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順知府祝順趴在一座花壇後麵,身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死人,其中一人還是剛才和他坐在主桌上吃酒的隆昌號大老板,安順城裏頗有身家的富商吳德才,隻可惜吳德才打拚了一輩子才掙下這份家業,生個兒子卻是個典型的紈絝,平日裏欺男霸女的事幹的得心應手,說是做生意卻是半點不通,吳德才這一死,家道中落已是必然。


    不過這個時候祝順可管不了吳德才死的有多慘,西賊入了城借範府大宴的機會對安順府內的富戶豪族大開殺戒,這消息要是傳迴南京,他這個知府能不能繼續做下去且不去說,但是今日他若是落在西賊手裏必定是難逃一死。


    祝大知府趴在地上渾身上下被血跡染的通紅,一動不動的和個死人比起來毫無差別,身上也不知道被混亂的人群踩了多少腳,卻愣是沒吭一聲,心裏隻在求神拜佛,全指望這些殺神砍的累了,然後能早些撤離範府,好讓他能夠逃此大難。


    範府內外的西軍將勇確實砍的有些疲累,屠殺不同於上戰場,戰場之上兩軍對壘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神經一直都是繃的緊緊的,但屠殺哪怕是屠殺兩千多人,卻隻能體會到刀鋒入骨人體殘碎時所帶來的快感。


    瘋狂的屠殺持續了大約一個半時辰,三四百個見機得早找來架梯的賓客,翻過院牆的那一刻同樣成為地上冰冷的屍體,問訊而來的衙役被殺散之後隻敢遠遠的躲在暗處,盯著範府的院牆動也不敢動一下,直到院牆內外的求饒、喊殺、哭泣、慘叫聲漸漸平息在夜色當中……


    安順府原本也有戍衛的屯兵,隻是可惜內閣的撤銷屯兵的命令一個月前便下到了安順,屯兵自已煙消雲散,另外一支武裝力量錦衣衛同樣也是如此,在朱慈炯的刻意安排下,公檢法也就是新的治安力量如今也是主要麵向被流賊肆掠過的省份,因此想要靠安順府的幾十個衙役來對付幾百號已經殺紅眼了的百戰精銳,無異於天方夜譚。


    原本因為範老太爺被殺,有些血氣的範家子弟還打算拚了性命找張定國報仇,可張定國現在就是不折不扣的一尊殺神,隻要被其照麵必死無疑,不消一刻鍾的功夫,範家子弟便被殺散各自逃命去了。


    偌大的範府內已經沒了半點聲息,兩百五十名悍卒毫發無損卻個個渾身上下被血液浸染的通紅,如同標槍一樣的站在張定國身前,張定國整個人都像是被泡在血缸裏麵拎出來的一樣,隨手將兩把已然砍卷了刃的鋼刀往地上一扔,兩百五十悍卒同樣把刀一扔,這些大刀幾乎全部被砍卷了刃,這裏不是四川有時間給他們慢慢將刀修複,下一次屠門將要用到的兵刃將會有大明的天眼提供,因此倒也不怕浪費。


    張定國目光掃射了一圈滿地的死屍,這些人九成九已經死透,但也不可能沒有漏網之魚,但毫無疑問今夜屠滅範家的任務已經達成,當然除了範家,這雲貴兩省今夜將會有超過四十戶豪族被滅門,等到明日消息傳出去,整個南方豪門必將膽戰心驚,大肆招攬護衛家丁,到了那個時候還想像今天這樣毫發無傷的血洗豪門隻怕再也不會這般容易了。


    “將士們!”張定國一聲大吼道:“咱們西軍避居四川本已與世無爭,可恨那明帝咄咄逼人非要亡我大西而後快,咱們就算不敵又豈能讓他痛快,從今夜起咱們西軍便要在這南方數省掀起血雨腥風,我張定國即便戰至最後一口氣也要讓那獨處深宮的大明小皇帝寢食難安,弟兄們,你們今夜也看見了,在今後的日子裏麵咱們要過的就是這種刀頭舔血的日子,讓圍剿咱們的明軍跟在咱們的屁股後麵吃土,誰要是不想多造殺孽,又或是為了自家性命著想,離開這座範府即刻便可以離去,本將奉上程儀絕不阻攔,也算盡了他們兄弟一場的緣分!”


    祝順身軀微不可查的一顫,張定國這是瘋了啊,原本以為他隻是機緣巧合借範老太爺大壽之機大開殺戒,製造出這場通天血案是為了報複一下大明亡大西國之恨,之後為了躲避明軍追殺必定會消聲匿跡,沒想到他這是要在南方數省之地瘋狂製造如今夜這般的血案,為的就是讓今上難受,這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啊。


    “將軍!”張定國的親衛隊官吳丘站出一步大聲說道:“我等跟隨將軍轉戰南北,生時將軍的人死是將軍的鬼,將軍既要在大明腹地殺人,我等怎會有二話,隻要將軍一聲令下,我等就算知道前麵是萬丈深淵,也會義無反顧一躍而下,況論其它!”


    “生是將軍的人!死是將軍的鬼!”兩百多悍卒齊聲大吼。


    張定國臉上露出微笑道:“既如此,本將就帶諸位兄弟去床上一闖這南方數省,不把南方攪他個天翻地覆,就算是閻王爺派了小鬼來收本將,本將亦會將那小鬼的頭顱跺下來當便盆!”


    “我西軍精銳如今分散各處,明軍雖不停搜剿我等,但想要將我等一網打盡幾無半點可能,但安順已絕非容身之地,現在各位兄弟各自去宅裏衝個涼換身衣服,然後連夜出城。”


    “是!將軍!”


    小半個時辰後,已然煥然一新的幾百精卒悄然從範府撤離,當夜格殺安順守城門的老弱守卒,突出安順府城不知所蹤……


    祝順趴在死人堆裏依舊一動不動,天知道那個殺神剛才的一番話是不是故意說給他們這些裝死之人聽的,萬一在範府外麵埋伏專等他們逃離,那死的未免也太冤枉了些。


    就這麽一直趴到東方魚肚泛白,祝順才敢爬起來,四下一打量差點沒把隔夜飯都給全吐了出去,觸目所及死屍遍地,還未完全凝固的血液幾乎將大半個範府染成紅綢,祝順哪敢久呆,逃也似的奔出府去……


    是日範府血案震驚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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