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夜醒了,失神的看著四周,看著朱紅玉的麵龐,又看見了李攜。


    而後,潤夜不明所以虛弱的問道:“我死了嗎?”


    聽到潤夜的話,朱紅玉看著終於放下心。


    剛才扶著潤夜迴來時,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漏了一拍,那種為愛人心髒驟停的感覺真是不好。在看著潤夜有氣無力被李攜弄迴來的時候,朱紅玉真以為他背了一具死屍。


    還好,一切都結束了,潤夜醒了過來。


    被抽空的空氣一下子又衝入了新的空氣進來,朱紅玉看著失神的潤夜,緊接著是一陣心疼。


    “潤夜,你還好嗎?”


    朱紅玉將一碗蜂蜜塞到潤夜的手中,眼中充盈著淚水。李攜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這個地方待著,趕忙找了個借口走出門去。


    一下子,世界都空蕩蕩的了。


    陳列著藥材的藥房,充斥著藥香的廳堂,朱紅玉和潤夜兩個人,就仿佛他們初識時


    的樣子。


    “等一下。”


    潤夜用手捂著自己的腦袋,仿佛他的靈魂還沒有全部重歸肉體,潤夜總覺得身上輕飄飄的,仿佛還在夢境中。


    朱紅玉作為一個曾經的大夫,很懂潤夜的這種感受,或是低血糖暈厥,或是低血壓暈厥,在醒來之後都會有一陣迷茫,對這個世界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不能和潤夜說話,給他一點空間迴神。朱紅玉順勢坐在床上,雙手捂著潤夜的手。


    她能摸到潤夜的手很涼,那涼度錐心刺骨。不亞於數九寒天時將手放在被子外麵冰鎮一晚上的涼度。再看潤夜的嘴唇,因為缺水而幹涸,他的嘴唇皸裂開,冒出血絲。


    這嘴唇真是該死的誘人!朱紅玉沒把持住,一下子撲了上去,猛然親住潤夜的嘴唇。


    這一吻跨越了兩個人過長時間的分隔,將彼此之間離開的時間數值降到最低,將相守的苦澀化為甘甜。


    很快,朱紅玉和潤夜分開,兩個人看著彼此,眼中都是甜蜜。


    分開之後,潤夜顫抖著雙唇幾乎說不出話來,皸裂的嘴唇不再冒出血絲來。


    這一吻迅速將潤夜拉迴現實,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像是活了過來。沒錯朱紅玉就在眼前,她是切實存在的,自己還好好的活著!


    迴過神的潤夜看著朱紅玉,良久終於吐出一句話來:“好端端的,把地道封起來做什麽。”


    朱紅玉聽到潤夜這話,真是打死他的心情都有了。


    “當初我問你三官廟有沒有地道,你非要跟我說沒有,活該你被餓暈。”


    潤夜聽著朱紅玉如此抱怨,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他何嚐不想和朱紅玉在一起,隻是良宵美景、佳人在側。他不能保證自己不犯錯誤。如果犯了錯他就要負責。潤夜深知他現在連自己何去何從都不曉得,怎麽能對朱紅玉負責呢?


    仿佛是在逃避自己的錯誤一般,潤夜快速而卑鄙的轉移了話題。


    “紅玉,給我倒一杯水過來。”


    朱紅玉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攤上這樣一個活寶,現在還吵著問她要水喝。


    無奈,朱紅玉走出門去來到廚房。還沒走到門口,就聞到一股柴火的味道。


    走進廚房,見李攜拿出碗筷來,一旁晾著一碗給潤夜喝的水。而在灶台前的李攜又是刷鍋又是燒火,看樣子是要做飯。


    “李攜,你還會做飯啊?”


    朱紅玉看著李攜的架勢是要做飯,端起他晾在一旁的水,一聲“謝謝”都沒有來得及說,先訝異於李攜無所不能來了。


    李攜看朱紅玉對自己做飯很震驚,頗為無奈。他又不是普通人家,家裏養著老母和癱瘓的媳婦兒,他不會操持家務可怎麽行呢?


    “嗨,這算什麽啊,擱以前在下鬥之前,我們還在墓前做燒雞吃呢!幾個兄弟手藝還都不錯。我看您和潤道長有話說,我想著就把飯給你們做了吧。”


    朱紅玉連連點頭,覺得還是李攜想得比自己周到。


    “行,那你先忙,做好了飯之後叫我和潤道長吃飯。”


    說完,朱紅玉兩手端著一碗熱水走出廚房。


    又迴到藥房,潤夜正拿著木勺子舀了一勺蜂蜜緩緩送入口中,眼神中充滿了疲憊,髒亂的頭發糾結在一起。


    說實話,和當初沈瀚洋剛剛來到府邸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朱紅玉緩緩的端著手中的開水碗走到潤夜床前,又小心翼翼的坐下。


    “來,把水喝了,小心燙。”


    說著朱紅玉將手中的水遞給了潤夜,將他手中裝有蜂蜜的碗接了過來。


    潤夜看著熱水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連忙吹了吹緩緩的將一口熱水送入口中。


    溫潤的液體包裹著他的口腔,水蒸氣調皮的衝入鼻腔。這種感覺就像是讀書時讀到絕妙的地方振聾發聵。沒想到一口熱水竟然還有這樣的魔力。這水都有一股甜兮兮的味道。


    朱紅玉看著潤夜緩緩喝完了碗中的熱水,妥妥的鬆了一口氣,能吃能喝還有意識,這一看就是沒病的人。看著潤夜喝完水,朱紅玉又下意識的拿別在衣服領子上的手帕給潤夜擦了擦嘴角。


    “好點了沒?”


    朱紅玉俯下身子,抬頭看著潤夜的臉。隻見他的眼神中又充滿了光芒,真的像是把臨死之人從險境拽迴來一樣。


    “嗯。剛才還以為要死了。看到這藥房,看到你,看到李攜……我以為早已是三魂七魄離散,將要升天入地。”


    朱紅玉聽著潤夜對暈厥後醒來的描述,覺得潤夜還真是想象力豐富,在這樣一個情形之下都能有這樣準確的描述,平常可不是這樣一個想象力豐富的人。


    “我也知道要去救你,讓李攜把地道打通。可是李攜沒有吃飯的手,我在這個家挖地道去三官廟,總要避著人。所以隻能拖延了幾天。沒想到你廟裏沒有糧食,怎麽連水都沒有了?我記得後院不是有一口井嗎?”


    潤夜歎了口氣,眼中很是迷離。就像是自己經曆了什麽無可置信的事情一樣。


    “沒錯,的確有一口井。也不知道怎的突然間這水就像是被吸幹了,我前一天看水還滿滿的,可第二天水就見了底。還好,這幾天又冒出來一些水,沒有渴死算好的了。”


    朱紅玉聽著潤夜的描述,覺得很是不可思議。潤夜的井莫非成了精?平日裏麵和潤夜有仇,終於等到潤夜斷水斷糧的時刻,把潤夜廟裏的水給掐了?


    潤夜看著朱紅玉,一下子心裏難受,忙把朱紅玉摟入自己的懷中。朱紅玉被潤夜的主動所震驚,他平常可不是這樣一個人。


    “真是嚇死了,真以為要死在廟裏了。被皇帝賜了紫袍之後渴死餓死在廟裏,怕是個人都以為我遭天譴了,死後都不得安生。”


    朱紅玉真是覺得潤夜想得太多,活都沒有活好,還談及什麽死後的事情。


    “好了好了,來我這裏就沒有那麽多屁事兒了。大不了我帶你出去躲一躲,咱們去雲夢鎮,或者去你最愛的金陵躲一躲?”


    潤夜聽到朱紅玉的計劃,看著她的眼睛感激之情溢於言表,朱紅玉能看出潤夜很興奮,興奮的現在就要走一般。


    “真的要去金陵?你怕不是在騙我吧?”


    “騙你?騙你幹什麽?”朱紅玉輕輕的用小拳拳錘了一下潤夜的胸口,“就算不去你最愛的金陵,我也想著怎麽帶你出去躲一躲。現在外麵這麽多人,你要是繼續守在廟裏,怕是遲早有一天要餓死。”


    潤夜覺得朱紅玉說的再對不過,自己手裏還有成千上萬兩的銀票,趁著這個機會趕緊花出去為妙。


    一者,銀票上麵都會仔細的標注日子,這些銀票都是正德二十年的銀票。那一年最大的事就是國師拖家帶口潛逃的事。如果這些銀票被錦衣衛糾察出來,怕是百口莫辯。


    二者,一直以來他和朱紅玉都沒有出去好好玩過,就算去雲夢鎮都是一起抗擊疫情。他潤夜欠朱紅玉一份本該屬於她的快樂。


    “好,那我們哪天動身?”


    朱紅玉想了想,覺得自己不應該倉促之間動身。必須要找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來,最好金陵那邊有接應的人。尤其是自己門口這麽多人,萬一有一個人曾經見過潤夜,又萬一他們的車翻在人群中,潤夜的身份曝光,那……


    真是難以想象的噩夢。


    “現在不能走,你給我留下這樣大的一個爛攤子,我怎麽走?”


    潤夜疑惑的看著朱紅玉,明明這是他的無妄之災,除了門口淤積著無數的人,也算不上爛攤子吧?


    朱紅玉見潤夜不理解自己說的爛攤子是什麽意思,就朝著門外的方向指了指。


    “你知道我門口有多少人嗎?保守估計一萬人,不保守估計三萬人。這麽多人擠在這裏怎麽說也有四五天了吧。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就是這些人堆在這裏,再過幾天健康的成年人不吃不喝也是會死人的。萬一死了人朝廷臉麵難看不說,你潤夜活著都要被罵死了!所以,你說怎麽辦?”


    潤夜一聽果然是這個道理,但這也絕對不是他想看到發生的結果。朱紅玉怎麽能怪她呢?


    “我也不知道!”潤夜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火速穿好了自己放在床下的鞋子,“我現在就打開廟門!讓這些人至少進來!”


    就在潤夜要衝走之際,朱紅玉趕緊拉住了潤夜的衣服。


    “就算你開門,一萬人蜂擁而入,不踩死人都是不可能的!”


    潤夜一聽,絕望的停下腳步,他看著朱紅玉,眼裏都是絕望。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可怎麽辦啊!又不是我叫他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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