    王光啟喝多了,搖搖晃晃的詢問:“為什麽攝政王千杯不醉?這讓屬下不但佩服您的軍功,更佩服您的酒力。”


    王學軍看看四下沒人,哈哈一笑:“如果你也和我一樣,隻喝白水不喝酒,你也不會醉。”


    身邊主要的將領,就一起哈哈大笑。


    王學軍喝水不能醉,主要的將領更不能喝酒而醉,因為他們都知道,一場大戰,將在天亮,繼續進行。


    大家必須保證清醒,來迎接那場大戰。


    滿清的軍營一片昏暗壓抑。


    原本趾高氣揚的八旗兵,這時候,一個個垂頭喪氣。


    而綠營沒有因為平時欺壓自己的八旗的大敗,感覺到幸災樂禍。他們比八旗兵,更加的士氣低落而沮喪。


    方大遒不管在大帳裏,怎麽樣鼓動文人那三寸不爛之舌,說出多麽的激勵人心的話語,都不能鼓動起士氣來。


    最終自己說著說著,都感覺到無趣,而打了個唉聲,閉上了嘴巴。


    於是,大帳裏,就徹底的陷入了死寂。


    好久之後,滿大海一拍桌子,到是把眾人嚇了一跳。原本垂頭喪氣的一群,這才抬起頭,看著這個敗軍之將有什麽說。


    “我承認,這一次是我失利。但記住,我隻是失利,並沒有敗。”


    於是大家就聽他強詞奪理。


    “雖然我損失了六千勇士,但我的主力還在。而同時,我也給敵人造成了巨大的殺傷,讓敵人損失,沒有1萬也有八千。敵人的損失是我的一倍。”


    他的估計還是差不多的。


    但他卻忘記了,滿清曆來每出戰必完勝,自己損失了六千,不過是殺敵一萬,這樣的戰績值得炫耀嗎?


    連那些剛剛投降過來的,被改編成綠營的原先大明的將軍,都暗暗的嗤之以鼻。


    “如果是在大明的時候,這樣的交換比,對大明來說,就是絕對輝煌的勝利;而對於滿清來說,那就是一場大敗。”


    究其原因,就是你滿清有多少人口?


    而我大明有多少人口?


    你損失六千,就你正紅旗統治的地區,現在能抽調出多少四千來補充你的兵源?


    而在大明,一戰損失一萬人,那不過是九牛一毛。


    如果大明當初,和建奴對戰的時候,有這樣的交換比,估計現在你們這些人,早就躲進白山黑水之中的哪一個山洞裏,過野人的生活了。


    放棄了原先有的沒的不說,就在眼前。


    你原先一萬五千將士,隻剩下了1萬。但是對麵的三萬山東軍,卻依舊還有兩萬多。


    雙方的兵力對比,根本沒有變化,反倒是對方更強了一些。


    這一筆賬,大家都是帶兵的老營頭,人人會算。你在這裏還豪橫什麽?


    方大遒看著士氣再次鼓起來的滿大海,小心的詢問:“那麽明天敵人的推進,您還去阻擋嗎?”


    滿大海就一敲桌子,把矛頭直接指向了方大遒。


    “都是你們這些軟蛋,這麽長時間拿不下德州。而我用我的將士鮮血,即便我阻擋住了他們,你們就能拿下德州嗎。既然你們怎麽樣都拿不下德州,那我還損失我的勇士們做何必要?”


    這話說的在理。


    這話讓方大遒啞口無言的同時,也聽出了一點點意思。


    “那您的意思是我們撤兵唄?”


    一聽這話,大賬裏所有的綠營將領,就一起伸直了脖子,看向了滿大海的嘴。


    麵對這樣的堅城,大家早就不想打了。


    然而這是上麵交代下來的任務,包括方大遒這個漢人高官,也不敢輕易說出口。


    現在這個時候,就等著這個滿人主子說出撤退這句話了。


    滿大海剛剛的衝動,在眾人的眼光中,立刻就被冷靜了下來。


    “好小子們,你這是給我下套啊。”


    “打,怎麽不打?皇上和攝政王下達的軍令,在他沒有改變之前,我們就要堅決的貫徹徹底。”


    方大遒有些失望,循循善誘的詢問:“原本我們出兵,是按照和南明相約,南北對進。現在南明已經敗北,山東軍主力已經出援,這場戰爭,其實已經對我們大清不利了。


    同時在攻城中,我們綠營已經折損大半,本來攻城就兵力不足,本來以為都統能在野戰裏,殲滅山東援軍,結果,結果——”然後試探著詢問:“是不是我們應該先撤兵到景州稍作補充休整?”


    滿大海眼睛一立:“你什麽意思?想打退堂鼓?”


    方大遒馬上把手搖的跟狗尾巴一樣:“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本官的意思是,現在頓兵在德州城下已經接近一月,已經師老兵疲,敵人援軍士氣正盛,我們應該避其鋒芒,等我們整頓補充完畢,再和敵人死戰。”


    說的話聽著雖然有些找借口的冠冕堂皇,但其實也是實情。但這裏也有埋怨的成份在。


    德州的李岩在這段時間,把大家折騰的是精疲力盡,當時你滿大海就是不按照我的辦法,分兵各營,防備李岩的騷擾。


    但你不聽,說什麽養精蓄銳,準備一舉殲滅山東援軍。


    現在,山東援軍真來了,結果你一戰損失慘重,看這架勢,即便你明日出戰,也不能阻擋住山東軍前進的步伐。


    到時候,我們這些疲憊不堪的步軍,想要擋住山東軍,那就是癡人說夢,即便孫武在世也做不到。


    與其那樣被全殲,還不如退迴景州出發地。


    說是休整補充以便再戰,其實就是守住景州,別被人人家一鼓作氣的拿下,才是實情。


    滿大海也是久經戰陣的,哪裏聽不出這裏的話?


    綠營其實已經打不動了,其實即便自己堵住南來的山東援軍,也沒有拿下德州的任何可能。


    不過這話,這些漢人不敢說,怕攝政王多爾袞治罪。需要自己這個純正的滿人說,他們好不擔責任罷了。


    這個責任自己需不需要擔待問題。


    仔細迴想了今日之戰,滿大海最終還是冷靜的覺得,如果照著這個辦法打,自己堵住南援山東軍的可能及其渺茫。


    而即便自己拚盡全力阻擊南麵的援軍,綠營也不一定能打下德州。


    到那個時候,方大遒就不是像現在這樣,軟語哀求自己了。


    他們會把攻打不下德州的罪責,一股腦的推給自己。


    現在的滿清都統旗主,可不比原先了。


    從皇太極開始,就開始培養漢八旗和滿八旗抗衡牽製。到了多爾袞,為了擴大兵員戰果,為了統治這廣袤的中原,已經堅決的提升那些漢人大臣的地位了。


    這裏,就比如範文程,洪承疇,三順王,還有眼前這個方大遒。


    自己可沒有必要為他們的無能背黑鍋。


    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一個夜不收跑進來慌張稟報:“不好啦,三千山東軍,在漕幫子弟的配合下,占領了德州運河碼頭,山東援軍,已經和德州城內的敵人會師啦。”


    這樣的消息,立刻讓整個大帳震動。


    方大遒看向了滿大海。


    滿大海咬咬牙:“這仗沒法打了,我們立刻撤軍景州,喘息休整,再奪德州。”


    話說的冠冕堂皇,跑路才是實質。


    那大家還等什麽?連夜跑吧。不跑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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