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家三口迴到南贏王府,司空南召也把今日遇事的經過詳盡的說給了爹娘聽。


    聽兒子說完經過,司空冥夜緊握著椅子扶手,書房裏全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


    裴芊芊咬著牙罵,“葉敏茹那毒婦,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曾經她們母女不把她這具身體當人,想怎麽折磨就怎麽折磨。如今連她兒子都不放過,這該死的毒婦,真是壞了一輩子,惡心到頂了!


    司空南召剛爬到椅子上坐下,突然扭頭看她,“娘,你這話是何意啊?”


    裴芊芊收了幾分恨意,對他牽出一抹笑,“沒事,娘就罵她是個畜生。”


    司空南召突然垮下小臉,“那個老妖婆就是如此罵我的,她不僅罵我,還罵你。老妖婆,實在太可恨了!”


    司空冥夜眸底的寒氣更深。


    裴芊芊抿緊嘴不說話了。兒子有時候表現出來的戾氣讓她都怕,她實在不想給他灌輸過多的仇恨,更何況他現在正在氣頭上。


    朝自家男人走過去,她低聲道,“我看裴文安似乎沒打算救葉敏茹,要真是這樣,最好不過。”


    司空冥夜冷冷‘嗯’了一聲。


    裴芊芊歎了一口氣,“好在南召有驚無險,也好在裴文安這次沒參與到其中。”否則兒子估計也要承受一些難受,畢竟裴文安是他名義上的外公,就算彼此間沒有祖孫情分,可對一個孩子來說,也夠心寒的。


    司空冥夜突然握住她手,“南召無事就好,其他的你不用操心,為夫自有主張。”


    裴芊芊嗔著他,“老毛病又想犯了?什麽我不操心,難道你們父子要做何事我都過問不得?”


    司空冥夜也瞪著她,“你也別胡思亂想。”


    一旁突然插來稚氣的聲音,“爹,娘,你倆就別眉來眼去的招我嫉妒了,行嗎?”


    夫妻倆同時朝他瞪去,同時開口訓道,連說的話都一摸一樣,“閉嘴!”


    司空南召一臉嫌棄,跳下椅子往外走,“唉,真是煩人。你倆成天親親我我的,也不顧及顧及我的感受。”沒被壞人傷到,卻被自己爹娘傷到,也是夠慘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他的布布……


    夫妻倆都是一頭黑線,看著他離開的小背影,總有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爺,你說南召是不是吃我們醋了?”裴芊芊嘀咕問道。可不太像啊,他們兩個在一起,兒子表現很正常的,就算他最近偏愛他爹,可也不幹涉他們夫妻單獨相處。相反的,最近是她吃醋的時間比較多,他爹每天天不亮就離開被窩去陪他練功、讀書,隻有吃飯睡覺他們夫妻才有時間在一起。


    司空冥夜沒答她的話,隻是濃眉蹙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對葉敏茹的事,夫妻倆其實並不太關注結果。她蓄謀加害他們兒子,這人證物證都俱在,還怕她不招認?殺害皇族宗親的罪名可不是小罪,除非司空齊這個皇帝不想要顏麵、想要天下人恥笑。


    所以葉敏茹這一次是死定了!


    比起葉敏茹的事來,他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落霞穀的鐵礦。


    看著桌上啟風派人送迴的書信,司空冥夜一直沉著臉,眸底凝聚著深不可測的寒芒,盡管他什麽也不說,可裴芊芊也知道他是為鐵礦的事犯了愁。


    啟風在信中說他們現在無法動工,好幾次都有人潛進落霞穀。還有一次抓到一個,但對方還沒等他們動刑逼問,就先咬碎了含在嘴裏的劇毒自殺了。


    落霞穀現在被某個人盯著,說不定隨時會發現那座鐵礦,那麽多侍衛喬裝成農夫住在穀中,可一直不敢輕易行動。


    “爺,我倒有個法子,隻是需要的人手有點多。”


    “哦?”司空冥夜略驚,抬眸看向她,“你想到辦法了?”


    “既然我們被叮上了,那我們不如正大光明的搞一番大事。”裴芊芊摸著下巴,笑得有些狡猾。她也沒賣關子,緊接著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落霞穀裏原來的人都遷移走,全都換上了我們的人,隨便哪個都會好奇,如此下去,隻會招來更多人的好奇和打探。好在現在好沒動工,別人也不清楚我們要做什麽。我覺得,為今之計隻有一招‘聲東擊西’能幫我們解困。”


    “聲東擊西?”司空冥夜微微眯眼,幽深的眸底忽閃著別樣的異光。


    “對!我們就來個‘聲東擊西’!不僅讓我們的人占據落霞穀,最好在南贏的其他地方上都這麽搞。南贏的水患本就嚴重,這是誰都知道的,雖說你這些年也替南贏做了不少事,可進展緩慢,成效也不大。正好今年雨季已過,我們就以開渠修壩為由,大肆興修水利工程。如此一來,不僅可以造福南贏的百姓,也可以很好的分散別人的注意力。隻有一個地方駐紮著我們的人是極其顯眼,那要是南贏其他地方也同樣讓百姓遷移走,我想別人就不會再去盯著落霞穀了。到時候就算你父皇問起來,派人去南贏一看,我就不信他還能阻止我們為百姓謀利造福。”分析完,她低下頭,‘嘿嘿’看著他,“爺,你說這招能好使不?就是工程浩大,可能你的銀子遭不住花。”


    司空冥夜幽深的冷眸突然綻放出笑意,猶如霞光布滿他眸底,火熱、灼亮,心中之困被自家女人一番言詞就解了,這心情不是一個‘好’字就能形容的。


    “妙!”他隻吐出一個音,瞬間將她身子勾下,上揚的薄唇覆住她紅唇。


    “唔唔……”裴芊芊一個不穩,跌坐到他腿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吻得結結實實。


    她話還沒說完呢,最重要的還沒問清楚……


    他到底有沒有銀子幹這麽大的工程?


    可惜男人不給她再說話的幾乎,近乎狂熱的同她深入糾纏。


    見外麵天色已黑,他吻著吻著就起了身,將她打橫抱著走出了書房——


    兩人剛一迴房,男人剛用腳把房門踢上,床上突然傳來某寶的聲音,“爹,娘,你們怎麽才迴來啊?”


    裴芊芊嚇得一驚,迴頭朝床看去,隻見兒子一身小白裝正躺在他們床上。


    司空冥夜僵在門口,臉色瞬間黑了。


    裴芊芊還坐在他手臂上勾著他脖子,羞窘得真想挖個地洞跳進去。要不是兒子先出聲,就他們剛剛那急躁躁的舉動,這會兒怕是撿衣服都來不及。


    “不迴房睡覺,在此做何?”某爹磨牙問道。


    “孩兒想跟你們一起睡。”許是看到他緊繃的冷臉,司空南召坐起身,小眼神委委屈屈的望著他們,“孩兒長這麽大,還從來沒同你們一起睡過覺。”


    司空冥夜高大的身子依然繃得緊緊的,但俊臉上的薄怒卻逐漸散去,眸光裏閃過一絲什麽,隻不過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裴芊芊掙紮了一下,他僵硬的將她放在地上,她趕緊跑到床邊,用笑掩飾著方才的尷尬,“寶,我們沒別的意思,隻是被你嚇了一跳。你要跟我們睡,那當然好啊,爹和娘求之不得呢。”


    司空南召偷瞄了一眼自家爹,“真的嗎?我今晚可以睡這裏?”


    裴芊芊迴頭,示意某個黑臉的男人不許出聲,然後把兒子按迴床上,“睡吧睡吧,一家人睡一起也熱鬧。”


    司空南召嘟了嘟嘴,“可是爹……”


    “你爹是怕三個人一起睡會擠著你。”


    “哦。”小家夥趕緊往床裏麵挪,“那我睡裏麵。放心啦,我不占多大地方的。”


    裴芊芊想笑又不敢笑。迴頭見某個爹還僵在房門口,她起身走了過去,背對著兒子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幹什麽呢,你是想嚇住兒子嗎?”


    司空冥夜冷眼剜著她,“為夫想做何你不知道?”他握著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裴芊芊臉燙得都快冒熱氣了,用著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罵道,“不要臉!”


    她知道他不是在生兒子的氣,隻是兒子突然跑他們房裏來壞了他性致。想起剛剛,那是真尷尬。


    一家三口躺在床上,雖說大床夠寬敞,可因為多了個小人,裴芊芊還是很明顯的發現某個爹很別扭。兒子睡在最裏麵,她睡在中間,某爹睡在最外側。其實一家人睡一起,她是真的很興奮的,右邊是兒子,左邊是丈夫,就像擁有了世間一切,幸福得讓她感動。


    想當初她獨自帶著兒子,白天還好,一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想哭。兒子稍大後能陪她說話,纏著她講故事,還能排解寂寞。最難過的就是兒子特別小的那段時間,每晚抱著繈褓,看著兒子嫩嫩的小臉,她自己都不知道流了多少淚……她從來沒想過,一家三口還能相聚,還能相親相愛,還能這樣幸福的睡在一張床上。


    被子下,男人的手一直握著她的,隔一會兒會撓撓她的手心。她每次都會睜開去看他,可是他一直閉著眼。


    扭頭看看兒子,她忍不住輕笑,“行了,你要是嫌擠,就去隔壁睡一晚吧。”


    司空冥夜掀開眼皮,眸底冷光射著她,“攆我出去?可是想討打?”


    裴芊芊往他身邊靠了靠,臉落到他肩膀上,輕輕笑道,“睡吧,明早還要陪南召練功呢。”


    司空冥夜低下頭,隻是還沒碰到她紅唇,突然用眼角睨了睨熟睡的兒子。默了一下,他突然抱住她身子,帶著她輕巧的翻了一圈,變成了他在中間,她在最外麵。


    裴芊芊剛想問他要做什麽,他已經低下頭吻住了她。他修長健碩的身體側臥著,像一堵牆擋住了身後有可能投來的目光,還很好的將她擁在懷中,對她為所欲為。


    裴芊芊都佩服死他了,就一晚上而已,他也忍不了?被他困在懷中,她身子越發緊繃,生怕會把最裏麵的小人兒吵醒,那才是真的尷尬。可她越是緊張越安,某個男人似乎越發激動,遊移在她身上的手掌都越來越過分了。


    裴芊芊那個窘啊,叫又不敢叫,動也不敢動,而某個男人像是故意尋找刺激般,更加膽大。


    她一條大腿被抬到他腰間,正在這時,床裏麵突然傳來某娃吧唧吧唧的聲音。兩個人同時憑住唿吸,同時朝身後床裏看去,隻見那睡得香甜的小人兒嘴角淌著口水,小嘴蠕動著,就跟在吃什麽東西一樣。


    夫妻倆都暗暗吐了一口氣。


    裴芊芊趕緊拍他,低聲嗔道,“還不快住手,你真想讓兒子看到?”


    興致再一次被打斷,司空冥夜也是沒撤了。在她細膩的脖頸中重重吮了一口,還有些不甘心的道,“明晚再跟你討債!”


    裴芊芊無語得隻有紅臉的份。這悶騷的男人,實在沒語言形容他。他們迴京兩個多月了,除了她來月事的那幾天外,他沒一天讓她歇的。說什麽要把六年的債討迴去,他是說真的。


    二十七八的男人了,跟十七八歲的少年一樣,都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衝動和精力,佩服死他了。


    他總算規矩了,她也軟綿綿的枕在他肩膀上,兩個人都沒睡意。


    “爺,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嗯?”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避孕?”裴芊芊低著頭沒敢看他,“我怕再懷上……”


    “你不願意為我生兒育女?”司空冥夜抬起頭她的下巴,刀削般的五官繃得又冷又硬,輪廓分明得俊臉猶如覆上了寒冰,眸底射放出來的冷光都帶著一絲危險。


    一時間她被冷冽的氣息包裹著,從頭皮冷到腳板心。


    “我不是不想……”裴芊芊咬了咬唇,知道他動了怒,“我隻是、隻是怕疼。”


    司空冥夜怔了一下,鬆開了她的下巴,將她臉按壓在自己頸窩裏,“我也沒打算讓你不停的生孩子,就再有一個,好麽?”


    裴芊芊吸了吸鼻子,“有南召了,難道還不夠嗎?”


    男人在她耳邊不答反問,“難道你就不想湊一個‘好’字?”


    裴芊芊沒好氣,“生兒生女誰能算得準?”


    “是兒是女我都要。”


    “……”


    短暫的沉默,裴芊芊咬著唇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要是避孕簡單,她哪需要這麽糾結,早就偷偷做了。可她也清楚,隻要自己敢偷著做,被他發現下場絕對很慘。


    白了他一眼,“你要也得等有啊!”


    司空冥夜一身的冷氣瞬間消盡,額頭抵著她額頭,冷硬的唇角劃出一絲邪氣,“那你嫌為夫不夠努力?”


    裴芊芊一粉拳捶向他,“去你的!”


    她隻是想告訴他,別像其他男人一樣把她當成生孩子的工具。她喜歡自己的孩子,可也沒打算沒完沒了的生。這種事她一個人還真的做不了主,早晚也得攤開來說,讓他也要有個打算。


    兩個人難得蓋著被子純聊天,還真多虧了床裏當‘燈泡’的兒子。


    翌日清晨,司空冥夜坐起身,揉著惺忪的雙眼望著還在睡覺的爹娘,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他記得娘睡在中間的,怎麽跑到外麵去了?


    他一醒,司空冥夜也掀開了眼皮。


    小家夥見狀,趕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縮著脖子做賊似的說話,“爹,小聲些,別把娘吵醒了。”


    司空冥夜嗔了他一眼,並不稀罕他的提醒,起身去衣架邊取衣物。


    小家夥輕手輕腳的從床外爬下,跟在他身後小聲念叨,“娘的睡相也太醜了,這麽大的人了,睡個覺都不老實。爹,昨晚娘滾到床裏麵,沒把你壓著吧?”


    司空冥夜怔了一下,緊接著薄唇狠狠一抽。斜睨了一眼床上還睡著的女人,眸底快速的閃過一絲笑意。忘了把位置換迴去了……


    司空南召也順著他視線看了一眼,邊搖頭邊朝外走,“今晚不跟你們睡了,我娘這睡相也太可怕了,下次說不定還能把我擠到床下去。”


    看著兒子小小的背影,司空冥夜忍不住揚高薄唇。


    ……


    早上梳洗完畢,裴芊芊讓冷淩去叫爺倆用早飯。


    冷淩剛去一會兒就返了迴來,“其稟王妃,裴蓉欣在大門外要求見您。”


    裴芊芊微微一愣,轉身看向她,“告訴她,我沒空見她。”


    冷淩應聲退了出去。


    坐在梳妝台前,裴芊芊看著鏡中自己的冷臉,一早上美好的心情就這麽被人破壞了。


    她倒是沒想到裴蓉欣居然能找上她。


    嗬……當真應了一句話,風水輪流轉。


    裴蓉欣來的目的她當然清楚,自然是替她娘葉敏茹求情來的,以她如今的身份,她還沒那麽大的能耐跑來南贏王府鬧事。


    一家三口正在膳廳裏用早飯,這次是侍衛前來稟報,“啟稟王爺王妃,榮襄王妃在大門外,說是有要事要見王妃。”


    一個裴蓉欣就已經夠裴芊芊煩了,現在聽到裴倩雲也來了,裴芊芊那真是一肚子惡氣,放下碗筷都沒心情吃飯了,“請她到偏廳,說我忙完再去見她。”


    拒絕裴蓉欣容易,可裴倩雲按輩分是他們兄嫂,攆她走,他們夫妻倆在禮數上就先失理了。


    司空南召突然抬頭,嘴裏還咀嚼著飯菜,“娘,不想見就別見,理她們幹嘛?”


    裴芊芊摸了摸他腦袋,“你還小,有些事還不明白。等下去書房好好練字,別出來知道嗎?”


    司空南召皺起小眉頭,“為何啊,難道孩兒長得醜不能見人?”


    裴芊芊嗔了他一眼,“聽娘的話就是了,別問那麽多。”


    碧霞宮的事給了她一個警告,讓她不敢再輕易的秀孩子。那一次,宮女用那種手段對付她家南召和慕紫陽,幸好沒造成傷害,否則慕紫陽肚裏的孩子肯定保不住,而她家南召就算不受罰,心靈也會蒙傷。


    事後她想起來都後怕,那兩個宮女不用說都知道是袁貴妃和裴倩雲指使的,為的是什麽?還不是嫉妒他們有孩子。


    現在沒有十分必要,她再也不敢輕易把孩子放別人眼皮下,省得那些心理變態的人找著點機會就要‘做點事’,真的是容不得他們半點疏忽。


    司空南召也不強迫自己留下,用完早飯,自己乖乖去了書房。


    見桌邊孩兒爹冷著一張臉,明顯是不滿她自作主張,裴芊芊也嗔了他一眼,“我見她主要是想看探探她,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她肚子裏是否有貨?”


    司空冥夜俊臉更是沉冷,“又不是你肚子裏有貨,本王為何要知道?”


    “噗!”裴芊芊噴笑,白他一眼,“去,守著南召練字。”


    司空冥夜冷哼起身,隻不過臨走時斜了一眼她肚子,丟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晚上再讓你好看!”


    “……”裴芊芊又想罵又想笑。這是幹嘛啊?好像人家懷孕他多嫉妒似的,還嫌她肚子不爭氣?拜托,他們兒子都五歲了!


    ……


    她磨磨蹭蹭,晚了近半個時辰才去偏廳見裴倩雲。


    而坐了許久冷板凳的裴倩雲臉色已是很難看,一開口語氣都帶著刺,“南贏王妃架子真大,難怪能如此不把皇上和袁貴妃放在眼中。”


    裴芊芊下意識的先瞄了一眼她肚子,聽著她一口刺話,才把目光放在她臉上,擠出無辜的表情,“我也沒想到六姐會今日到我們府上做客。實在不巧,昨晚睡的太晚,所以才沒及時起床。”


    裴倩雲重重的哼了一聲,不滿全都寫在臉上。


    她今日跟往日可大不相同,裴芊芊當然看出來了。以往裴倩雲見到她,裝得比她現在還虛偽,可現在她居然不裝了,一見麵就陰陽怪氣的刺她……


    她再次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她小腹。咋的,真懷上了?所以底氣足了?


    “六姐今日來所為何事?”她也不再跟她虛笑,走到客椅上坐下。身份差一截,也真是嘔死了,明明是自己的家,別人卻死不要臉的坐在正主位上。


    “聽說葉敏茹被打入大牢了?”裴倩雲端著身子,高貴又傲慢的斜著她。


    “是啊,怎麽了?”裴芊芊也學她斜眼的摸樣。


    “哈哈……”裴倩雲突然抬起下巴誇張的大笑起來,“沒想到葉敏茹也有今日!哈哈……剛剛我還在大門外看到裴蓉欣跪在那裏!哈哈……”


    裴芊芊沉著臉,說不出來的惡心。她不知道裴倩雲今日來的目的,但就她這幅幸災樂禍的嘴臉,也夠她把早飯吐出來了。都是一個德性的人,笑別人走投無路有意思麽?


    裴倩雲笑夠了,翹著蘭花指用絲絹擦拭著眼角的笑淚,一下子態度又好轉起來,“芊芊,你是不知道,我聽說葉敏茹被關進大牢之後是有多高興。這個心狠毒辣的女人,自以為是丞相夫人,這麽多年來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在裴家,哪個人沒少受她欺淩,被她弄死的丫鬟下人還少嗎?幸而你我命大,否則早都死在她手上了。如今她有這樣的下場,也是她的報應,這個女人早就該死了!”


    說到最後,她眼裏全都是恨。


    裴芊芊眯著眼隻看著她,不作任何迴應。


    “怎麽,你不高興嗎?”裴倩雲不滿的問道。


    “我有何高興的?”差點被傷害的是她兒子,她在乎的是兒子的安危。至於葉敏茹,她是罪有應得,可是落得如今的下場,卻是她兒子用安危換來的。她隻有恨,沒有得意。


    “芊芊,她可是一心想弄死你的人啊!”裴倩雲不滿中加上了一絲不解,“想當初,她們母女可是沒少禍害你,輕則辱罵,重則杖罰,還有好幾次對你下藥,要不是我,估計你早都沒命了。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嗎?你怎麽能忘了呢?她們是如此可惡、如此該死,如今他們母女一個快要死了,一個正跪在那裏求你,你怎麽還能如此鎮定?”


    “嗬嗬……”裴芊芊幹笑兩聲,算是配合她。


    “你這是何意?”裴倩雲瞬間冷了臉,“別給我說你還想答應裴蓉欣的求情放過葉敏茹!”


    聽到這裏,裴芊芊也沒耐心在陪她廢話了,“六姐說夠了嗎?說夠了就請迴吧。”


    “你!”裴倩雲氣得起身,纖纖玉指怒指著她,“裴芊芊,我可是專程來同你分享喜悅的,你居然如此態度對我?”


    裴芊芊坐著沒動,左腿搭在右腿上,儒裙下翹著二郎腿,對著她冷笑,“恕我直言,我沒覺得有何可喜的。葉敏茹想加害的是我兒子,我是巴不得她們母女過得淒慘,可是不代表我就該陪你笑啊。瑞慶王妃,你這太強人所難了。”


    要她跟一個同樣想害她兒子的女人一起嘻嘻哈哈,要麽她有病,要麽她腦袋被門夾了!


    裴倩雲瞪著她翹起的腳尖,近乎厲聲道,“你敢如此對我?裴芊芊,先別說我是你丈夫的兄嫂,就憑當初我幾次三番救你於難,你也不該如此。簡直忘恩負義!”


    裴芊芊‘嗬’了一聲,有些事沒法解釋,她也隻能被迫承認,“你要這麽說,我也沒法,就當我忘恩負義吧。不過話說迴來,你們母女比起葉敏茹和裴蓉欣,也差不到哪去,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難道你當初救我,就隻是單純的好意?”


    她們母女狡猾的程度可比葉敏茹和裴蓉欣高多了。葉敏茹和裴蓉欣是仗勢欺人,畢竟身份地位在那裏擺著,可她們母女卻是滿腹心機,讓人防不勝防。不得不說她們聰明,眼光放得長遠,知道她這身體對司空冥夜有恩,待將來司空冥夜病情好轉多少也能報點恩。她們就是看中她原身的單純、怯弱,早就做好了準備從她身上下手。


    這樣虛偽的人,居然跟她談‘忘恩負義’?難道她就不覺得心虛麽?


    裴倩雲何止是怒她的態度,聽到她說的話,胭脂都掩飾不住她臉上青白交錯的神色,“裴芊芊,算我當初瞎了眼才會幫你一次又一次!”語畢,她朝候在身後的丫鬟睇了一眼,“我們走!”


    丫鬟低著頭跟上她往廳門走去。


    裴芊芊嚼著冷笑目送她。


    隻不過當裴倩雲快要到跨過門檻時,她唇角的笑瞬間僵住,隨著裴倩雲誇張的尖叫聲,她臉色唿啦白了,猛的站起身——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裴倩雲自己撲倒在地上……不是被什麽絆倒,而是她蹲下身子趴下去的!


    “王妃!”丫鬟喊得更大聲,蹲在她身邊驚恐不已的問道,“王妃您怎樣了?王妃您有沒有摔到哪裏?”


    “我……我的肚子……”裴倩雲蜷縮著身子,捧著肚子呻喚起來。


    “王妃您千萬不要有事啊!”丫鬟大喊著,還朝外唿救,“來人啊快來人啊——南贏王妃推人啦——”


    “臥槽!”裴芊芊鐵青著臉爆粗。實在沒忍住,衝過去抓住丫鬟的肩膀,一個耳光就甩了過去,“亂叫什麽?!想死是不是?!”


    那丫鬟許是沒想到她會動手,一時間都被打懵了。迴過神,她並沒有去在意火辣辣的臉頰,而是輕壓在裴倩雲上方,並朝裴芊芊怒道,“南贏王妃,別以為這是南贏王府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打奴婢無所謂,可是你動手推倒我們王妃的事,我們王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裴芊芊那個火大啊,真是被她激怒得想殺人了。可就在她腳抬起來時,冷淩突然將她拉住,“王妃!”


    她僵硬的收迴腳,目光死死的瞪著地上的主仆。


    好一個裴倩雲!


    如果到現在她還不知道裴倩雲的動機,那她真是白瞎一雙眼認識她們了!


    看來那個男人沒說假話,裴倩雲絕對是懷了身子,而且殺人滅口的舉動就證明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是那個男人的。


    她今日跑來南贏王府,嘲笑葉敏茹的下場是其次,恐怕真正的目的就是想栽贓嫁禍她——說她蓄意推她妄想傷她肚子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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