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前線經過十個月的艱苦奮戰,終於守住南城邊界,如今戰火平熄,南邊一帶殘垣斷壁屍體滿地,而遠離戰區的幾個鎮卻開始逐漸迴歸歌舞升平的氛圍。德古鎮也不例外。


    香園內。


    一舞完畢,台下掌聲雷動,身著一襲豔麗長裙的舞者蘇蘇躬身朝觀眾們行了一禮,隨後毫不留戀地轉身退下。舞台一端連接後門,蘇蘇從那裏出去,婀娜身姿很快消失在轉角,至此一樓大堂傳來的叫好聲都未曾停歇。


    “掌櫃的還是一如既往的舞技超群,我今天也看入迷了。”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女子恭維道,她態度不卑不亢,一句馬屁被她說得真心實意,叫人心生好感。


    慕容笑道:“劉姐,你誇得我臉都要紅了。”


    劉姐是店裏的二把手,平常慕容不在店裏大小事務都交由劉姐來管。


    若無意外,慕容一般一個月下山來香園一次,跳跳舞,再把提前寫好的下個月的說書內容交給劉姐,劉姐則把上個月的賬本拿給慕容過目,順便上交幕後老板應得的銀兩。


    劉姐辦事慕容放心,而且慕容也不怕劉姐權利大了,野心跟著膨脹進而謀權篡位。香園的特色就是說書和跳舞,這個世界的人沒看過四大名著更沒聽過神話故事,吸引顧客的噱頭都在她腦子裏,獨一無二。


    後門外是個大院子,靠牆的地方有個通往最高層的樓梯,上樓打開門後是一個單獨的房間,慕容和劉姐偶爾會在那坐坐,從窗戶那裏還能觀賞到樓下大堂的景象。


    劉姐在樓下等待已久,與慕容寒暄幾句後便引領她上樓,仔細看還能發現她表情略帶緊張:“有位客人來找你,說什麽都要見你一麵。樓上包廂早已售空,我看她身份挺特殊,所以先暫時安置在我們那個屋子了。”


    慕容準備摘麵紗的手一頓。


    她們那個屋子輕易不讓外人進,而且她的迷弟迷妹們不少,每天吵著要見她的富家子弟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以往都是劉姐幫她擋了。


    那個客人是怎樣的三頭六臂,才能讓劉姐都妥協?


    不管怎樣,肯定不好惹。


    劉姐交代完先行離開,慕容把麵紗重新戴好,上樓開門,沉默三秒,掉頭就走。


    慕熊從裏麵衝出來,不管不顧地抱住慕容:“你幹嘛一見我就跑?”


    怕你妹妹看到了要把我大卸八塊啊。慕容翻了個白眼:“仗打完了?”


    “嗯。”慕熊貼著慕容的脖子,用力嗅了下慕容的氣息,“我好想你。”


    她聲音低低的,三兩下就撥亂了慕容看似平靜的心弦。


    慕容安靜了一會,放軟了聲音道:“我也想你。”


    慕熊臉上迸發出光彩,扳過慕容的身子,摘下慕容的麵紗低頭就要吻,慕容卻按著慕熊的肩不讓她得逞。


    慕熊快要被思念折磨瘋了,她還以為慕容跟她一樣迫不及待,一見麵*啥的,沒料到求個吻還會被拒絕。


    慕熊不願意強迫慕容,隻好先站直了,但是手還圈著慕容的腰,委屈道:“我一打完就趕迴家,結果發現家裏灰都積了厚厚一層,鄰居還說你們九個月前就搬走了。你知道我當時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抑製住絕望的嗎?”


    慕容搬走實屬無奈,鍾離溯用慕芍的性命威脅她,她別無他法,隻好帶著慕芍和王琦搬出深山的那個家,好在她還有香園這個容身之所。


    她當初搬走的時候就下定決心,要是慕熊找迴來,她一定先冷戰個十天半個月的再說!


    當時她正在氣頭上,過了幾天,她冷靜下來,細細一想,這事裏最無辜的其實就是慕熊,慕熊什麽都沒有做,她就是在遷怒。


    真見到慕熊本人,慕容隻恨不得把對方揉到骨子裏,不這麽用力都無法表達十個月的思念苦楚。


    慕容嘀咕道:“我不是在家裏給你留了張紙條麽……”


    “……我沒看到。”當時慕熊心急得要死,滿屋子找慕容,哪裏有閑心去在意別的,視線跟思維一樣都是混亂的。


    慕容眨眨眼:“那你怎麽知道蘇蘇就是我的?”


    慕熊:“我想起你說過你喜歡看蘇蘇跳舞,於是我今天來香園,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見你。正好你今天跳的是一支孔雀舞。從前有一次我們去山間采果子,那天你心情特別好,即興跳過一段,然後我就認出來了。”


    經她提醒慕容這才想起來,確實有這麽迴事,她那時就跳了一會會而已,沒想到時隔多日慕熊還能記得這麽清楚。


    似是猜中她心中所想,慕熊拉過慕容的手,將慕容的手包在掌心,眼波溫柔:“你說過的每句話、做過的每件事我都記得,我舍不得忘。”


    慕容心跳漏跳了一拍:“你這哪是去打仗,你是去修煉情話技能了吧!”


    “跟我迴將軍府吧。”慕熊抬起慕容的手,輕吻了一下慕容的手背。


    慕容笑容一頓,果斷拒絕:“不去。”


    “為什麽?”慕熊不解,將軍府的生活比這裏強幾百倍,更何況香園也不是長久的留宿之地。


    慕容沒說話,她不知道該怎麽說。直說“你妹妹不喜歡我,還來找過我的茬,我是被逼無奈才住在香園裏的,就算迴將軍府也無濟於事”?


    要真這樣說了,慕熊會不會覺得她在挑撥離間?畢竟鍾離溯是她親妹妹,在血緣至親和女朋友之間,任誰都會更偏向親人吧?


    慕熊觀其神色,心裏的不安在擴大,腦海中冒出最後收到的那封信來,頓時渾身發冷,急急問道:“你不會真的要和我分手吧?我不同意!”


    “哈?!”慕容瞪大眼,不可思議道,“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我要分手?”


    這下換慕熊愣住了:“你在信裏和我說的……”


    那封信對她造成的傷害太大,她一直帶著想找慕容求證,此時正好說到這個話題於是拿出來,展開給慕容看。


    慕容接過來掃了一眼:“這不是我寫的,我沒寫過這封信。”


    慕熊:“不是你寫的還能是誰寫的?軍部紀律嚴明,往來信件都有專人檢查和收發……”


    她說到一半突然停住,權利比她大,能介入這件事的,她隻能想到一個人。


    慕容挑起一邊眉,把信紙按到慕熊懷裏:“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不可能!”慕熊情緒激動,聲音都變了調,“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雙眼赤紅,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被妹妹背叛的滋味像是爆發的火山岩漿,灼熱的痛感席卷全身,燒紅了雙眼,燒斷了理智。


    慕容歎了口氣,慕熊的反應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激烈。


    慕容將慕熊輕輕摟到懷裏,拍著慕熊的後背安撫:“冷靜點,她這麽做也有她的理由。我想你肯定早都猜到了,我不是仰含韻,仰含韻已經死了。這件事你知我知,但鍾離溯不知道,她一直把我當仰含韻來看待。”


    慕容頓了頓,說出了矛盾的關鍵所在:“你是大將軍,而仰含韻是叛國賊子的女兒,紙包不住火,我若是跟你迴將軍府,要不了多久整個朝廷都會知道仰含韻沒死,要是百姓們聯名上書請求你交出我以處死,你怎麽辦?別跟我說你騙她們說我不是仰含韻,她們又不傻。”


    慕熊渾身一震,和慕容在一起的日子太幸福,以至於她都忽略了潛伏在幸福後的危險。


    “要我隱姓埋名,甚至改頭換麵地和你地下情我不願意。所以,”慕容深吸了口氣,冷空氣灌進肺部,像鋸齒一樣劃得人肉疼,“要我活還是要我死,你自己選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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