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妙怔怔的望著麵前的男人,反應過來後,耳根子有些燙,一時不知該如何迴答——若說是祁澄欺負了她,那便有損她的閨譽;可若是說沒有,好端端的,她派府中侍衛揍人家,顯得她仿佛是個悍女一般。她雙頰粉嫩,咬了咬唇,猶豫道:“倒是沒欺負我,隻是……隻是有旁的事情。”

    說著,又尷尬的笑了笑,“……讓王爺笑話了。”

    她坦坦蕩蕩的迴答,倒是令陸琉有些驚訝。原本他就問得不妥,可問出口了,便也不打算收迴。他是個不愛笑的,饒是生得再俊美,因這些年攢下的壞名聲,也極少人能親近他,更別提如現在這般閑聊了。目下他見眼前小姑娘,好不容易放鬆下來,又一副拘謹的模樣,表情稍稍放柔了些。至於方才的事情,她不想說,他也不勉強。

    陸琉頷首,道:“快晌午了,元印大師那兒的素齋飯不錯,若是你沒用過,就隨本王一道過去吧。”

    江妙見陸琉不提那事兒,表情自然也緩和了一些,待聽到這話,蹙了蹙眉,然後斟酌了一番,道:“王爺,過了年,我就十三了。”

    “……嗯?”

    陸琉看著她,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江妙認真道:“同王爺剛認識那會兒,我才六歲,所以那麽多規矩,王爺若要請吃飯,自然沒什麽。可如今……”她快十三了,已經是大姑娘了,可眼前這陸琉,仿佛當自個兒是個孩子般,完全沒有意識到男女之別。他的身份是其次,可他是個男子,她再如何不知規矩,也該明白避嫌的道理。

    陸琉仿佛是懂了。他垂眸深思了一會兒,而後靜靜看著她,若有所思道:“本王明白了。”說著,對著身後的陸何道,“你替本王送江姑娘迴去。”

    陸何正打算上前,江妙卻道:“不麻煩王爺了,走幾步就到客房了。”她麵頰含笑,舉止得體,微微屈膝行了禮,帶了自己那倆丫鬟迴去了。

    陸琉看著遠去的小姑娘的背影,略微低頭,攤開手掌。

    掌心是一隻剛剛編好的螞蚱,生動活潑,栩栩如生。

    ·

    一迴客房,江妙先去了薛今月的屋子。裏頭薛今月的丫鬟香蕊正出去打水,瞧著江妙進來了,忙行了禮:“江姑娘。”

    江妙點頭走了進去,見薛今月坐在窗前的軟榻上,雙手擱在膝上,垂著小腦袋,肩膀微顫,仿佛正在哭鼻子呢。江妙又想到先前的祁澄,忙過去,握著薛今月的手,

    急急問道:“今月,怎麽了?”她見薛今月不說話,心裏著急壞了,下一刻,便見她抬起了頭,一雙大眼睛哭得紅彤彤的,哭得妝容花亂。

    妝容這倒是其次,江妙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紅腫的唇瓣。

    她登時心一揪,“……是祁澄欺負你了?”

    說到祁澄,薛今月忙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祁表哥,祁表哥他不會……”仿佛想到了什麽,薛今月一下子沒了底氣,隻雙手不安的攥了攥,喃喃道,“不是他。”

    不是祁澄。江妙看著眼前被欺負的小姑娘,再看她此刻的反應,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不是被祁澄欺負了,是被她二哥欺負了。

    江妙曉得,甭管今月是被誰欺負了,她這個當表妹的,都該護著她才是,可知道是她二哥,又想到上輩子今月是她的二嫂,心下忍不住有些慶幸。可是,一瞧著今月委屈,她就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忍不住就暗暗唾罵了一番。

    江妙猶豫了一會兒,小聲道:“我二哥他……他真親你的嘴了?”

    正在傷心的小姑娘,一聽到江妙這話,旋即抬頭看著她,眼神有些詫異。也難怪薛今月會詫異了,江妙比她還小兩歲,平日裏也沒見她議論過哪家公子,饒是親近一些的霍硯,可她也沒見她說到霍硯時,有什麽害羞之類的表情。她原以為她是不知道的,這會兒聽著她大大咧咧說出“親嘴”二字,羞得薛今月臉頰一陣通紅。

    是呀。她這個又冷漠又嚇人的二表哥,竟然親她了。想起之前,她被男人壓在假山後,被堵著嘴用力親吻的場景,薛今月就心裏發慌。她從來沒看到過二表哥那個樣子,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這會兒屋裏沒有隻有她們二人,丫鬟們送來熱水後,都很識相的出去了。江妙瞧著薛今月這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樣,便親自擰了巾子替她擦臉,說道:“這事兒是我二哥做得不多,我讓他待會兒向你道歉,成不成?”她的確想讓他二哥有反應,可是這反應也太大了些,若是小姑娘嚇怕了怎麽辦?

    江妙小心翼翼的替薛今月擦著臉,擦到她唇瓣時,原是水潤潤的唇瓣,都被啃腫了,心下也忍不住罵了幾句。

    卻聽薛今月堅定搖頭,道:“不,不要。”薛今月一把握著江妙的手,緊張兮兮道,“妙妙,這事兒你別提。別問二表哥,也別告訴任何人。

    薛今月眸中蓄淚,表情卻很是認真。

    江妙一瞧這表情,心裏就明白了。今日這事兒,是她哥哥欺負人

    在先,若是他二哥道歉了,又被她娘親知道了,以娘親的性子,肯定會狠狠教訓一番二哥,然後上門提親的。今月不讓她說,忍氣吞聲,就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情一旦鬧大,她就得嫁給她二哥。而她不願。

    江妙道:“今月……你就這麽討厭我二哥嗎?”

    薛今月知道,她同江妙是表姐妹,可江妙是二表哥的親妹妹,關係到底不一樣。她道:“妙妙,其實我知道,二表哥是好人,他今日……今日肯定是太生氣了,所以才……”

    “你惹我二哥生氣了?”

    “不是的。”薛今月又點了點頭,“可能是吧。”她對上江妙疑惑的眼睛,索性將今日的事情,一股腦兒都告訴了江妙。

    今日薛今月在屋裏歇息的時候,祁澄約她出去走走。薛今月本就對這位表哥有好感,加上日後興許是要做夫妻的,自然沒有拒絕。哪知二人走到一處假山後,祁澄突然要親近她。這個時候,不知江承許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二話不說直接揍了祁澄兩拳,祁澄跑了,薛今月怨江承許無緣無故打人,結果被氣惱的江承許壓在假山上親了一通。

    雖然薛今月說得簡單,可江妙還是能明白,能把她二哥給氣著,想來那祁澄肯定是混賬的可以,而今月也是糊塗。

    江妙道:“那這麽說起來,今兒若不是我二哥,祁澄就要欺負你了。”

    薛今月雙手交纏,話都說出來了,好像也沒有這麽害羞了,她道:“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祁表哥不會對我做什麽的,而且二表哥他才……”

    江妙明白。最後祁澄沒欺負成,反倒讓她二哥給欺負了,說來說去,還是她二哥占了便宜啊。她是先入為主知道祁澄不好,偏向二哥;可今月不是,她偏向的是祁澄。江妙也不好給她二哥說好話,畢竟的確是他二哥欺負人。

    她道:“那你別生氣了,我替我二哥向你道歉,他大概,是怕你被祁澄欺負,所以才……”

    薛今月點頭,嘀咕了一句:“才不是呢……”腦子裏,突然想起江承許鐵青著臉,攥著她的腕子說她不知羞恥的樣子。她也沒想到祁表哥會這樣,若是曉得祁表哥想要同她親近,她今日也不會出去啊。他覺得她是個不知羞恥的姑娘,那還親她做什麽?

    薛今月越想越委屈,又想哭了,憋得眼睛紅紅的,朝著江妙道:“妙妙,你得答應我,這件事情不許和任何人提。我不想嫁給二表哥,這事兒沒人知道,過幾天就沒事兒了。”她怕江妙幫著自家二哥,氣鼓鼓

    道,“你得保證。”

    江妙忙道:“好了,我保證還不成嗎?”她瞧著薛今月破涕為笑,歎道,“其實啊,我挺想你當我二嫂的,我二哥也挺好的呀……”瞅著薛今月耷拉著小臉,江妙趕緊道,“好好好,我不說了。你不肯嫁,我不勉強。”

    都到這份上了,她還能勉強什麽呢。今月不肯嫁,這件事情,該著急的人不是她,而是她二哥才是。若是占了人家小姑娘的便宜,卻不想法子哄人家開心,隻曉得用強的,那她也不幫二哥了。

    薛今月梳妝後,除卻眼睛有些紅紅的,倒是看不出別的了,而唇瓣抹了點鮮豔些的口脂,那紅腫也瞧不出。

    二人準備迴去,待聽到祁澄已經迴去了的消息,江妙也並感到驚訝。這祁澄今日挨揍,也是因為他起來色心,若是這件事情追究起來,他的名聲也不好聽,今兒隻能打斷了牙往肚子裏吞,哪裏還要嚷嚷什麽。

    而薛今月,她原本是極關心祁澄了,可今日祁澄的舉止,也令她生出了幾分不舒服,所以也沒多問關於祁澄的事兒,日後也不敢單獨和他相見了。

    將薛今月送走,兄妹二人上了馬車,一直寡言少語的江承許才開了口:“她同你說了?”

    江妙轉過頭,瞅著自家二哥英俊的臉龐,目光落在他破了皮的薄唇之上,自然曉得這是怎麽弄的。她沒說話,卻聽江承許繼續道:“你放心,我會讓爹娘去薛府提親的。”

    “二哥。”江妙忍不住開口,說道,“可是……可是今月不想。”

    江承許看著自家妹妹,道:“今日之事,我並沒有後悔。”江承許就是江承許,欺負了人家小姑娘,還能這般冷靜,坦坦蕩蕩。他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腦袋,說道,“妙妙,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江妙搖搖頭,說道:“我興許的確不懂,可是二哥,你不要勉強今月,好不好?你若是喜歡今月,那你想法子讓她也喜歡你,而不是這樣欺負她。我是你妹妹,本就偏向你,都覺得今日這事兒做得不對,若是別人,定覺得你更加不好了。二哥,今月性子單純,你若是好好對她,她也不會這麽怕你的……”

    江承許想了想,從善如流道:“我知道了。”想著今日在他懷裏委屈抽泣的小姑娘,還有小姑娘柔軟嬌嫩的唇,江承許眉宇舒展,素來表情淡淡的俊臉,也染上了些許溫和笑意。

    ·

    迴了府,江承許原本欲送妹妹迴錦繡塢,可江妙卻讓他先迴去。行至遊廊,江妙

    看著迎麵而來弱柳扶風的女子,眉尖下意識斂了斂。

    麵前這謝姨娘,因六年前那迴不慎小產,之後這身子便難以受孕,再沒懷上過孩子。她三叔這些年,可花了不少銀子,給她請了許多名醫。瞧著她這身打扮,低調簡單,絲毫不像一個受寵姨娘的裝扮,白皙精致的瓜子小臉上,含著淡淡的笑容,看見誰都是一副笑盈盈的客氣模樣。可江妙明白,這些年,若非謝姨娘在三叔麵前吹枕邊風,她爹爹和三叔的也不會鬧到這種地步。

    謝姨娘盈盈福身,也在打量眼前的江妙。眼前的小姑娘,年紀輕輕的,舉手投足間就是一副世家閨女的氣派,瞧瞧,這發髻上簪著的南珠,腕子上戴著的鐲子,樣樣都是好東西。

    江妙沒說什麽,直接走了過去。

    謝姨娘的笑容僵在臉上,瞧著江妙過去了,便站直了身子。謝姨娘身邊的綠衫丫鬟青芽陰陽怪氣嘀咕道:“姨娘,這小祖宗脾氣可真大。”

    謝姨娘笑了笑,道:“有這麽一大家子寵著,當然有脾氣。”說著,想起了自己數年未見、遠在平州的妹妹謝茵,問向青芽,“二姑娘那兒有消息嗎?”

    青芽含笑說道:“嗯,想來這幾日就會動身。平州到咱們望城,走水路最對一個月的路程,今年過年,姨娘總算可以見著二姑娘了。”

    說起自己這個唯一的親妹妹,謝姨娘也開心。這六年來,三爺雖然派人照拂著,可她這個親姐姐終究不在她的身邊。如今成姑娘了,該談婚論嫁了,總得由她這個姐姐親自把把關才好。望城繁華,人傑地靈,有三爺在,一定會給她妹妹尋一門好親事的。

    謝姨娘心中喜悅,可想著方才走過的江妙,忍不住歎了一聲。也難怪當初她妹妹心裏會不舒服,同這麽一個養尊處優的嬌小姐相比,她都會覺得老天不公,何況當時才七歲的妹妹。

    ·

    晚上一家子用晚膳,桌上滿是豐盛的菜肴。江承諺因這段日子被夫子誇獎,這腰杆可是挺得直直的,在江正懋這個爹爹麵前說話,也有底氣了。這會兒江承諺正親自給妹妹剝蝦。許是做慣了這種事兒,江承諺剝起蝦來動作熟稔,將一隻隻帶著蝦尾的蝦仁整整齊齊擱在鬥彩蓮花瓷碟中,而江妙從碟中夾起雪白的蝦肉,蘸了料汁兒自顧自吃著。

    江承諺一邊剝,一邊瞅了瞅二哥江承許的嘴,大大咧咧問道:“二哥,你嘴怎麽了?”

    江妙夾著蝦肉的筷子頓了頓,朝著自家二哥看了一眼。

    江承許還沒開口說話,倒是喬氏先說了:“許是蟲子咬了,沒什麽打緊的,待會兒塗點藥膏就好了。你趕緊用飯,少說話。”

    江承諺有些委屈。他就關心一下嘛。他轉頭看著妹妹,道:“妙妙……”

    江妙眨眨眼,聲音甜潤道:“聽娘親的。”

    喬氏和江正懋是過來人,自然曉得自家兒子這嘴到底是怎麽弄的。隻是這種事情,哪好放在席上說,也不怕人笑話。不過,喬氏原先還擔心自己兒子不肯成親,如今曉得兒子心裏是有人了,嘴角也忍不住翹了翹。畢竟在喬氏的心裏,對自家兒子的人品有保證,不會想到兒子是強迫人家小姑娘的。

    除卻江承諺和江妙這兩個小的,一向沉穩的老大江承讓,也是明白這是怎麽一迴事的。江承讓身為三胞胎中出生最早的,這親事也是三兄弟中唯一一個定下的。雖說他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子,親事不好馬虎,可江承讓對自己這位出身名門的未婚妻還是頗有好感的。如今想著,他這心情寡淡的二弟,怕是也該定親了。

    一頓飯吃下來,除卻稍稍安靜些,倒是與往常無意。不過在場人人心裏都是明澄澄的,唯有整天就知道玩兒、性子活潑的江承諺一頭霧水。

    晚上江妙沐浴完,正坐在榻上由寶巾擦頭發、寶綠伺候她抹潤膚脂膏,就見喬氏進來了。

    喬氏從寶巾的手裏接過巾子,讓二人出去做事兒,自己親自給閨女擦頭發。喬氏低頭看著攏在巾子裏半幹的烏黑頭發,這頭發細軟光澤,被養得極好。

    而江妙,見自家娘親一直不說話,這才小聲問道:“娘,您今兒來,是同女兒有話說嗎?”

    對上自家姑娘清澈水亮的大眼睛,喬氏笑了笑,似是無意道:“今日你說和今月一道去拜菩薩,可還有別的姑娘?”

    聽喬氏這般問,江妙便知自家娘親心裏在盤算什麽了。她娘親不先去問她二哥,倒是先來她這邊探探口風了。江妙想著,既然今兒她答應了今月,不把這事兒告訴她娘親,她自然會說到做到的,可如今,仿佛她說不說也不打緊了。

    江妙如實道:“原本是要叫上璿姐姐的,不過璿姐姐今兒沒空。”

    喬氏起初就有所察覺,如今越發篤定了幾分——看來她這二兒子,的確是看上今月那姑娘了。

    薛今月是喬氏親眼看著長大的,喬氏也是真心喜歡這孩子的,可這孩子心思單純,膽子有些小,平日裏一副很懼怕她二兒子的模樣,那麽今日這事兒……怕

    是她兒子強勢主動的。喬氏心裏有主意是一迴事,但行不行動又是一迴事。倘若她兒子當真喜歡,是個負責任的男子漢,就該將這件事情告訴她,她再安排提親的事兒。

    可若是他不說,那就另當別論了。

    喬氏又問道:“今日在法華寺,可有其他事情發生?”她這二兒子,好端端的,若是沒事情激他一下,哪裏會做出這種事情?

    江妙搖搖頭。

    看著閨女這副一無所知的呆愣模樣,喬氏也知道閨女還小,對於男女之事不大了解,也就沒有再多問,隻叮囑閨女早些休息。

    可江妙哪裏睡得著?

    她在榻上翻來覆去,上輩子二哥和今月的畫麵,和今日她看到今月受委屈的模樣,交織在一起,愁得江妙這小眉頭都擰緊了幾分。

    之後又想到她派人教訓祁澄的時候,被陸琉逮了個正著……

    想了許久,江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之後便做了一個兩輩子都沒做過的夢。

    她夢見今日在法華寺,她出去找今月,走到假山後,卻看到了今月被他二哥欺負的場景。隻是二人仿佛沒有察覺到,仍在繼續。她有些不大好意思,轉身就走。

    未料一轉身,就看到陸琉站在她的身後。

    陸琉俊臉含笑,低頭看著她,手上拿著一串糖葫蘆,把她當成六歲的小孩子一樣。她想說自己已經長大了,卻見陸琉頓了頓,扔掉了手上的糖葫蘆,下一刻,他的唇就壓了下來,一副要親她嘴的架勢。

    醒時江妙背脊汗涔涔的,嚇得大口大口的喘氣。

    寶巾端著洗漱工具進來,瞧著榻上的姑娘,穿著一襲玉蘭色寢衣,一張小臉雙頰粉嫩,額頭沁著細密的含住,遂問道:“姑娘做惡夢了?”

    那是什麽惡夢,這就是……那什麽夢啊。

    江妙努力不去想,可她腦子裏的畫麵愈發的清晰,清晰到幾乎能察覺到他的溫熱唿吸。江妙伸手拍了拍自己微燙的臉,覺著就算做這種夢,要夢,也該夢到霍硯啊。

    江妙搖搖頭,看著外頭天亮了,聽見院子裏的呦呦鹿鳴,才道:“沒事。”

    江妙剛洗漱完,在吃早膳的時候,寶綠開心的跑了進來,圓圓小臉含著燦爛笑意,同江妙說了一個剛剛打聽到的消息。

    祁府嫡長子祁澄,在昨兒迴府的半道上,被人打斷了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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