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敷衍的屬下,這是真正的能指揮得動的屬下,方大遒簡直有一種,拿他們沒辦法的欲哭無淚的感覺。


    “戰事如此,我們怎麽能辜負皇上和攝政王的期待?”


    “那是你的事,和我們有什麽關係?當兵吃糧就這麽小小的要求。你能滿足我,我給你賣命,不能滿足我,我走他娘的。”


    “皇恩浩蕩,我們該盡忠盡職。”


    “皇恩浩蕩?哪個皇恩?是前明還是大順?對了,似乎是這個順治。”


    “我們一定要拿下山東。”


    “拿下拿不下山東,隻關乎你的官帽,和我們有一毛錢關係?大清已經不再讓我們豢養親兵而自肥了,那給你賣命還有什麽利益?”


    “隻有我們拿下山東,我們才能成為真正的國之棟梁。”


    “好吧,這算是一句人話。”


    “天寒地凍,挖地道是不可行的,更何況時間也不允許,還是挖城吧。”


    一個綠營老將提議。


    這才是現在的辦法、


    這個時候的城牆,外麵是城磚石,裏麵都是夯土,挖了外麵的城磚,露出夯土,隻要一包炸藥,幾乎就破了。


    “不過這裏有個關鍵,那就是,城上的敵人火器太過犀利,幾乎不能到達。”


    這個老將就擦了擦手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塊大餅,就一定有將士奮勇,實在不行,那就一塊肉餅。”


    條件就是這麽豐厚,賞賜就是這麽動心,根本不怕沒有敢死之士。


    至於一塊大餅和一條人命,到底那個更值錢?


    答案很明確,亂世,人命真的不值一塊大餅。


    有了這一個提議,整個的大帳中立刻討論的熱烈起來。


    大家紛紛以這個建議為中心,不斷的增加著新的辦法。


    這樣一來,讓方大遒眼前就變得一片光明了。


    就用這個省時省力的辦法,然後在南方南明進攻的牽製之下,實行南北對進(這時候,劉澤清的被殲滅的消息,還沒有傳過來呢。)


    而就在大家熱烈討論的時候,一聲長長的報聲傳進了大帳。


    就在大家扭頭向外看時,一個衣甲破爛的士兵就衝了進來,直接給方大遒跪倒稟報:“巡撫大人,不好啦,北麵的營地,又被敵人突襲了。”


    麵對這樣的警報,方大遒沒有吃驚,手下的眾將,也根本沒有停下大嚼扒雞的嘴。


    一切都顯得那麽的正常,那麽的詭異。


    方大遒冷冷的問道:“敵人又出來多少人馬?他們可一戰而去?我們損失如何?”


    這樣的語氣,就是程序化公文化,不帶任何個人的感情。


    你完全可以認為這是處變不驚,但你也更可以理解為習以為常。


    大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狀況。


    原先想著四處防守,但是那個李岩,的確是鬼才。


    他總是能找到你的漏洞,總是能夠在你的漏洞中狠狠的敲打你一下。


    但那個人卻又非常油滑,總是采取一擊就走,根本不留下讓你抓住他的機會。


    所以就是這樣了。


    人家想打哪裏就打哪裏,根本就讓你防不勝防。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防賊被做賊累多啦。


    現在這四個營頭,就莫名其妙的在心中有一種想法:來吧來吧,隻要你打我一下,其實損失也不很大,但是能讓我找到借口,再休息兩天睡個好覺。


    於是剛剛得到戰報被偷襲的這個營頭,就一臉悲戚的請求:“剛剛我的營地被偷襲,我需要休整,還請巡撫大人撫允。”


    結果他剛剛說完,另一個營頭立刻站起來:“剛剛被偷襲的不是你的營地,而是我的。要修整也需要是我,而不是你。”


    穀哽


    於是就在方大遒的麵前,兩個人就爭執不休。


    最終的解決方案,就是看誰能拿出被敵人斬首的屍體作證。


    這是一個奇葩的作證方式。方大遒明白的知道,這兩個家夥為了多休整幾日,一定會迴到自己的營地,砍一些老弱的人頭,來向自己證明。


    方大遒就捂臉:“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世道啊,這是一個怎麽樣詭異的事情啊?”


    狠狠的一拍桌子,終於拿出了自己巡撫的威嚴。


    方大遒大吼:“都給我閉嘴,不要再吵吵了,一切都聽我的安排。”


    傳承著大明文官隊伍這樣的威嚴,下麵的四個營頭,立刻閉嘴。


    他們不閉嘴不行啊,文官殺起武將來,那就像殺一條狗一樣。還是少惹為妙。


    扭迴頭,對著滿大海堆起笑容:“都統,本官請您分出一部分人馬,每個綠營裏安排一千鐵騎勇士,這樣,李岩再次偷襲,您的勇士就可以趁機殲滅他們。”


    滿大海聞聽,當時將大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般:“我的軍隊是一體的,這樣便於指揮。一旦分散,萬一山東軍的援軍來了,我們就沒有足夠的兵力來對付他們了。”


    讓我的勇士保護那群窩囊廢的奴才,想的美。


    方大遒就準備再給他講講道理。


    正這時候,南明錦衣衛指揮使,祖澤傅急匆匆的進來。


    當初南明派北使左懋第、陳洪範、馬紹愉。禮部尚書顧錫疇,呈祭告梓宮文及通清虜禦書、頒臣民聖諭、吳三桂等誥券”,攜帶“大明皇帝致書北國可汗”的禦書、賜“薊國公”吳三桂等人的誥敕。白銀十萬兩、黃金一千兩、綢緞一萬匹,繞路河南進京,洽談雙方合作問題的。當時在鬆山降清的總兵祖大壽的兒子錦衣衛指揮祖澤傅也隨團北行。


    不過後來多爾袞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和南明劃江而治了。所以,將南明使臣全部扣押。


    然而時局轉眼又有了變化,需要大家合力幹掉山東天機府,於是,多爾袞又虛與委蛇,說劃江而治,聯合剿賊的好商量了。


    於是,這個祖澤傅就被南明轉派聯合剿滅山東事宜行走。隨軍在滿清之中。


    看這個沒經過通報,就不禮貌的衝進來的祖澤傅神色慌張,方大遒就有些吃驚:“祖大人,出了什麽事啦?”


    祖澤傅也顧不得施禮,上來就是一嗓子:“不好啦,大明劉澤請兵敗,山東軍已經北上德州啦。”


    就這麽突兀的一嗓子,當時驚得方大遒一哆嗦。


    下麵的那些吃雞將帥,也都驚訝的目瞪口呆。


    “三十萬大軍的劉澤請敗啦?”方大遒不信的問道。


    “實際的數字是十五萬。”


    “好吧,即便是十五萬,那也不至於敗的這麽快吧。”


    “一天,確切的說,是一個早晨,不足一個時辰。”


    所有的吃雞將帥就徹底的震驚了:“這麽快,那山東軍得有多少軍隊啊。”


    “不多,隻有四萬。”


    扒雞就都掉到了地上。


    “四萬對十五萬,就算大家跪在地上,伸著脖子讓他們砍,那也得幾天吧,怎麽這麽快?”


    “十萬鄉勇(民夫)投降,五萬大軍在清晨睡夢中,被巨箭覆蓋打擊,死亡三萬,剩下的兩萬投降,劉澤請隻帶不足三千潰兵,狼狽逃迴淮安。”


    “那山東軍現在在做什麽?”


    “他們繞江淮半圈示威之後,已經經由運河殺過來了。”


    方大遒就麵色有些蒼白:“他們來了多少?”


    “三萬。”


    滿大海點點頭:“劉澤請還算能打,在被偷襲的情況下,還殺敵一萬。”


    祖澤傅又搖頭:“不是。山東軍的另一萬,留在江淮邊界,鎮住了大明的四鎮。那一場戰鬥,隻有幾個山東軍士兵在衝下山坡的時候,崴了腳,無一死傷。”


    大帳裏,立刻傳來了一片又一片吸冷氣的聲音。


    如此強悍的山東軍來了,這仗怎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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