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食盒蓋子,她氣唿唿的迴床邊坐下。見男人還盯著食盒看,她沒好氣,“還看什麽啊,也不嫌惡心的?這些要能吃下去,估計毒藥毒不死我們,我們也會腸穿肚爛。”


    聽著她話,司空冥夜抽了抽唇角,走到她身前,將她腦袋輕擁到小腹上,撫著她後腦,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笑意,“稍後會有驚喜,你且安心等著便是。”


    裴芊芊抬起頭,下巴抵著他小腹,“什麽驚喜?晚上去做賊嗎?我才不要!吃這宮裏的東西,我寧願選擇餓死。”那盒飯菜真是嘔心死她了!


    司空冥夜俯下身,在她唇上輕啄著,“我們家有‘小賊’,不需你我親自出馬。”


    裴芊芊剛反應過來,正準備拍他,什麽‘小賊’,說得好像他倆是‘老賊’一樣!


    “爹,你是在說孩兒嗎?”從窗外突然傳來一道稚氣的聲音。


    “……”裴芊芊差點被嚇一跳。


    “爹、娘,我來了。”還不等她起身,小家夥已經跑進了屋,手裏提著一隻籃子,到他們身邊笑嘻嘻的道,“爹,娘,我猜到你們晚上沒吃的,特意從外麵給你們帶吃的來了。”


    “寶……”裴芊芊推開身前的男人,激動的把兒子抱住。


    “娘,你冷靜冷靜……”司空南召別開頭,一臉嫌棄的朝自家爹訴狀,“爹,快把你女人拉開,這眼淚鼻涕的太嚇人了。”


    “臭小子,你討打是不是?”裴芊芊一巴掌拍到他屁股上,兇巴巴的瞪著他。


    “爹,你就不能管管她嘛?看看都兇成何樣了!”小家夥逃到司空冥夜身後。以前那個喜歡刺激自家爹的小屁孩如今已轉了舵,而且還轉得徹底。


    “你給我過來!別以為有你爹給你撐腰我就不敢收拾你,惹毛我我連你爹一起收拾!”裴芊芊叉著腰,一副母夜叉架勢。


    “嗯?!”被無辜牽扯的男人黑了臉,眸光冷颼颼的剜著她。


    “瞪啥瞪?”裴芊芊當真連他一起訓,指著他身後的小家夥,“你看你就知道護他,簡直讓他都不把我放眼裏了!你爺倆現在組團成一夥了是不?”


    “嘻嘻……”小家夥一點自覺性都沒有,還在自家爹身後偷笑,“娘,你這樣子好醜哦。”


    “臭小子,你給我出來!敢再說一次,看我不把你屁股打成兩瓣!”裴芊芊急著撲過去逮他。


    “爹,快救我啊!”小家夥喊著救命,卻突然把自家爹往前推去。


    司空冥夜哭笑不得的看著母子倆掐架,被兒子一推,順勢將撲來的女人抱住。


    小家夥見狀,‘哈哈’大笑。


    一邊是兒子得逞的笑聲,一邊是自家男人的懷抱,裴芊芊兇巴巴的,可臉頰卻不自然的發燙變紅。總有一種被兒子戲耍的感覺……


    “放開啦!”她摸到他腰間捏了他一把。


    “不是還想收拾為夫麽?”司空冥夜大有要同她算賬的架勢,圈著她身子的手臂越收越緊,隻是眸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紅潤嬌豔的臉,眸底深處的笑意出賣了他此刻好玩的心情。


    裴芊芊掙紮了好幾下都沒成功,隻能捏著他腰間軟肉來個‘連環掐’。


    司空冥夜暗暗蹙眉,將她爪子抓下,低下頭就想給她一點懲罰——


    就在他即將覆上她紅唇時,身後傳來煞風景的聲音,“嘖嘖嘖……你倆也真不害臊的?我還在這裏呢!”


    裴芊芊這下不僅臉紅,脖子都紅了。


    司空冥夜唇角動了動,似乎才想起還有個‘小礙眼’。直起身,他眸色一沉,朝身後斜了一眼。


    司空南召撇了撇嘴,提著帶來的籃子朝桌邊走,邊走邊搖頭嘀咕,“還說要給我生個妹妹陪我玩,可你倆天天親嘴也沒見娘的肚子變大。看看別人家,嬸嬸有寶寶了,就連那個誣陷娘的壞女人都有了,可再看看你們……”他嫌棄無比的對自家爹翻了個小白眼,“爹,你是不是不行啊?”


    “噗!”最後一句話讓裴芊芊直接噴了。


    “司空南召!”某爹臉色黑成了鍋底,冷眼如放箭般射向他,“給我過來!”


    “幹嘛呢?”小家夥無辜的眨著小眼神,“爹,難道我有說錯嗎?可是你親口對我說的要讓娘給我生個妹妹的。這都幾個月了,可我妹妹呢,在哪啊?”


    聽著司空冥夜後牙槽磨響的聲音,裴芊芊嗔著他,用著兩個人才聽得到的嗓音對他訓道,“你還好意思生氣?誰讓你當初騙他來著?也不知道收斂些。”


    司空冥夜眯著眼對兒子磨牙,“為父一定努力!”


    裴芊芊一頭黑線狂掉,“……”總感覺自己後背冷颼颼的……


    司空南召沒再接話,而是被桌上精致的食盒吸引到了,好奇的揭開蓋子,可惜驚喜的神色還沒露出,頓時拉長了小臉,“爹,娘,這是啥玩意兒啊?怎麽如此惡心?”


    他還扭頭對桌下做了一個幹嘔狀。再抬起頭時,他精致的小臉上有了一絲怒氣,“這裏的人怎麽能如此對你們?這是給人吃的嗎?可惡!實在是可惡!”


    不等爹娘說話,他突然衝向了外麵。


    “南召,你幹什麽啊?”裴芊芊緊張喚道。


    “我抓蟲去!”誰惡心他爹娘,他定要加倍讓對方惡心!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確定他不是跑出去之後,夫妻倆也沒追出去。兒子雖小,可對危險係數還是有很強的警覺和判斷力。


    裴芊芊推了推他,“還抱著做何?你還真不怕兒子笑話的!”


    司空冥夜這才將她放開,隻是臉色還是黑氣沉沉,顯然還沒從被兒子打擊的羞惱中走出來。


    臭小子敢說他不行!他若不行,也沒那個臭小子了!


    裴芊芊去桌邊看兒子提來的籃子,揭開布,笑眯了眼,“咱們家南召果然是親生的,你看給我們帶這麽多吃的。”


    司空冥夜一聽她那話,緊繃的俊臉更沉冷,“不是親生的,難道還是撿的?”


    看他那閻王般的臉,裴芊芊沒好氣,“兒子惹的你又不是我惹你,發脾氣也要找對人好不?”


    見他還瞪眼,她從籃子裏拿起一塊糕點朝他走過去,嘟著嘴道,“張嘴!”


    司空冥夜嫌棄的蹙起濃眉,“為夫不喜甜食。”


    裴芊芊才不管他喜歡不喜歡,把糕點舉到他唇邊,板著臉下令,“不吃也得吃。”


    司空冥夜冷眸斂得緊緊的,仿佛她手中的糕點比食盒裏發黴的飯菜還招人厭惡。就在裴芊芊想把手收迴之時,他又突然張開嘴,一口將糕點含進嘴裏。裴芊芊正想笑,突然間他俊臉朝自己壓來,身子也被他勾到懷中,她睜大眼,傻了般瞪著他吻上自己,然後……然後他將嘴裏還未咽下的糕點用舌尖頂到她口中……


    直到糕點在她嘴裏融化,留下滿口的香甜,他才放開她。


    “嗯,味道不錯。”男人背著手朝外走去。


    “……”裴芊芊哭笑不得的跺腳。這混蛋,真是越來越沒個正行了!那些高傲、冷漠都跑哪裏去了?


    ……


    長年的空置,月西宮清冷幽靜,就連白日在陽光下都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更別說晚上了,就是什麽東西都沒有,也能讓人毛骨悚然。


    可今夜,寂寞了二十多年的月西宮迎來了最歡快熱鬧的一天。比起其他宮殿的金碧輝煌,頹廢的月西宮雖少了華麗和端莊,可別樣的溫馨和甜蜜卻是任何一處殿宇都無法比擬的。


    燭台上,孤零零的油燈似乎都被一家三口溫馨的笑鬧聲感染,單薄的光暈都顯得那麽溫暖瀲灩。


    一家三口圍著桌子,用著從外麵帶來的食物,明明失去了自由被軟禁在此,可每個人都似來此度假的一般,男人優雅,女人開懷,孩子調皮。


    “爹,娘,你們打算在這裏住多久啊?”小家夥手撕著烤肉,問得有些沒心沒肺。


    “呃……”裴芊芊朝身旁看去。


    “想住多久住多久。”男人迴得也隨意。


    “那我負責每日給你們送吃的。”小家夥很體貼。


    “你不在這裏陪我們啊?”裴芊芊皺眉,跑來跑去這危險係數也太大了,她哪裏放心兒子這樣無所忌憚的出入宮門。


    “娘,我不能留下。”小家夥瞥了她一眼,“我留下了,誰給你們送吃的來?再說了,王叔還等著我迴去呢。你們是沒看到王叔著急的樣子,今日都差點丟下我跟嬸嬸不管了。”


    裴芊芊抿緊紅唇,也不知道該怎麽決定了。他們夫妻的事不能把司空瀾也拉扯進來,畢竟他府上還有個懷孕的妻子,若冒然進入別人的視線,他們夫妻會成為別人最先打壓的對象。還記得以前,袁貴妃要替裴倩雲出頭,首先就逮著司空瀾欺負。


    “那你千萬要小心,知道嗎?”她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嚴肅又認真的叮囑他。


    “娘,我知道的。你放心啦,又不是我一個人。”小家夥竊笑。


    “嗯。”裴芊芊知道他身邊有暗衛,這才稍安了一些心。想到先前兒子跑出去說是要抓蟲,她好奇的問起來,“南召,剛剛你說去抓蟲,蟲呢?你抓來做何?”


    聞言,司空南召愣了一下,隨即把咬了幾口的烤肉放下,手都沒擦就往外跑。


    很快,夫妻倆就見他提著一個包袱進來,那包袱還是用月西宮裏破舊的布製成的,看樣子包袱也不重。


    “爹,娘,這就是我抓的,你們要不要看看?”小家夥稚氣的小臉上帶著賊唿唿的笑,黑漆漆的眼仁兒眯成一條縫,縫裏全是狡黠。


    “什麽東西?”裴芊芊起身走過去,抓蟲能用這麽大的包袱?


    看著兒子小手打開包袱的動作,她還很好奇的彎下腰想湊近看個清楚。可就在包袱被打開的那一瞬間,她‘啊’的一聲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娘,你看我抓了好多。”小家夥無比得意,還從包袱裏撚起一條老鼠尾巴,將已經死掉的老鼠提到她眼前晃來晃去。


    “……”裴芊芊瞪大眼,已經沒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誰能想到一個屁大點的孩子會去逮這麽多老鼠,還全弄死了裝在一起!看看包袱裏,除了死老鼠,還有蜥蜴、蜘蛛……


    還有一根長長的東西……


    “司空南召,你還有玩的沒有?!”真是被兒子變態的舉動刺激到了,刺激到她那個淩亂啊!


    “娘,我不是玩,我捉這些來是有用的。”許是看出她生氣了,小家夥又趕緊把包袱紮好。


    “何用?”一旁某爹似乎也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冷冰冰的問道,順便將地上的女人給拉了起來。


    “爹,我早就想給碧霞宮那妖婦一個教訓了!給你們吃那樣的東西,肯定跟那妖婦脫不了關係。先前我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那邊有老鼠,我就想捉幾隻給那妖婦送去。敢惡心你們,我就惡心死她!”司空南召說得振振有詞,小臉繃得緊緊的,又恨又不解氣。


    夫妻倆相視了一眼,壓根沒想到他去‘抓蟲’竟是為了這般。


    “南召,這事讓我們去做,你別管行嗎?”裴芊芊揪心的勸道。貌似她低估兒子心中的仇恨……可他們也沒法,袁貴妃跟裴倩雲做的事兒子都看在眼中,想避都避不開。


    “我不!我是家裏的男子漢,才不要你們幫忙呢!”小家夥把包袱往肩膀上一掛,轉身就走,“行了,你們早點睡吧,我辦完事就去王叔家了,明天再來看你們。”


    看著那小小的背影,可流露出來的卻是霸道又堅烈的性子,裴芊芊眉頭皺了又皺。第一次她發現兒子如此倔強,倔強到她心亂難受。


    曾經在落霞穀,兒子雖然也狡黠、老成,可那時候的他也單純、善良,何時起,兒子變得這麽具有報複心?


    京城……


    這個讓她一度厭惡的地方……


    “爺……”她揪心的看向身側。


    “無事,讓他去好了。”司空冥夜攬著她肩膀迴到桌邊坐下,“有暗衛在,南召不會有事的。就算被人發現,別人也抓不到他。”


    “可……”裴芊芊咬著唇,心裏的話沒敢說。


    “快些用吧。忙了一日,你不累?”司空冥夜把食物推到她身前,淡定得彷如兒子沒來過般。


    ……


    華麗的寢宮內,月光透過窗戶灑近,像是給寢宮各處罩上了一層縹緲的紗衣,彷如夢境般朦朧。


    輕薄而精致的紗幔中,熟睡中的女人突然感覺到腳下有異樣,緩緩的翻動身子。可不經意間似乎又碰到什麽,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腳。


    翻身的時候,她無意識的掀開眼皮,惺忪的美目隨意的掃了一眼紗幔。可就是這麽不經意的一眼,讓她猛然坐起身,美目大睜。


    掀開紗幔,借著朦朧的月光定眼一看,對麵那堵牆上卻是什麽都沒有。


    自以為看花了眼,她抿了抿唇,放下紗幔躺迴床上。可在閉眼的那一瞬間,有什麽東西再次晃進了她視線中。她再次下意識的抬眼,透露薄薄的輕紗,看著對麵牆上緩緩移動的影子——


    “啊——”尖叫聲打破夜晚的寧靜,響徹寢宮。


    “娘娘?!”外麵值夜的兩個宮女被嚇了一跳,驚驚慌慌的跑了進來。


    “有……有東西!”紗幔罩著的床上,袁貴妃哆嗦著身子,連說話都打顫。


    “東西?”宮女看了看四處,沒發現任何異樣。


    “掌燈……快給本宮掌燈!”袁貴妃驚唿道。


    兩宮女不敢大意,抹黑跑到燭台邊,點亮燭火。


    昏暗的寢宮明亮了起來,袁貴妃掀開紗幔,指著她倆下令,“快看看,是不是有什麽跑進來了!”


    兩名宮女睜大眼四處尋找,可找遍了角落都沒有發現一丁點不該有的東西。


    “迴娘娘,都找過了,沒發現任何異樣。”


    “沒有?”袁貴妃冷著臉,美目中睡意全無。


    兩名宮女低著頭,等著她繼續吩咐。


    “把火熄了,你們就在這裏守著。”


    “是,娘娘。”


    寢宮裏又黑了起來,但身邊多了兩個人,袁貴妃也放心的睡下。


    隻不過被驚醒後,她一時間也睡不著,睜著眼時不時翻轉身子。就在她最後翻身麵朝床裏的時候,眸孔倏然睜大,尖叫聲又從她喉嚨裏衝出,比之前還刺耳——


    “啊——妖怪——”


    這次她看得更加真切,床裏的那麵牆上一團黑影正爬動著,猶如一隻龐大的巨蟲。


    “啊——”兩名宮女也看到了,同樣嚇的驚聲尖叫。


    而那龐然大怪物正以極快的速度朝窗戶爬去。


    一主兩仆嚇得眸孔突兀,別說去逮了,沒被當場嚇暈、嚇死過去都算好的了。


    聽聞寢宮內接連的叫聲,外麵值夜的宮人和巡邏的大內侍衛都紛紛趕來。


    房間裏再次明亮起來,袁貴妃被宮女抱著,哆嗦著指著外麵,臉色蒼白如紙,“怪物……有怪物……跑出去了!”


    侍衛不敢大意,立馬退了出去,開始四處搜查起來。


    多名宮女留在寢宮裏,看著三人被嚇壞的摸樣也不像是看錯了眼。一個個愣在原地,心思恐慌的偷瞄著周圍,頭皮莫名發麻。


    其中一名宮女見袁貴妃身著單薄,於是上前拉扯薄被欲為她披上,可就在她拉開薄被的瞬間,不止她自己,其他人全都神色驚變,頓時尖叫聲此起彼伏——


    “啊——”


    “啊——”


    “啊——”


    隻見華麗的床上,繡著金線的薄被下麵一堆死物……


    老鼠、蜥蜴、蜈蚣……還有一條蜷縮但已經死僵的青蛇。


    袁貴妃眸孔突睜著,眼皮都沒來得及合上,就倒在宮女懷中。


    “娘娘!”


    “娘娘!”


    “娘娘!”


    宮女嚇得齊聲驚唿。


    ……


    碧霞宮的事還沒等到天亮就在各宮傳開了。


    聽說有妖怪出入碧霞宮,且還把袁貴妃嚇暈過去,後宮各妃嬪都紛紛派了人前去。至於是關心袁貴妃的情況還是打探熱鬧,這也隻有各宮的主子才清楚了。


    司空齊今日被兒子氣壞,哪個宮都沒心情去,半夜還留在禦書房裏。聽說袁貴妃被妖怪嚇暈,他又驚又覺得荒謬,於是立馬帶著曹公公趕了過去。


    邱皇後也帶著人趕到了碧霞宮。


    禦醫剛替袁貴妃把完脈,見他們來,趕緊行禮。


    “袁貴妃怎麽了?可有點大礙?”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猶如大病中的女人,司空齊威嚴的目中有著深深的擔憂,幾步過去坐在了床頭邊。


    “迴皇上,貴妃娘娘是受驚所致。”禦醫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迴道。


    “受驚?受何驚?”司空齊目光淩厲的掃著寢宮裏的宮女,“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娘娘會受驚?”


    “皇上饒命……”一眾宮女跪在地上直磕頭。


    “快說!到底發生了何事?”司空齊震怒。


    先前看見牆上‘妖怪’的兩名宮女哆嗦著身子,主動把看到的經過如實稟出。


    聽完後,司空齊都忍不住睜大雙目,不敢置信,也覺得不可思議,“簡直荒謬!宮裏如何會有這般東西?”


    邱皇後一直沒出聲,可也忍不住好奇她倆說的話,於是問道,“那怪物有多大?可否看清楚長何樣?”


    其中一宮女用手比劃起來,“有……有這般大……不過沒看清楚摸樣,隻看到黑乎乎的好大一團。”


    邱皇後不禁皺眉。黑乎乎的東西?


    說是人吧,可人卷成一團比宮女比劃的大多了,更何況,人如何能在牆上爬著行走?


    可說是蜘蛛什麽的,那也未免太大個了……


    難道真的是成了精的東西?


    盡管宮女描述得也夠詳細,可沒一個人能想象出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麽。大內侍衛把碧霞宮裏裏外外、仔仔細細翻找了好幾遍,依然沒一點蛛絲馬跡。


    於是乎,宮裏也就自然而然的傳開了,有妖怪藏匿在深宮中,那妖怪不僅龐大,還要吃老鼠、蜈蚣……對於袁貴妃床上出現的那堆東西,她們隻能夠猜測到是妖怪為了逃跑所以來不及把自己的食物帶走。


    這一晚,整個深宮幾乎沒一個人睡著的,甚至鬧得人心惶惶,各個心驚膽顫。


    而袁貴妃這一受驚,直接就病癱了。


    從碧霞宮離開,司空齊帶著曹公公迴到自己的寢宮,也是怎麽都睡不著。


    “曹鳴,你說說,這世上當真有妖怪嗎?”


    “皇上,奴才哪裏敢妄言?”曹公公麵帶微笑。


    司空齊斜了他一眼,鋒利的濃眉鎖得緊緊的,“兩名宮女都說見到了妖怪,朕也不相信她們敢欺君。可朕始終無法相信這妖怪之說。如果是有人故意裝神弄鬼,可那般大小常人如何能偽裝?更何況,誰人能在牆上隨意爬行?”


    曹公公認真的聽著,也不搭話。


    司空齊自言自語一番後,突然沉下臉對他下令,“今晚之事不許任何人口口相傳,如若誰敢妖言惑眾,當斬不赦!”


    ……


    翌日,裴芊芊正打算到門口望望風,不小心聽到大門外幾個侍衛的談話,驚得她趕緊跑去找司空冥夜。


    “爺,南召這次是不是整大了?”月西宮現在成了禁宮,自然沒有人來跟他們說昨晚的事。她以為兒子帶著那包東西跟暗衛一起最多去碧霞宮‘送送禮’,哪知道會鬧出那麽大的動靜來。連妖怪都出來了……


    司空冥夜正在清理櫃中的一些舊物,頭也沒抬的應了一句,“無事,隨他玩去。”


    裴芊芊無語,走上去從後麵抱住他,“你就不能表現得緊張一些嗎?”


    司空冥夜轉過身,輕撫著臉,低聲道,“要對南召有信心。”


    裴芊芊嗔了他一眼。想到外麵那些侍衛說得神乎鬼乎,她還是忍不住笑,“看情況袁貴妃應該會安靜一段時日了。我覺得啊,我們兩個還真是沒用,年紀加起來都過半百了,連個五歲的娃都不如。”


    司空冥夜俊臉一沉,猛然勒緊她腰肢,“為夫沒用?”


    裴芊芊給他一粉拳,“有用……沒你我怎麽生得出這樣能幹的兒子!”


    隨之司空冥夜卻突然將她打橫抱起,邊走邊道,“你若再為我生一個女兒,為夫敢保證她更能幹。”


    “司空冥夜,放我下去——”


    “南贏王。”門外突然傳來昨日那名太監的聲音。


    夫妻倆玩鬧著,煞風景的聲音讓彼此都沉了臉。


    司空冥夜把她放下,牽著她手一同走了出去。


    “王爺,皇上有令,讓您即可去禦書房。”太監低著頭態度也算恭敬。


    “所為何事?”司空冥夜冷冷的盯著他。


    “迴王爺,皇上說您去過就知道了。”


    ……


    昨日才吵得臉紅脖子粗,可今日,司空齊態度有所好轉,龍顏上甚至多了一絲溫和。


    “南贏王,袁貴妃病重,朕想讓你去碧霞宮替她看看。”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明了要司空冥夜來的目的。


    “父皇,你確定要讓兒臣出這個風頭?”司空冥夜微眯著眼,薄唇輕勾,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偷著去,也無人能察覺是你治好了袁貴妃。”司空齊臉色微沉。


    “恕兒臣無能為力。”司空冥夜一口迴拒,絲毫不給他顏麵。


    “你可是非要同朕作對?”司空齊又起了怒意。可不管他神色突然惱怒,站在下方的兒子就是能做到麵不改色。


    書房裏,氣氛又變得緊張起來,冷眼對怒眼,大有劍拔弩張之勢。


    “你可想讓朕不再追究裴氏推到瑞慶王妃之過?”司空齊突然歇了火氣。


    “你想做何?”司空冥夜斂緊冷眸,狹長的眼縫中,寒芒淩厲如刃,玄黑色的長袍也蓋不住他身軀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


    “哼!”司空齊不自然的收迴目光,從桌上拿起一卷黃帛朝他扔了過去。


    司空冥夜長臂一出,將其穩穩抓在手中。


    “你別忘了曾經答應朕的事。”司空齊雖收斂了怒色,可威嚴卻不減絲毫,“朕同意你娶裴芊芊為妻,你也該信守承諾把朕賜下的婚事辦了。隻要你點頭納側,今日就可帶著裴芊芊離開。”


    ……


    月西宮裏,裴芊芊如坐針氈,腦子裏想著無數種可能會發生的事,越想越揪心。


    好在司空冥夜沒去多久,看到他迴來,她立馬蹦起身跑過去,拉著他緊張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又跟你父皇吵了?”


    他神色很不對勁,布滿了陰沉,連她都有幾分些害怕。


    “無事。”司空冥夜攬著她朝屋裏走。


    “沒事才怪!”裴芊芊根本不信。就昨日他們父子吵完架他都沒有這個樣子,瞧他的眼神,連她都不敢看。


    “葉敏茹膽大妄為,蓄謀加害皇族宗室,父皇已定奪秋後將她處斬。”


    “司空冥夜,你別跟我岔開話題。”裴芊芊扒開肩膀上的手,轉身嚴肅的瞪著他,“葉敏茹的罪怎樣都洗不掉,就算隻是關她幾十年我也高興。我隻想讓你老老實實交代,你父皇讓你過去跟你說了什麽?”


    司空冥夜不自然的怔了一下,眸底有什麽一閃而過。看著她逼問的樣子,他突然勾唇輕笑起來,“我同他還能說什麽?不過是理了幾句心中不快罷了。”


    裴芊芊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你說謊!”


    司空冥夜欲伸手,她突然往後退了幾步,避開他後冷著臉到桌邊坐下,隻給他一個生氣的背影。


    六年分離,再次重聚,她以為他們之間已經徹底改變,可以無話不說了……


    從他被叫去禦書房開始,她心中就有一種不安,而他迴來之後就是那樣一副摸樣,敢說沒事?!


    “芊芊……”


    “走開!”不理他伸來的手,更不理他親昵的喚聲,裴芊芊臉色更冷。


    見狀,司空冥夜俊臉一沉,突然彎下腰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幹什麽啊?放我下去!”裴芊芊在他手臂上掙紮起來。他越是這樣,她越是篤定心中的猜測。


    可司空冥夜卻無視她的掙紮,將她抱到床上,一句話沒說,先吻上了她紅唇。


    他一如既往的霸道,甚至比任何時候都急切。


    裴芊芊原本隻想發個脾氣讓他把心中的不快說出來,誰曾想他今日居然忍不了她這麽小的情緒,一句話都不多說,直接用他的瘋狂索要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


    丞相府——


    看著哭得快斷氣的女兒,裴文安最後把臉扭開,有些不耐的道,“你娘的罪名已定,為父無能為力!”


    裴蓉欣跪著爬到他腳邊,拉著他袍角苦苦哀求,“爹,求您救救娘吧,隻有您才能救娘啊。娘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您不能這樣看著她去死啊……爹,我求您了,救救娘吧……”


    她原本打算去求裴芊芊,可誰知裴芊芊連個裴倩雲都鬥不過,還被陷害到囚禁冷宮之中。她求人無路,隻能迴裴家……


    裴文安轉迴頭,目光裏也帶著怒和恨,“你還讓我救她,你不知道她做了何事?她擅自加害小世子,若她得手了我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不知道。可她自己沒用,能怨我嗎?你讓我去救她,我現在敢出麵幫她說一句話,那都要賠上我裴家所有人的性命!你可是想要那樣的結果?”


    裴蓉欣聲音都哭啞了,可還是不願意放棄,“爹,不會的,皇上如此器重您,瑞慶王又如此信任您,您出麵皇上一定會給娘一條生路的。”


    裴文安猛然拍桌,“就是因為我位高權重,你娘做出這樣的事,我更沒臉去麵對皇上!皇上不追究我裴家的罪,已經是網開一麵了!”見她還想說話,他惱怒的起身,第一次對這個疼愛到大的女兒用著無比厭惡和狠厲的語氣,“你若不知道好歹,再提半句讓我去求情的話,以後你就別會這個家了!要我裴家所有人搭上性命去救你娘,我沒你這樣自私的女兒!”


    語畢,他抬起腳甩開她的手,憤袖走了出去,再不願多看她一眼。


    “爹!”裴蓉欣癱坐在地上,絕望又無助的朝他喊了起來,“你怎能這樣無情?我是從小到大疼愛的女兒啊!你怎能如此心狠的對我們?”


    裴文安腳步頓了一下,可也隻有片刻,他毅然也頭也不迴的離開了廳堂。


    “嗚嗚嗚……”裴蓉欣絕望的捧住臉。


    “喲,這不是我們家的大小姐嗎?怎麽今日有空迴娘家呢?”就在裴文安剛走不久,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裴蓉欣止住哭聲,從手心中抬起頭,紅腫的淚眼狠狠的瞪著她,“誰讓你來的?滾!”


    肖芹扭著腰從她身旁走過,在主位上坐下,嫵媚動人的臉上全是得意的神采,紅唇中吐出的話更是充滿了譏笑和奚落,“我說大小姐,你還當自己是個人物啊?我雲兒早就取代了你的位置嫁給了瑞慶王為妃,如今我也快取代你娘成為裴家名正言順的女主子了。你高貴的日子早已經去了,如今還有何資格跟我這般說話?”


    裴蓉欣怒指著她,紅腫的眼眶裏全是恨,“肖芹,別以為你得勢了就目中無人!我乃裴家嫡出,就算你再有手段,也改變不了你的低賤!”


    肖芹臉上的譏笑瞬間沉了下去,美目中溢出的恨也不比她少,“裴蓉欣,你們母女大勢已去,你最好認命。若是乖乖討好我呢,我或許還能替你在你爹麵前說幾句好話。你若是還當自己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小姐,那我肖芹可把醜話說在前頭了。你們母女對我們多年的欺淩,這口恨氣我肖芹可是忍了十幾年,我早就巴不得你們母女去死,如今你娘算是徹底完了,就剩下你……哼!你最好自求多福!”


    說道最後,她咬著牙起身,走到裴蓉欣身前,在裴蓉欣仇視的怒瞪下,突然一腳踹向她的肚子,“給我滾出裴家!”


    “唔——”


    ……


    天剛黑,某個小家夥又出現在月西宮。這次不是帶著籃子,而是背上係了個大大的包袱。


    隻是今日的氣氛跟昨日比,大不同。小家夥一進房就察覺到了,自家爹坐在床頭邊看書,某娘還睡在床上,整間屋子都彌漫著一種僵冷的氣息。


    “爹,娘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司空南召包袱都沒取下,急著撲到床上,還不等自家爹迴話,他就帶著哭腔喊了起來,“娘,你這是怎麽了啊?可別嚇孩兒!”


    “我沒事,就是困了。”裴芊芊坐起身要幫他解下身上的包袱。


    小家夥還不願意,盯著她臉仔仔細細的看,一口咬定,“娘,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啊?要不然你氣色怎麽如此差?”連笑都笑不出來了,這還是他娘嗎?


    裴芊芊用眼角冷冷的斜了一眼身側。她現在壓根不想同他說話!


    什麽人啊,胡來也有個限度吧。她不過就是小小的生了個氣,他卻跟以前一樣用那樣的方式來欺負她。


    快速的收迴目光,她朝兒子露齒笑道,“那個壞女人都被你給整慘了,不可能還來欺負我。娘就是沒睡醒而已,誰讓我昨晚認床呢。”


    司空南召翻了個小白眼,“笑得這麽假,說的話肯定是假的!”


    裴芊芊一臉尷尬,“……”


    一旁被母子倆冷落的男人突然冷冰冰的開口,“東西送來了就早些迴去,不許再去碧霞宮了。”


    司空南召不滿的看向他,“爹,我才剛來耶。”


    司空冥夜瞪了他一記。


    司空南召也沒多理他,反正他也不怕爹的。在裴芊芊幫助下,他把背上的包袱卸下,賣乖一樣的對裴芊芊笑說道,“娘,王叔聽說你們這裏沒吃的,特意準備了許多好吃的讓我給帶來。”


    裴芊芊摸著他腦袋笑笑,“迴去替我們謝謝王叔。”


    司空南召把包袱抱到桌上去,一邊分揀包袱裏的食物,一邊隨口問道,“娘,我來的時候剛巧路過一個花園,聽到兩個宮女居然在談論我們家的事。我聽他們說皇祖父好像要塞什麽人到我們家……”


    “閉嘴!”他話還未說完,司空冥夜猛然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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