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隆隆作響,緩緩駛離了武當訪道精舍。


    朱紅玉探出頭去看向“訪道精舍”四個字去,心中一時之間真是感慨萬千。


    也不知道是托了這四個字的福,還是與武當山是真的有緣分。


    這一路上他們遇見了楊玄靈,楊玄靈帶著朱琥珀參與了一場規格極高的清談大會。


    他們甚至擄走了武當山榔梅祠的金元景,帶在路上聊天解悶。


    朱紅玉通過和金元景的交流,知道了武當山可能隱藏的秘密。


    但如今的武當山留給朱紅玉的印象隻有美好。


    期待下一次的相遇……


    朱紅玉其實沒想到自己會在不久之後再次來到武當山,金元景也沒有想到自己也會再迴到武當山。


    而下一次的相聚就沒有如此風和日麗了,那將是疾風驟雨,暴雨雷霆的一次行動……


    過了武當山,車隊行駛了五六天,翻越過了秦嶺。


    這一路上明顯越來越冷,氣候變化的速度出乎朱紅玉的意料。


    很快,他們帶的衣服都太薄了,無法抵抗即將到來的寒冷。


    即使是從小在武當山上長大的金元景,也覺得這天氣開始過分冷了。


    朱紅玉數了數自己的銀子,花出去的連百分之一都不到。


    他們在車棚子裏麵還好一些,二狗、常平川、杜午在外麵駕車,更覺得冷的難受。


    繞過秦嶺之後寒冷的打擊厲害的過分,朱紅玉算是服了這秦嶺背後的西北。


    上學的時候聽說北方有暖氣,而如今連個鐵爐子怕是都沒有,更別說更好的禦寒設備了。


    入了夜,在常平川的提議之下,二狗、金元景、杜午擠在小小的馬車中,四個人各分了一塊地方睡覺,抵足而眠。


    朱紅玉和朱琥珀擠在一起,雖然說暖和不到哪裏去,但是兩個人都不見得能睡得著。


    跨過秦嶺之後村莊變得稀疏了不少,所以這種露宿的日子還是少不了的。


    “姐,冷。”


    朱琥珀躺在車裏歎著氣,朱紅玉看朱琥珀這個樣子也有點心疼。


    姐妹兩個人鬧得再怎麽兇,她這個做姐姐的還是心疼妹妹。


    “沒事,過了今天咱們明天到鎮子裏麵去買貂皮穿,冷就冷了吧。”


    朱琥珀聽到姐姐這樣說,有點擔心不已。


    “貂皮?很貴的吧?”


    朱紅玉“嘖”了一聲兒,真是懷疑朱琥珀是不是被金元景給傳染了,怎麽動不動就說貴。


    “貴還是不貴真的沒有問題,隻要咱們能開開心心到涼州找到呂明辭就好了。”


    說著,朱紅玉歎了口氣,繼續躺在薄被裏瑟瑟發抖。


    朱琥珀不知道是這幾天和金元景相處久了,還是良心發現,突然間滿腹疑問。


    “姐姐,你覺得此去涼州還有意義嗎?”


    朱紅玉正巧不想睡覺,對於這個問題她長長的思考一會兒。


    “你還記得咱們走之前玩的真心話大冒險嗎?”


    朱琥珀點了點頭,那次荒唐的經曆她怎麽會不記得。離開贛州前這樣玩了一遭,她還真有點想家,想杜嶽蕭了。


    “記得,咱們去了三官廟,你還和杜老板喝了交杯酒。就像是昨天才離開家似的。”


    朱紅玉聽妹妹如數家珍,看來對這個遊戲記憶頗深。也難怪,因為這個遊戲是她帶過來的。


    “我去涼州本是為了我自己,我討厭張玉,想要弄死她。其實多多少少帶著追迴潤夜的打算。但如今去涼州,我隻求呂明辭徹查張玉,這樣保全了潤夜的羽毛,但願你能和呂明辭結了親。”


    朱琥珀一閉眼睛,就是那個威嚴的影子。


    她是最想去涼州的,但她也害怕期望越大最後失望最大。


    “妹,睡吧。呂明辭咱們姐妹倆也是各有打算,隻是有一點,最後的結果強求不得。”


    琥珀又豈不明白這個道理。


    “我一定能追到他的,他又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朱紅玉對這一說辭不再理睬。


    第二天,一行人早早就上了路,官道上越加繁華起來。


    還沒有進城,遠遠的能看見城門的地方,官道兩旁就都是小攤子了。有采買瓜果的地方,也有小吃攤、茶水鋪。


    朱紅玉覺得奇怪極了,她想著北方能如此繁華的地方大抵隻有經過長安才行,但這裏離著長安還遠。


    也不知道到了什麽地界了,能這樣熱鬧。


    再往前走,官道兩旁幾乎沒有空地了,都是各家各戶圈地做生意的地界。越來越靠近城門的距離,就能看見這座城池本來的模樣。


    隻見城門不算高大,黃土高原上的城門大多線條僵硬,粗狂大氣。


    就在城門之上,鑲嵌著一個石板,上麵刻畫著兩個字——“隴縣”。


    隴縣?朱紅玉怎麽想也不記得這個地方。


    “二狗,停車。”


    在進城之前,朱紅玉多多少少也要了解一下當地的人文風俗吧,就當是長見識了。


    二狗聽到朱紅玉的聲音忙停了車,杜午在最前麵駕車,也趕緊把車停了下來。


    一大早就開始看書的金元景探出腦袋來,一身厚重的深色道袍,隻是沒有帶帽子。


    朱紅玉下了車,示意大家都下車轉轉。一行人聽到這個指令自然開心,畢竟這一路上朱紅玉瘋狂趕路,能休息的時間很少。


    雖說大家都坐在車上,但坐久了也不舒服啊。


    此時官道兩側均是一些路邊小吃攤,又有茶棚。朱紅玉想著怎麽說都到了老秦人的地界,不吃一頓特色早飯說不過去。


    朱紅玉看向杜午,說道:“哎呀,好不容易過了秦嶺,到了關中。咱吃點特色去?我看這邊的小攤子上的肉就不錯嘛。”


    “行,小姐,按說這裏就是水盆羊肉好吃,咱吃那個去吧。”


    朱紅玉興奮的點了點頭,而後眼神繞到了金元景身上。


    “杜午,咱們吃肉也不能讓金道長喝湯吧。”


    “小姐,給道長點一碗素麵不就得了?”杜午是個西域人,一向不怎麽中原人說話中的隱晦含義。


    比如朱紅玉這次問出來了這句話,實則是想讓金元景來迴答。


    金元景走上前來,道:“小姐,貧道在外麵是方便口。你們吃葷我就吃葷,你們吃素我也吃素。”


    說完金元景趕緊把頭垂了下去。


    “這……”朱紅玉覺得自己想罵人,她想起潤夜來,無論怎麽方便都不會“方便口”,怎麽武當山榔梅祠的是這個規矩?


    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特色?


    “姐姐,我看了一下那家不錯。”朱琥珀走上前來,拽了拽朱紅玉的袖子。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以至於現在饑腸轆轆。


    朱紅玉看行朱琥珀指的攤子,攤子的桌子前有幾個人正在吃,碗裏的飯食看上去還真不錯。


    一揮手,朱紅玉帶著一群人到了攤子前麵。杜午是個下人不好點菜,朱紅玉前世多少對西北菜有所耳聞。


    走到店鋪前,老板恭恭敬敬的給朱紅玉打了個躬。


    “小姐,您看您需要什麽呢?”


    朱紅玉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就往鍋裏麵看去,隻見裏麵有煮好的羊肉,還有一整條羊腿,很是誘人。


    在贛州的山羊很騷,不好吃。還是帶皮吃的。這邊倒是剝了皮,聽說西北素來是牧場,可能西北的羊肉真的比贛州的好吃一些。


    “老板,你這裏是不是水盆羊肉呢?”


    “是啊,姑娘你要什麽?”


    朱紅玉想了想,道:“這樣,你先來五碗水盆羊肉,十個餅子。再把你那條羊腿切給我們。”


    老板壓抑的看著朱紅玉,這可是他打算賣一天的,沒想到這姑娘一下子就要完了。


    “行嘞!這就給您。”


    朱紅玉點完之後坐了下去,等著上菜。五個人坐在了一張桌子上,朱紅玉擠著琥珀坐,其餘的位置一個人一個座位。


    很快羊肉和羊腿上來了,老板又拿來一筐子餅子。


    熱騰騰的水盆羊肉散發著讓人饞嘴的葷香,朱紅玉拿起一個剛烤好的餅子從中間掰開,一粒一粒撥成黃豆大小。


    杜午在一旁看著很是震驚,有點懷疑朱紅玉是不是曾經來過西北。


    “小姐,您真是厲害啊,怎麽還知道這吃水盆羊肉要掰饃饃的?”


    朱紅玉“切”了一聲兒,道:“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有見過豬跑?我這些東西也都是書本上看得,雖然沒來過,但也知道個七七八八吧。快吃吧。”


    朱紅玉加快的掰饃饃的速度,而琥珀則是先咬了一口剛剛烤好的饃饃。


    這一口下去,真是新鮮小麥的味道一下子衝入口腔。小麥獨有的甜度讓琥珀以為是加了糖進去。


    “姐姐,這個饃好甜啊。”


    朱紅玉“嗯”了一聲兒,繼續掰饃。金元景看著一夥兒人都動手掰饃饃,自己也動了手,但因為是第一次在眾人麵前用葷腥,很是不好意思。


    看到金元景這個樣子,朱紅玉道:“金道長,要是您真的不喜歡,就算了吧……這肉他們都饞。”


    說著,朱紅玉看了一眼常平川和二狗,兩個人連連點頭,示意金元景若是不吃,他們就不客氣了。


    “沒有,我在武當山又不是沒有吃過,但是……如今……”


    金元景用筷子撥了撥水盆羊肉,最後還是輕輕一推,不像吃了。


    朱紅玉正要吐槽金元景矯情,隻見店家端著一碗素湯走上前來,端到了金元景麵前。


    “道長好,咱家沒有好的東西找帶您了,您看看這個東西合不合胃口呢?”


    金元景連忙站起來,對著老板圓揖。


    朱紅玉掰著饃饃,想著這裏的人莫不是也崇尚玄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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