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聊,過來看看。”裴芊芊背對著他擠出一絲笑意,盡量讓自己嗓音聽起來跟平常無異。


    “過來。”


    “我有些不舒服,先迴去了。”她說著邁出了腳。


    “你走出這裏試試?”男人低沉的嗓音多了一絲威脅。


    裴芊芊站著不動了。


    床笫之間,他們水溶交融,宛如世間最深情的男女,床笫之外,他們冷漠以對,似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這就是她的婚姻生活,雖然才經曆了短短幾日,雖然自己對婚姻從未有過美好的憧憬,可細想之下,卻有種一種難以形容的酸楚,這種酸楚湧上心頭,猶如漿糊般充斥全身,連腦子都跟著暈暈噩噩起來……


    她猛的仰頭,再不把他的威脅當迴事,一頭衝了出去。


    而軟榻上的男人緊握著雙手,眸底陰沉凝聚,怒不可遏。


    沒過多久,啟風迴房稟道,“王爺,王妃正在屋後刨土,看樣子是想把那箱金銀珠寶挖出來。”


    隱忍許久,軟榻上的男人總算起身,沉著臉帶著一身冷冽至極的寒氣憤袖出了房門——


    ……


    屋後大樹下,裴芊芊賣力的揮動著小鋤,絲毫不在意巡邏侍衛怪異的目光。


    她現在隻想把這些珠寶挖出來,然後去跟司空冥夜攤牌,再然後就是帶著這箱珠寶離開。


    她受不了裴家人處處算計的心思,也受不了南贏王府毫無溫暖的氣氛,她隻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哪怕再迴不到二十一世紀,她也隻想過一種簡單又自由的生活。


    聽著‘鐺’一聲,她丟了小鋤蹲下身子用手刨土,正在她要把埋在土裏的木箱子抱出來時,隻聽身後傳來一道冷得掉渣的嗓音——


    “可需要本王幫忙?”


    “……不用。”裴芊芊愣了一下,頭也沒迴,繼續把木箱子抱出土坑。


    “怎麽,挖到寶藏了?可有打算分本王一份?”身後冰冷的嗓音又傳來,語氣中多了一絲莫名的冷笑。


    “想得美!”裴芊芊冷哼,怕他來搶似的把木箱護在懷裏。


    “這是本王的地盤,你在此挖到寶藏,難道還想獨吞?”


    “司空冥夜!”裴芊芊忍不住惱了,要不是手中抱著木箱,都恨不得上去唿他,“你到底想怎樣?這是你送我的東西,難不成你還想收迴去?”


    “沒錯,本王正有此意。”看著她惱怒的摸樣,司空冥夜唇角的弧度擴大,絲毫不怕把她徹底惹怒。


    “你敢!”裴芊芊忍不住跺腳,張口大罵,“你怎麽能這樣?送出去的東西還想要迴去,你還要臉不?”


    司空冥夜收住笑,冷眸斜睨向身側,“啟風。”


    啟風應聲上前,“王爺?”


    “把她手裏的東西拿走。”


    “是。”


    “你們……”裴芊芊臉色蒼白,真是差點嘔出一口血出來。


    偏偏那啟風是個聽話的,而且身手過人,她倒退兩步都沒躲過他的靠近,那如影般的速度快得她根本看不清。


    手中一空,她‘啊’的一聲尖叫,震耳欲聾。


    而啟風猶如魔術師般,抱著奪來的木箱‘嗖嗖’就沒影了。


    裴芊芊隻能跺著腳朝那個下令的男人衝過去,“司空冥夜,我跟你拚了!”


    可她這一撲明顯是‘自投羅網’——


    飛起的腳還沒踢出去呢,眼前原本不動的男人突然閃身,黑色的長袍帶過一股勁風,她腰間一緊,下一瞬隻感覺天旋地轉,被人扛在肩膀上。


    “王八蛋……放我下去……”裴芊芊氣得血液倒流,雙腳被他禁錮住,隻能用雙手去拍打他後背。還有沒有天理了?怎麽能這樣欺負人?


    司空冥夜壓根不理睬她,哪怕自己此刻的行為讓附近的侍衛大跌下巴、目瞪口呆,抬腳就往他們的新房而去——


    “來人啊——搶劫啊——”


    “救命啊——非禮啊——”


    “南贏王要殺人啦——”


    一路上,裴芊芊誇張的亂叫著,真是被逼到口無遮攔快發瘋的地步了。


    直到他們消失已久,各處侍衛都還迴不過神,一個個平日裏冷肅以待的人全都陷入淩亂中……


    裴芊芊被扛迴房,扔上床,屁股都還來不及揉,就聽男人夾雜陰風般的嗓音傳來,“說,準備拿著那箱珠寶作何用?”


    裴芊芊咬著唇,雙手掐著手心,最終在他毒箭般的眸光下抬起頭,冷漠的同他對視,“司空冥夜,你要的我已經給你了。你也答應過得到我的身子後就不再糾纏我,現在是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司空冥夜唇角嚼著輕笑,盡管他罕見的露出笑容,盡管那笑容比月明珠還耀眼迷人,可他幽深的眸底卻全是冷色,猶如萬年寒潭藏於其中,“本王何時答應過放你走?”


    裴芊芊睜大眸孔,“你想反悔?”比起方才被奪寶,此刻的她簡直是怒不可言,激動得撲上去就抓住他的衣襟,“你說過的,跟你睡一覺你就放過我的!那可是你親口說的!”


    看著她尖銳的摸樣,司空冥夜也沒拉開她,隻是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幽冷的眸底有著任何人都看不透的複雜,“在本王身邊不好麽?本王何時虧待過你?”


    裴芊芊抓著他衣襟的雙手突然僵住,接著鬆開雙手,緩緩坐在床上。


    她沒看他,隻是盯著不知所措的雙手,近乎低喃起來,“這裏不是我待的地方,我也不適合在京城裏生活。你不懂我的難處,你也給不了我要的……更何況在你眼中,我也就那點作用,除了給你暖床,我一無是處。”


    司空冥夜傾身,猛然掐住她下巴抬起,幽深的眸光硬生生的射入她帶著水光的眼眸中,“你從未安心要跟著本王?”


    他冷眸中逼人的寒氣像一把把利劍剜著她,裴芊芊盡管頭皮發麻,可嘴上也沒向他服軟,“安心?我能安心嗎?我跟你之前有多大交集?又有多深的感情?我在裴家如何度過的你應該知道,你又是如何做的你也應該清楚。漠視我的人是你,說娶就娶的人也是你,如今反悔不讓我走的人還是你。司空冥夜,我就算一無是處,可我也是個人,我也有自己的思想。就算你要把我當玩物,那我也失去價值了,為何你還要為難我呢?”


    說道最後,她幾乎是用吼的,兩汪淚水也擋不住她眸中的赤紅,怒中帶著決裂。


    她早就想著同他攤牌,隻是沒想到會如此激烈……


    捏著她下巴的手指顫抖的收緊,她閉上雙眼,等著他做決定。


    就在她感覺周圍氣息越來越冷冽危險時,下巴上強勁有力的手指突然抽離,隻聽耳邊傳來冰冷到極點的命令聲——


    “看好她!誰若放她走出房門一步,提頭來見!”


    裴芊芊睜開眼,隻看見他盛怒的離去。一股寒風襲來,像針一般刺痛她的雙眼。


    淚水怎麽都擋不住,不停的衝洗著她的臉。


    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既然答應了裴倩雲,馬上就有新歡了,不該再霸占她這個‘舊愛’的……


    ……


    裴芊芊被徹底禁足了。以往還能在這偌大的府中晃悠,隻要不出大門,侍衛們也不會過問她去處。可現在,屋前屋後侍衛輪番把守,她隻是到門口張望,立馬就有數名侍衛上前。他們雖不會冒犯她,可一個個嚴防死守的摸樣,仿佛她是變異怪物一旦跑出去就會造成巨大危害似的。


    唯一沒變化的就是冷淩,端茶倒水、鋪床疊被,跟往日一樣伺候她的飲食起居。


    裴芊芊不是沒想過求她幫忙,可一看冷淩那冰冰冷冷的性子,雷都打不動的表情,她隻能打消求情的念頭。


    一連四五日,司空冥夜沒再出現過。裴芊芊前兩日還賭氣,大不了誰也不理,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可這樣的日子哪裏是她想過的,後麵幾日,簡直就是度日如年,人不知不覺就變得消沉起來。


    睡多了,頭暈腦脹,日夜顛倒,精神萎靡,再看看門外那些冷肅的侍衛,要不是渾身無力,她都想找跟繩子拴房梁上,然後再把自己掛上去。


    ……


    而另一頭,看著終日不發一言的主子,啟風也是揪心不已。


    “王爺,要不您去看看王妃吧?”


    “王爺,夜深了,要不您去王妃那裏歇息吧?”


    這幾日,他每天重複著同樣的話,可某個主子仿若未聞,隻給他一道散發著寒氣的後背,再無別的反應。


    聽著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啟風知道是冷淩過來了,再看了一眼背對著他看書的主子,這才去開門。


    “出何事了?”


    “啟護衛,王妃突然高熱不止。”


    啟風略驚,“你方才來怎不說?”


    他們王爺雖冷落王妃,可卻讓冷淩每隔兩個時辰就過來一次,看似是監視王妃的舉動,也隻有他清楚,王爺其實是很在乎王妃的。隻不過他拉不下臉去王妃房中罷了……


    冷淩低著頭,“王妃一直在休息,奴婢不敢去打擾。”


    兩個人正說著話,原本沉坐在屋中的男人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側,黑袍下陰沉的氣息讓兩人都暗自屏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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