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柱連忙將劉雲雲抱在懷中,把手按在對方的背上,通過一番探查,才知道,劉雲雲是太累了,於是,才鬆了一口氣。


    他看著對方蒼白疲倦的小臉,心疼的很。


    之前,他之所以沒有問江秋所有的事情,就是想親自向自己最心愛的人求證。


    而現在,看到劉雲雲的樣子,自己要怎樣把話問出口呢?


    其實,要說劉雲雲真的坑自己,李良柱是一萬個不相信。


    那,既然這樣,他為什麽還要過來探究呢?


    李良柱也不明白。


    他期待對方告知自己,和這件事無關。


    卻又害怕對方說出來的,是自己無法接受的答案。


    李良柱歎了口氣,自己到底怎麽了?


    那一夜。


    他罵天、怨天、又祈求上天。


    那一夜。


    他暴怒、扭曲、最後到無力。


    他曾想過,要蹂躪、撕碎那些欺騙過自己、傷害過自己的人。


    但,等到父母的身影、眾鄉親的身影出現在自己腦中,他發現,事情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王珊珊的悔過、衛蘭馨的到來、囡囡的出現,讓自己冰冷的心,再次溫暖。


    李良柱以為,自己曾因為那一夜,變得更加堅強、變得更加成熟。


    但是,沒想到,麵對劉雲雲,自己仍舊如此脆弱。


    李良柱緊緊的抱著劉雲雲,心中苦惱不已。


    而此時,陸平給看守的警察看了他的證件,詢問了一些事情後,來到李良柱身旁。


    “柱子,你就這麽抱著她也不是事,要不,咱們找個近點的地方,把她安頓一下?”陸平說道。


    “好吧!”


    李良柱看了一眼懷中的劉雲雲,小心的將對方抱起,然後,離開了鎮醫院,在近處的一家賓館開了間房。


    陸平找了個借口,消失了。


    房間內隻剩下睡著的劉雲雲,和坐在床邊,看著她發呆的李良柱。


    兩個小時過去。


    劉雲雲終於醒了過來。


    “雲雲,你醒啦?”李良柱輕輕握住對方的手,道。


    “柱子哥?這是哪?我爹怎麽樣了?”劉雲雲連忙坐起身,抓住李良柱的手,問道。


    “劉叔沒什麽危險,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李良柱柔聲道。


    “柱子哥,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他們為什麽說我爹放火燒山?為什麽還說我爹濫用職權?這段時間,到底都發生了什麽事情啊?你能不能告訴我?”


    劉雲雲說著,眼淚開始不停的往下掉落。


    “雲雲,我......”


    李良柱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陸平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劉雲雲。


    “不,不會的,我爹是好人,你騙我,你和那些警察都騙我,我爹一直行得正,坐得端。他怎麽會坑老百姓的錢?他怎麽會徇私舞弊?他怎麽會往池塘投毒?他怎麽會害村裏的孩子?還有,他為什麽要燒你的果園?這都是假的,我不相信,你也不能信啊,柱子哥。我爹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劉雲雲哭道。


    “雲雲,你別這樣,這件事情還在調查,劉叔也可能是清白的,可能中間出現了什麽誤會也說不定,你先別著急呀。”李良柱急了。


    “那為什麽,那些警察不讓我進去看我爹?他們還說,經過對什麽現場的調查,初步認定,我爹就是犯案嫌疑人之一。這也是假的嗎?”


    劉雲雲期許的看著李良柱,希望對方能告訴自己,這都是假的,但是,她失望了,李良柱沒有做任何肯定。


    “柱子哥,你為什麽不說話呀?你說話呀!你是不是也認為,我爹就是罪犯?嗚嗚嗚......”


    劉雲雲屈膝,雙臂抱住膝蓋,低著腦袋,大哭起來。


    “雲雲,現在隻是初步認定,說不定還有什麽轉機,你別這樣。”


    李良柱勸道。


    “嗚嗚嗚嗚......柱子哥,你不用安慰我了,那些事情,應該就是我爹做的。”劉雲雲哭道。


    “雲雲,你為啥這麽說?”


    李良柱心中一驚,剛剛還極力辯駁的劉雲雲,為什麽會忽然變卦。


    “柱子哥,就在前幾天,我收到短信,我的銀行卡裏忽然多了好多錢,我本以為是騙人的短信,就沒有理會,但是,接著我爹就出事了,還有警察看守,我想進去看望,也不行,而且,今天早上,我去取錢,發現我的卡裏真的多了好多錢。所以,我也開始相信了,如果不是我爹感覺自己會出事,往我的卡上打錢,還有誰會這麽做呢?嗚嗚嗚......我一直想騙自己,肯定是別人打錯款了,可是,我連我自己也騙不了。我騙不了!嗚嗚嗚......”劉雲雲哭著,說道。


    “唉——”李良柱歎了口氣,摸了摸劉雲雲的頭發。


    他還能說什麽?


    聯係學生中毒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李良柱就能夠確定是劉富貴做的。


    但是,他又能怎樣?


    為了安慰自己最愛的人,作為受害人的自己,還能怎樣?


    “對了,柱子哥,你不是認識公家的人嗎?要不你跟他們說說,讓他們放了我爹?”劉雲雲忽然抓住李良柱的手,哭道。


    “雲雲?”


    李良柱心中苦澀。


    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卻還要幫助害自己的人逃脫法律的追究嗎?


    劉雲雲就沒有為他考慮過嗎?


    李良柱心很痛。


    但是,他卻不能怪劉雲雲。


    父親強拉著愛人一起跳河。


    但是,愛人會水,沒有出事,遊迴了岸上。


    父親卻有生命危險。


    周圍沒人,自己又不會遊泳。


    怎麽辦?


    這道題很簡單,就是擱在李良柱身上,他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走向死亡。


    他也會請求本是受害者的愛人,下去救自己的父親。


    這種做法無可厚非,可他就是不舒服。


    “柱子哥,我知道,我爹燒你的果園,你心裏不舒服,我願意把我卡裏的錢都賠給你,你就放過他吧。你知道的,我媽死的早,是我爹一手把我帶大的,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爹,這麽大年紀了,被燒成這樣,還要坐牢,柱子哥,我求求你了。”


    劉雲雲急了,哭喊著,從包包裏掏出銀行卡,硬往李良柱的手裏塞。


    “雲雲,你別這樣,我......”


    李良柱吼了一聲,緊緊握著拳頭,牙根緊咬,他看著劉雲雲的樣子,自己也痛苦。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柱子哥,你不想要錢?我把我自己給你,對,我用我自己的身子來補償你。你肯定會喜歡的。”


    劉雲雲被李良柱吼了一下,愣住了。


    但是,隨即,她像是想到了什麽,迅速的,一邊脫著自己的衣服,一邊神經兮兮的說道。


    “夠了,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我才是受害人呐,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李良柱怒了。


    “那你想讓我怎麽樣!那是我爹呀!現在已經燒成那樣了,我怎麽忍心看他坐牢!果園沒了,我們可以再建,但是,我爹就隻有一個呀!你明不明白?柱子哥,我真的不能看著我爹去坐牢,我不能啊,我求求你,幫幫我吧,不管你想把我怎麽樣都行,隻要你能讓人放了我爹,我就是以後給你做小都沒問題,求求你了,柱子哥,你叫人放了我爹吧,嗚嗚嗚......”


    劉雲雲歇斯底裏的吼了幾句,再次大哭起來。


    李良柱看著劉雲雲的樣子,心中心疼的同時,更加煩躁不已。


    “呀——”


    李良柱大吼一聲,一腳揣在床頭櫃上,然後,又在身旁的牆上,重重的捶了幾拳,心中才漸漸恢複了平靜。


    “唿——我知道了,你在這待著,我去打個電話。”李良柱說完,掏出手機,朝門外走去。


    門外。


    李良柱深唿了口氣,撥通了劉老的電話。


    “小子,什麽事?”劉老的聲音傳來。


    “劉老,你能不能放了劉富貴?”李良柱問道。


    “可以。這對我來說很簡單,但是,你真的想好要這樣做了嗎?”劉老問道。


    “我......唿——”


    話到嘴邊,李良柱還是猶豫了,他再次深深的唿了口氣。


    “柱子,權力這種東西,有時候很美好,但更多時候,他卻是一種負擔。你很年輕,很有能力,也很有理想,但是,我不想你被權力這種東西,給腐蝕掉。它會讓你走的順暢,但,這種順暢的道路,會慢慢偏離你原有的道路。你明白嗎?”劉老說道。


    “既然這樣,江秋和王珊珊,你又為什麽給我機會?”李良柱問道。


    “江秋的自由已經被剝奪了,他會終身監禁在你那裏,給你出謀劃策,算是優厚待遇的一種交換。至於王珊珊,那丫頭所犯的案件,可大可小,怎樣判罰,還是看你個人。之所以給你機會,是因為我看重了這丫頭的本性,想讓她留在你身邊,我放心,你也不會反感。隻要她做的好了,是可以抵消她的罪過的。而劉富貴,就不一樣了,他做的錯事太多,內心又過於邪惡,這樣的人,政府不敢用,他也沒有戴罪立功的價值。”劉老說道。


    “哼!說破天,你還不是利用自己權利區別對待,隻是被你換了一種好點的說辭而已。”李良柱對劉老的話,嗤之以鼻。


    “權力是把雙刃劍,用的好了,就能更大程度上為老百姓謀福,用不好,隻能為自己和別人,帶來災禍。你現在還不能領會其中的要領,所以,我需要給你提個醒。當然,你要是硬要這麽做,我也可以答應你,隻是,你自己要想清楚。你不用這麽快做決定,先好好想想吧。”劉老說完,掛斷了電話。


    十分鍾後。


    李良柱唿了一口氣,推門走進房間。


    “柱子哥,怎麽樣?公家怎麽說?”劉雲雲看見李良柱進來,焦急的問道。


    “雲雲,對不起!劉叔必須要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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