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搖大擺的帶著寧卿卿和青衣走人,沒有人敢攔住他們。


    假公主哀怨乞求的看著周恆善,希望他能幫自己攔一攔皇帝。


    周恆善不是傻子,自己的前途和別人的腦袋,他自然是選前者。


    “二公子,我該怎麽辦啊?姐姐定然不會替我瞞了這事兒的。皇上也發現了,是不是?可是為什麽?她和姑姑長的一點兒也不像,皇上總不會因為姑姑的臉而記起她的。”假公主眼圈泛紅,柔弱的聲音聽了人身子都酥了。


    少了公主的那道光環,周恆善對她的情義頓時煙消雲散。揚州瘦馬的女子,京城裏多了去了,他不獨缺這一個。


    “公主寬心,寧姑娘答應過臣,將此事永遠埋在心底的。這裏到底是後宮,臣不宜久留,告退。”周恆善從善如流的行禮告退,不給假公主留挽迴的機會。


    寧卿卿一路和皇帝大眼瞪小眼的,仔細看過去,兩人的五官有六分相像。


    “太後,您看看這是誰!”皇帝到了慈寧宮,立馬大聲喊道。


    正巧皇後在這兒,宮裏最尊貴的三個人,全聚集在了一起。


    寧卿卿眨巴著杏眼,骨子裏的淘氣勁兒壓也壓不住的。


    她嘴角的小梨渦,甜絲絲的,還有一股子狡黠味兒。


    皇帝沒說讓她行禮,她就直直的站著,連聲都不出。


    青衣倒是知曉規矩的跪下,她和主子的身份不同,她不能給主子拖後腿。


    太後看到大殿中央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那兒時,鼻頭微酸。


    “卿卿啊,哀家的孫女兒啊,你終於迴來了。”太後從椅上站了起來,步履蹣跚的向寧卿卿走去。


    麵對滿眼慈愛的老人,寧卿卿心頭微軟。


    “太後,您慢點兒走,我就在這兒呢,不會走的。”寧卿卿乖乖的站著。


    她倒是想上前扶住太後,可看太後的樣子,似乎生怕她動彈。


    “好孩子,這些年讓你在外麵受苦了。”太後走到她麵前,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裏。


    寧卿卿乖順的任她抱著,但是她的臉卻看向皇帝。


    “皇上,您都不問我,就確定了?”寧卿卿脆聲道。


    太後聞言將她微微鬆開,手卻還拉著她不放。


    “他連自己的女兒都能認錯,哀家的卿卿不用管他。哀家知道,你是咱們家的孩子。這血脈相連的情啊,是斷不了的。”太後激動道。


    皇帝被自己親娘劈頭蓋臉的罵著,不敢迴嘴。


    他當時也覺得那個寧玉兒有些不對勁,但她說的事,拿出來的證據,都一一證明她的身份,讓他不得不把人放在宮裏。


    “母後,朕也是沒有辦法啊。您看朕還沒有昭告群臣,那個贗品掛的也是貴妃名下,攪不出風浪的。再者說了,兒子今兒第一眼看到卿卿,便認出了她。可見,父女之情還是很深的。”皇帝努力給自己解釋著。


    皇後扶著太後,諷刺的對皇帝道:“任誰瞧見這姑娘,都會懷疑她和您的關係。她的五官和您像了八成,臉型和嵐姐姐的更是一模一樣。不是親生的,天下有誰能長得這麽巧。”


    “皇後,朕是皇帝。”皇帝瞪著皇後道。


    皇後被太後寵的太過了,時不時就刺他幾句話,讓他帝威無存。


    太後護短道:“你是皇帝,皇後也是中宮之主,不比你差多少。”


    “母後啊,朕是您的親兒子,皇後隻是您的侄女兒。論理來說,您該更護著朕才是。卿卿,你替父皇評評理,太後是不是偏心。”皇帝先是看著太後說,但見太後不正眼瞧他,轉而向他的小閨女訴苦。


    寧卿卿咯咯笑著,那幸災樂禍的樣子,讓皇帝心頭一突。別又是一個來欺負他的。


    “皇上,您還是先確認了我的身份無錯,我再同您說話。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萬一我也是個騙子呢。”寧卿卿歪頭調皮道。


    太後聞言急著要再罵皇帝,被寧卿卿及時攔住了。


    “太後,我有一事不明,請您解惑一二。自小到大,除了娘親,不曾有人知道我的名字,為何您們見了我,就知我叫卿卿?”寧卿卿從入殿起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為此她還仔細的搜羅了原主的記憶,結果並沒有從中尋到什麽答案。


    寧卿卿蹙眉的樣子,令太後樂的不停,她臉上的淚水也不知何時擦幹淨了。


    “傻孩子,你這名字本就是哀家和皇上一起取的。親卿愛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誰當卿卿。這名字是你乳名,隻能讓家裏人喚。”太後慈聲道。


    寧卿卿沒想到這名字還能如此解釋:“原是如此。”


    皇後端莊嚴肅的表情,在寧卿卿麵前也柔和了幾分。


    她姐姐的女兒,就是她的嫡親女兒,母親在女兒麵前,哪有不溫柔的。


    “西苑裏的假公主既然敢帶著你的東西入宮,定然在宮外做好了萬無一失的準備。即便是皇家,一時半會恐怕也查不出來。卿卿若是不怕疼,從指間滴一滴血出來。你的親生母親與本宮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妹,若你我血液相融,你的身份就無人敢質疑。”


    皇後看出了寧卿卿的心頭擔憂,立時提出了個法子。


    皇帝一聽就樂了:“皇後說的不錯。卿卿放心,皇後家的血脈霸道,非我族類,誓死不容。普天之下,能滴血認親的,唯有木氏一族。”


    “卿卿若是還有擔憂,哀家也會放一滴血進去。”太後也是木氏的人。


    太後和皇後言之鑿鑿,寧卿卿便點頭答應了。


    她這個身份本來就是正主,真金不怕火煉。


    茲事體大,盛水的碗和水,皆由皇帝親自過手。


    太後、皇後、寧卿卿三人一同將右手食指指尖紮了個孔,擠出一滴血落在碗中。


    紅色的血液,夾雜著一點兒金色,不仔細看是瞧不出來的。


    太後和皇後看到這血,心徹底安定了下來。


    多虧她們老祖宗的血脈不同,讓她們一族的人極易被同族人辨別。


    “祖母的乖孫女兒,這小手嫩生生的,被針紮了可疼吧!都怨你父皇做錯了事,否則你哪裏用受這個苦。”太後心疼的看著寧卿卿的手,仿佛她不是手被刺破,而是斷了手指一般。


    “十指連心,卿卿受的苦楚皇上該要嚐嚐才是。”皇後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情大。


    皇帝對此不在意,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朕陪你們一起,來人,再拿一根針來!”皇帝豪爽道。


    皇後嗤笑一聲:“皇上,您的龍體尊貴,可不能隨便受傷。便是您不在意,我也舍不得啊。我想的是,讓貴妃和那個假公主,受卿卿所受的百倍之苦,方對的起九泉之下的嵐姐姐。”


    皇帝一想也是,他為何要替他人受罪。


    甭瞧著貴妃在宮裏受寵,真到了正事的時候,皇帝翻臉無情不認人。


    “貴妃行事不端,重打二十大板,即刻行刑。至於西苑,先將她禁閉吧。”皇帝對身邊內侍道。


    內侍心裏咂舌,西苑的那位假公主是必死無疑。若像是貴妃娘娘那般,被打些板子,過了就過了。反而對她安安靜靜的,後麵才醞釀著大風暴呢。


    皇帝一生摯愛,唯有木嵐一人。木嵐為他生的女兒,必是他的掌中至寶,無人能比。


    “皇後,卿卿記在你名下,可好?”皇帝詢問著皇後。


    皇後鳳眼微挑:“卿卿是嵐姐姐的女兒,自當重新記迴嵐姐姐名下。難不成卿卿不在我名下,我還能不疼她?嵐姐姐是元後,卿卿的身份本該是滿宮之中最尊貴的。”


    太後在旁認同的點點頭:“當年,嵐兒將卿卿送出宮給寧家姑娘養,實屬特殊之時。如今天下安定,卿卿該風風光光的當她的嫡長公主。咱們皇家行事,有些時候該聽諫言。但是,皇權至上,皇家決定的事情,非臣民可置疑的。皇帝,你是掌萬民生死的君王,你是主,他們是臣仆。臣子再多,勢力再大,還是要跪伏在君主的腳下。”


    “兒臣受教了。”皇帝神情一肅,正襟危坐道。


    “好了好了,咱們卿卿迴來了就好。往後有誰人敢欺負你,隻管自己將他們罰了。不論什麽後果,萬事有祖母和你母後在。”太後寵起孩子來,所有人都要倒退一席。


    這話甚的帝心,皇帝拉著寧卿卿的令一隻手,溫柔的看著那隻鐲子。


    往日情景,曆曆在目。


    “如此,才像是一家人呢。皇上,擺膳吧!卿卿入宮定是一路風塵仆仆,該累了餓了。”皇後觀察細微,可見她疼愛寧卿卿之心不作假。


    而翊坤宮的貴妃,被人壓在木凳上打著板子嚎啕大哭,一時沒有人有閑心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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