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潤夜是真的擔心朱紅玉的狀況,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好。


    他提出的提議幾個人很是滿意。


    最後還是洪流然站了出來,說道:“潤道長,我們幾個也商量過了,也不是不相信你的話,就是覺得這件事生的蹊蹺,既然您要帶我們去看看朱紅玉,也就是當事人,我們也願意見證,問問那姑娘說的是不是實情。”


    潤夜點了點頭,如今隻有這樣是最好的選擇了,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辦法來讓人相信他。


    “也好,咱們就去看看朱紅玉吧。”


    說完,潤夜下樓結了賬,一行人出了門各懷心思,在大街上打聽了女牢的地點便直奔著女牢而去。


    說實話,這一路上潤夜還是挺鬱悶的。以前經常聽說官府會讓百姓證明田地是自己的田地,也要讓不識字的老伯記起來自己到底多少歲,但是這都沒有他今天這樣鬱悶。


    非要證明自己是自己。


    此時潤夜暗戳戳的下了決心,若是今天真的在牢裏看到的是朱紅玉,他非要把這丫頭片子嚇哭不得!


    女牢就在白虎路上,這條路上不僅僅有縣衙還有女牢,一切關於刑殺的事情都在這條路上,這也正是白虎這個方位所代表的意向。


    當然,現在潤夜是沒有時間管這些東西,他隻想證明“我是我”,下了車一行道士奔向女牢門口。


    說實話,女牢經常會有男人來。


    這樣一個充斥著肮髒、汙穢、黑暗的地方,當然隱藏著最陰暗和惡心的事情——皮肉生意。


    女牢裏麵的女犯,無論是犯了什麽樣的錯,隻要是被縣官定了罪就可以說她不幹淨了。


    潤夜從未接觸過牢獄方麵的事情,也不知道朱紅玉在裏麵是什麽樣的境遇,但是當他們七個大男人,還是清一色的道士來到女牢門口時,還是引起了女獄卒的一陣熱烈討論。


    “喲,年輕的道士啊,也來我們女牢玩玩?”


    潤夜聽著這話咋舌,甚至不知道說些什麽,這個時候餘慶心走了出來,對著女獄卒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道士給普通人行禮是非常大的禮數,沒有人會不重視。


    女獄卒趕緊給餘慶心還禮,剛才輕佻的語氣有所改變,也不似剛才那樣咄咄逼人。


    麵對這個態度,潤夜覺得自己滿意多了。


    “這位大姐,我們幾個都是道士,沒有你口中所說的汙穢,我們自然也不會做那醃臢的事情。我是來見我的一位故人的。”


    潤夜的聲音很淺,就像是遠古洪鍾般的告知,語氣雖然平緩,但是帶著十足十的警告意味。


    女獄卒也不敢對潤夜怎麽樣,隻能討好的說道:“都怪我老婆子瞎了眼,不知諸位道長過來所謂何事?”


    “我來找朱紅玉。”潤夜的聲音很是尋常,這個名字在他的口中千次百次被提起,自然是不能忘的。


    聽到這個名字,女獄卒犯了難。


    “這位道長實在是對不起啊,這朱紅玉現在太出名了,每天都有好多人花銀子要來看她,若不是她認識的人,我實在不敢放進去啊。”


    潤夜思索了一番,看著女獄卒,也知道她是一個粗鄙之人,便問道:“你認字嗎?”


    獄卒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認字。


    潤夜看到她不認字,很是滿意,於是從自己道袍的衣領掏出自己的戒牒來。


    那還是舊版的戒牒,從他十二歲開始當道士起就沒有更換過。


    “這是我的戒牒,上麵有我的名字,我和她是認識的,勞煩您把戒牒給她看,她必然認識我。”


    說著,潤夜從自己的口袋裏麵掏出來整一兩的銀子。


    “不敢白白勞煩您,還望您通傳。”


    女獄卒從潤夜的手中接過來戒牒和銀子,無奈的下了牢獄前去通傳。


    他身後的眾人其實沒幾個相信潤夜不是潤夜的,隻是小二的故事講的太過離奇,他們還是有必要出於安全的角度考慮,過來看看朱紅玉。


    很快,女獄卒出來了,銀子不見了,手中隻有戒牒。


    “姑娘剛剛抄完經,看見了您的戒牒就說認識。”


    潤夜知道,要看一個死刑犯價格不低,於是問道:“不知道大姐要多少銀殼子打點上下。”


    “你們這些人都進去是不行的,隻能進去至多三個人,三十兩銀子。”


    潤夜笑著付了錢,心裏暗戳戳的罵朱紅玉真是個敗家娘們,要看她一眼竟然要三十兩銀子。


    真不知道她腦子裏哪根筋不對,非要編造自己殺人的故事。


    “你們誰想跟我去看看?”


    潤夜轉身,又問道身後的人,眾人麵麵相覷,真不知道潤夜和朱紅玉的葫蘆裏麵賣的是什麽藥。


    端陽是個閑不住的小孩子,第一個衝了出來。


    “大家夥,我想去看看朱姑娘!行嗎?”


    眾人知道端陽肯定要去湊熱鬧,也沒有說行更沒有說不行。


    剩下的人便開始商量,一致推舉了洪流然進去看看。因為洪流然在武當山也是個修行年份極長的道士了,他進去看到的一切,眾人信得過。


    就這樣,兩個都讓大家信得過的人隨著潤夜進了牢房,當然潤夜也在他們商量的時候付了銀票。


    牢房很是陰暗,也讓眾人覺得有點不舒服,潤夜讓大家小心看路,因為女牢挖在地下,很是不好走,燈光也很陰暗。


    從進入了牢房開始,他們的左右兩邊便都是木頭樁子,在一個個封閉的小空間裏麵,躺著活不活死不死的女人。


    潤夜猛然間想起,張玉應該也在這裏。


    說實話,他是真的不知道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和張玉相見,又會生出怎麽樣的尷尬來。


    可是一股奇異的味道衝入潤夜的鼻腔,這個味道他再熟悉不過,已經伴隨了他十三年。


    問到這個味道,潤夜的腳不聽使喚,就朝著那味道走去。


    隻見朱紅玉站在木圍欄之前,眼睛都亮了。


    他毫不猶豫的衝到了朱紅玉的麵前,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兩個人一個在牢獄之內、一個在牢獄之外無語凝噎,朱紅玉的眼淚“刷”就掉下來了。


    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因為潤夜哭了,沒想到再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哭了,那樣的不爭氣。


    “乖,別哭了。我迴來了。”


    潤夜多想將朱紅玉抱在自己的懷中,輕聲的安慰她。但是因為牢獄的阻隔,他的願望並不能達成。


    端陽和洪流然登時之間就明白了,潤夜和朱紅玉之間的關係絕對不簡單。


    終究還是朱紅玉的理性戰勝了感性,她將自己的手從潤夜的手中抽出來,拭去眼淚。


    “你來也就算了,怎麽還帶了人?”


    潤夜看著朱紅玉也是苦笑。


    “我還奇怪呢,我是帶了人不錯,你這個什麽都不相信的還能抄經?”


    朱紅玉和潤夜相視一笑,知道彼此都變了。


    端陽走上前來,對著朱紅玉行了一禮。


    “見過紅玉姐,我在外麵聽說您進來是因為殺了潤夜,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朱紅玉看著端陽,又看著洪流然和潤夜,這件事她當然要解釋,而且還要解釋個清楚。


    “潤夜,你迴桃花村了嗎?”


    潤夜搖了搖頭,道:“沒有呢,我們剛到雲夢鎮就聽說你的事情了。這不是急死忙活的趕了過來,哎你說說你。”


    朱紅玉含著眼淚一笑,話也說不出口,心中隻有苦澀。


    “事情也沒有你們想的那樣複雜,就是我和杜嶽蕭在城中開了一家可以防治天花的小醫館,平常都沒有什麽人,我們去求縣令號召,但是縣令也不相信我們。就在七八天之前,縣令抱著自己的孩子來到了我們的醫館,說是孩子不行了讓我看看。但是孩子是真的沒有救了,我實話實說縣令不肯放過我,還是杜嶽蕭解圍,抱著孩子去了打藥局。”


    潤夜聽完這故事,也大抵知道了後麵的事情,氣的直跺腳。


    “這縣令的孩子是死了吧?”


    朱紅玉點了點頭,委屈巴巴的看著潤夜,道:“是,孩子死了。就算是去了惠民大藥局也是無用。我和妹妹商量著第二天白天就躲迴桃花村,結果當天晚上我和杜嶽蕭就被抓住了。”


    潤夜看著朱紅玉又看著她桌麵上已經抄寫完的經文,心頭一緊,他心裏一下子覺得特別不舒服。


    “辛苦你了,這些天在牢獄之中受苦了吧。”


    端陽沒有給這兩個人溫存的機會,莽撞的問道:“姐姐,那潤道長被殺又是什麽事兒呢?”


    朱紅玉看著端陽一笑,問道:“這是誰啊潤夜?”


    潤夜看著端陽和洪流然,這才想起來要介紹。


    “這位老修行叫做洪流然、這個小孩子叫做端陽。他們兩個人都是武當山的。金元景讓我去武當山找人,這不是找來了。”


    朱紅玉放心的點了點頭,既然是金元景的人嗎,那就但說無妨。


    “這縣令將我們抓捕,不過是想要動刑。直接將我們抓到了堂上,問我們是否知罪。我們哪裏有罪?為了免受皮肉之苦,我就編造了一個故事。我知道你活著,我也知道你離開三官廟太久了。這樣一個故事至少能撐幾天吧……所以,就這樣編造了。”


    潤夜歎了口氣,看著朱紅玉連連咋舌。


    沒想到這世間竟然有如此醜惡的事情,應該是為民請命的父母官竟然為了自己的孩子隨便抓人。


    真的是太醜惡了!


    “那你現在更是難以脫逃了。”潤夜看著朱紅玉不免擔心,但是朱紅玉微微一笑,顯然不怎麽擔心。


    “是啊,是難以脫逃了,所以我修書一封讓妹妹遞交消息給呂明辭和我弟弟,再怎麽說他們也是說得上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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