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夜的師父名喚為“韓同玄”,是聖德一朝就受戒的道士。


    按照章程來說,這並未有什麽不對的。


    呂明辭合上了潤夜的戶籍,但最後看了一眼,總覺得哪裏不對。


    沉吟良久,呂明辭細細想來是自己多慮了,僅僅是因為認識,所以會多看兩眼而已吧。


    放下潤夜的戶籍,呂明辭接著指揮眾人繼續反查。


    這一翻查,將是再也沒有結果的查找,找遍了城中所有此年齡段的男人,也不會找出紀有靈的。


    突然間,駐守在黑風寨的探子跑入衙門,對著主位上的呂明辭恭敬行禮。


    “大人,大事不好了。黑風寨的二當家的薛虎帶著十幾個人下山來了,似是要過來探聽虛實!”


    薛虎?呂明辭並不知道這個人在黑風寨中的地位,昨日前去遊說也並沒有見過這位。


    這下子麻煩了,若是就帶著十幾個人下山,大當家的還在黑風寨中,根本進攻不過去。


    呂明辭有自己的底線,不招安就是他的底線。身為錦衣衛若是沒有點風骨,那就真的成了朝廷的狗!


    “你去將城樓上的兵防換下。立刻派人去校場請朱紅玉。”


    “是!”


    軍令如山,由不得任何人拒絕。這雷霆暴雨似的安排,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從這個計謀中逃離出去,現在就是攻心的時刻,誰先認輸就輸了一切。


    大清早起來,陽光明媚、空氣清新。


    朱紅玉起了床,穿好衣服出了門,正琢磨著吃點什麽早餐衝擊,隻見院子的石桌子旁邊坐著杜嶽蕭、潤夜,他們竟然在院子裏麵吃拌粉!還沒有叫她!


    看碗中拌粉的數量,應該是剛端上來。這群吃白食的家夥!


    “喂,我說你們真有意思啊,大早上的在院子裏麵吃拌粉還不叫我。”


    說著,朱紅玉湊到石桌前毫不客氣坐下,眼尖的人看見朱紅玉也起了床,趕緊端上來一碗拌粉。


    杜嶽蕭對朱紅玉爭吃爭喝這件事是見怪不怪了,朱紅玉就是喜歡借著吃飯的名義,跟他們幾個熱鬧熱鬧。


    連日的高強度工作,誰不想著聊聊天放鬆一下。


    潤夜心情好,便哄道:“不是我們吃白食,是早上起來的時候見你還睡著。”


    朱紅玉看著潤夜,覺得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真不錯啊,還學會哄人了,看來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


    說完這句話,朱紅玉將碗中的米粉拌開,剁椒和香油醋的味道讓人登時之間胃口大開。


    杜嶽蕭笑得肚子疼,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的關係絕對不一般。


    “按說潤道長是出家人,哄你一個女孩子做什麽?不會是二位……”


    朱紅玉聽到這話,一下子被辣椒給嗆住了。


    “杜老板,拌粉不好吃嗎?吃完了趕緊去給你的店鋪開張吧。”


    杜嶽蕭不做迴答,這裏的疫情沒有完全緩和的時候,他是不會走的。


    潤夜坐在一旁,用眼神一直看著朱紅玉,怎麽都看不夠。


    “昨日辛苦你了,我迴來的時候有些懵……所以有些口不擇言了。”


    朱紅玉聽到潤夜這話,是真的差點把自己嗆死。


    潤夜這是咋了,這一天變得一點都不正常。


    “對了,杜老板,金玉滿呢?”朱紅玉飛速的逃離了潤夜的深情,轉而問杜嶽蕭金玉滿的情況。


    杜嶽蕭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想說話。朱紅玉覺得這個舉動很是耐人尋味。


    “怎麽了?是感染時疫了?”


    “並不是,我和晁簡齡去外地置辦藥材,她攔著不讓去。我們二人有了矛盾,後來迴了雲夢鎮,我也再也沒有去見她。”


    這杜嶽蕭真是大男子主義沒誰了,反正自己沒錯,都是女人的錯。


    男人離家去冒險,哪個女人不擔心呢?她手段強硬,直接把潤夜鎖在屋裏,但是金玉滿肯定是沒有這個能耐的。


    “要我說,還是去看看。”潤夜又在一旁插話,杜嶽蕭聽到這話險些笑出聲來。


    “潤大師什麽時候開始執掌人間姻緣事了?跟天上講了講升官了?”


    潤夜白了杜嶽蕭一眼,再也沒說話。朱紅玉也想勸勸,這時門外跑進來一個縣衙的小吏,看樣子十一二歲,還是個孩子。


    “給各位請安了,我們大人請朱紅玉朱小姐速到縣衙!”


    朱紅玉一下子站起身來,完全不顧碗中還剩的半碗拌粉。


    “什麽事?有沒有說?”


    “大人沒有說,但應該是黑風寨二當家的十幾個人來雲夢鎮了。”


    朱紅玉眉頭一皺,她的計策失效了,敵人並沒有直接跳到她設置好的坑裏。


    允許她用計,也不能不讓別人用計謀。


    聽到黑風寨三個字,潤夜也警覺了起來。


    “朱紅玉,你們和黑風寨有什麽內幕沒有告訴我?”


    朱紅玉此時真的想和潤夜說清楚,可是時間緊迫來不及你儂我儂了。


    “潤夜,我現在沒辦法給你解釋。我先去縣衙探聽一下虛實。你且在這裏等我。”


    說完朱紅玉行色匆匆的走出門去,隻留下潤夜和杜嶽蕭愣在原處。


    “哎……”


    潤夜坐迴原處,歎了一聲兒。而杜嶽蕭看著潤夜的反應,一下子就確定了二人的關係。


    “我說……潤道長……你可以啊。這麽個漂亮有有錢的女人,被你搞到手了?”


    潤夜聽到杜嶽蕭的言辭,很是不舒服,也沒有迴答。


    但是杜嶽蕭的嘴碎,他可不能放過這樣一個天賜良機。


    “那你們以後怎麽辦?你還在廟裏收她做道姑?還是你還俗。這個時間段,還俗不合適,聽說朝堂上麵有大動作。”


    “你想多了杜老板,我們之間沒關係。”


    杜嶽蕭“嘖嘖嘖”了幾聲,用手指著潤夜一臉嫌棄。


    “你當我是傻子這麽好騙啊?你的眼神都出賣了你。朱紅玉坐在這裏,你的眼睛都挪不開了。要說你們之間沒有情,我可不信。”


    潤夜隻是笑笑不說話,可是眼神左右搖擺,透視出內心的慌亂。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克製了,原來在外人的眼中還是被一眼看穿。


    “你可知道貧道所鐫的籍嗎?”


    杜嶽蕭想著這算是什麽問題,脫口而出道:“空籍啊。你想還俗就趕緊還俗吧,別耽誤人家女孩子,沒有關係我幫你弄。”


    “我是汴京朝雲觀的道士,也就是鐫在死籍上的人,不必費心了。”


    杜嶽蕭一皺眉頭,這事兒他有所耳聞,也就是說一些道士生活貧困,願意將自己賣給朝廷。朝廷每年都會給他們發錢,但是這輩子也就是朝廷的人了。


    “你瘋了吧?既然知道自己是這個身份……”


    “我逃不過自己的心,所以也在想辦法。”


    潤夜看著杜嶽蕭,不知道是否是羞愧,他心裏一下子特別別扭。


    “這件事不要和朱紅玉說,我不想汙了她的清白。以後她終究是要嫁人的。”


    杜嶽蕭拍著自己的腦門,真是被潤夜氣個半死,怎麽朱紅玉瞎了眼了能看上潤夜這種人。


    朱紅玉隨著小吏一路跑到縣衙,縣衙的院子裏麵已經站滿了人,眼見著都是有軍職的。


    她前幾日沒有看見有這麽多軍士,看來果然瘟疫有消退的跡象。


    走了幾步就看見呂明辭也站在院子裏,皺著眉頭在等她。


    “朱……”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朱紅玉打斷了呂明辭,她一路上也在想應對的方法。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隻能將計就計了。


    “探子來報是快馬,他們一行人肯定比探子走得慢。這一行有四十裏路。咱們還有一個時辰的準備時間。”


    朱紅玉走到大堂,一邊對呂明辭分析局勢,一邊在大堂上找出一張幹淨的紙來,拿起一根毛筆迅速將雲夢鎮的城牆和城門畫在紙上。


    “聽說帶隊的是二當家的,叫什麽名字?”


    “薛虎。”


    這個名字?朱紅玉想起來,黑風寨大當家的名叫“薛豹”,那個綁走潤夜的人叫做“薛晴”,看來他們是三個兄弟,關係一定很親密。


    如同三國時的劉關張說不上,但肯定很講江湖義氣。


    “對了,那薛虎長得白麵書生。”呂明辭補充道,他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盤吐了出來。


    “我知道了,他們黑風寨有三把交椅,其中大當家的薛豹、三當家的薛晴,都是沒腦子的草包。一個白麵書生能坐到第二把交椅,肯定是黑風寨的軍師了。”


    呂明辭更愁了,騙一個傻子總比騙一個聰明人要好得多。


    “這也是好事。”朱紅玉咬著自己的嘴唇,用筆指著城門的位置,“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現在立刻讓城門口的百姓迴家。”


    呂明辭立刻下了軍令,由幾個兵士跑去傳令。


    “好事?”


    “黑風寨沒有了軍師,一定會亂作一團。薛虎臨走之前肯定囑咐了自己的大哥、三弟。但是江湖人講一個義氣。”


    “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麽利用薛虎把黑風寨的人給逼下山來。”


    剛剛朱紅玉走在路上,隻見人水馬龍的,要是想騙薛虎說城中無人肯定是瞎話。


    既然黑風寨給她來了這麽一招,那麽她也隻能照單全收。


    “逼下來?有什麽良策嗎?”


    朱紅玉隻微微一笑,在紙上寫了字“離間”。


    “這些人表麵是兄弟,但是背地裏不過是爭名逐利的匪徒罷了!咱們隻需要誘敵深入,然後離間他們就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他們見招拆招,咱們也送個順水人情。”


    朱紅玉說完這些,登時之間底氣十足。


    “那麽,你的離間計怎麽做?”


    呂明辭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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