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剛過,夜涼如水,夜幕籠罩下的秦淮河上星光點點,微風輕拂河麵,水波蕩漾,泛起絲絲漣漪飄向遠方……


    河麵上數十上百艘大大小小,裝飾的美輪美奐的畫舫迎風輕動,河水在成百上千大紅燈籠的輝映下更顯炫麗多姿,呈現出一股‘煙籠寒水月籠沙’般的獨特美景。


    文德橋下,一艘船身巨大掛滿燈籠的畫舫靜靜停在岸邊顯得很是與眾不同,因為在這艘畫舫周邊時不時就會傳來陣陣輕聲笑語,而這裏卻隻有低沉哀怨般的琴聲傾訴似得劃過夜空。


    畫舫內,一名年不過雙十,膚如凝脂美玉,眉眼似水如杏,容貌秀麗無瑕的女子站在桌前,纖纖玉手上拈住一支翡翠玉筆,在一張宣紙上靜靜勾勒出一副冷豔幽雅的蘭花圖,圖美、花美、人更美……


    船艙的另一側,又有一位容貌酷似畫圖美人的女子,年方二八豆蔻年華,身穿繡有蕙蘭圖案的翠綠色煙羅紗裙,足蹬一雙水仙繡花鞋,滿頭烏黑的青絲層層綰起,再插上一支金鳳步搖,看上去可愛靈動至極。


    女子的麵前擺放了一架古琴,纖細的玉手拂過琴弦,彈奏出一曲略顯壓抑卻又沁人心脾的美妙樂曲。


    朱慈炯靜靜站在河岸邊,聽著這一曲如泣血哀鳴般的琴曲,陷入沉思,琴如心聲,能彈奏出這樣的琴曲,可見彈琴之人內心會是何等的壓抑與孤寂。


    畫舫內的女子便是因家道中落,母親又病重不得不賣身熊倉來這秦淮河上出賣色藝的卞氏姐妹。


    姐姐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尤其擅長繪畫,號稱‘一落筆盡十餘紙’的秦淮名妓卞賽賽。


    妹妹卞敏才色不亞其姐,古琴造詣登峰造極,隻是卞賽賽才情更甚,這才被掩住了卞敏原本應該光耀秦淮的絕世風采。


    朱慈炯對於所謂名妓並沒有太大認同感,不是因為偏見,而是覺得名過其實,就好像這卞玉京,如果不是和大才子吳梅村有過一段不得善終的愛情故事,根本不可能流芳千古,秦淮八豔列名其一。


    當然能成為名妓才情樣貌也是不可能會差的,可是不是如同外間傳聞的那麽玄乎,朱慈炯一直持有懷疑態度,但是很顯然,朱慈炯知道自己錯了。


    從邁入船艙看見卞賽賽的第一眼起,朱慈炯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他前生今世見過的美女不知道多少,但是他敢發誓,眼前的這位秦淮名妓是他兩輩子以來見過的最美的女子,沒有之一……


    楊芹也很漂亮,楚楚可憐的模樣讓朱慈炯覺得賞心悅目,可卞賽賽的美,讓朱慈炯想到的隻有兩個字‘占有’,赤裸裸紅果果的占有!雖然他的身體隻有十四歲,嗯……這個似乎不是問題,誰讓他心理成熟呢。


    朱慈炯之所以會來夜遊秦淮,一來是因為好奇,想看一看這位後世爭相傳頌的秦淮八豔,是不是真如記載的那樣色藝雙絕,其二是因為聽說自從他殺了熊倉之後,這艘畫舫就再也沒有任何一位才子踏足過,當然這也正常,以前畫舫是商人的,可現在是定王的,換句話說卞賽賽也是定王的人,定王的女人誰敢碰?熊倉的人頭可從玄武門城頭上剛拿下來沒幾天。


    朱慈炯知道這個消息以後哭笑不得,暗想這卞玉京恐怕因為自己的出現,八豔之一的名頭怕是保不住了,心裏想幹脆來一次,然後把此女許給吳梅村算了,也算是成就了一段佳話,可現在很明顯已經沒吳大才子什麽事了,這個女人隻能是他朱慈炯的,誰敢覬覦!他就敢要誰的命!


    “姑娘以後有什麽打算?”這是朱慈炯進了這間充斥著淡淡蘭花香氣的船艙坐下以後說的第一句話。


    “妾身身世孤零,命運早已由不得自身做主,又哪會去想日後打算。”卞賽賽嗬氣如蘭輕聲低語。


    “聽說你很仰慕太倉才子吳梅村?”朱慈炯脫口問道,話說出口才覺得自己這話問的有多弱智,卞賽賽要是迴答是,那他是成人之美呢,還是不呢?


    卞賽賽默然不語,吹彈可破的俏臉染上了一層紅暈。


    “隻是可惜妾有情郎無意啊。”朱慈炯趕忙說道:“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卞賽賽清眸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她的個性很是獨特,遇到看的順眼的才子她很是健談,可若是觀感一般,就顯得很是沉寂,定王身份雖然尊貴,可在她眼裏終歸隻是一個清秀儒雅的少年郎而已,和這樣的少年能有什麽話題可說,何況她自己的身份又是如此的卑微,但是她怎麽也沒想到,年僅弱冠的少年定王,居然隨口就能念出這麽一首意境如此優美,更像是在開解她的詩句,這樣的才氣隻怕是令她心儀的吳梅村也沒有吧。


    朱慈炯沒想到自己隨便抄了一首納蘭性德的詩就引起卞賽賽的特別關注,要是知道,恐怕他能把納蘭詞全部抄個遍。


    憑朱慈炯的身份強行收了卞氏姐妹自然不成問題,可作為一個男人,尤其是他這種熟得不能再熟的男人,他當然更希望體會一把征服美女的快感,一位女子迫於壓力不得不跟你走,和被你傾倒心甘情願的跟你走,結果一樣可效果卻是天差地別。


    朱慈炯現在覺得自己越來越有漢成帝的潛質了,人家有合德飛燕,他若是收了卞氏姐妹花,簡直一樣一樣的。


    “孤王想帶你入宮,納你為側妃,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朱慈炯沒問卞賽賽願不願意入宮,自然是不打算給其說不願的機會。


    卞賽賽瞪大美目,很是難以置信,對於自己的命運她其實早已經心知肚明,從熊倉被殺的那一天起,她的身上就已經被打上了定王的烙印,身為定王的人,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她都已經成為沒有任何一位才子敢於招惹的對象,她對吳梅村那一點點朦朧的情愫也早已注定不會有任何結果。


    定王雖然年少,可也是男人,卞賽賽心裏很清楚也很自信,以她的美色才情,定王隻要見了她,多半就會讓她成為自己真正的女人,隻是可悲的是以她的身份,最多也就是定王的一個玩物,等到年老色衰就會被扔在一個不知名的角落,從此再不被人想起。


    至於側妃……大明皇室宗親為了防止外戚專權,迎娶正妃或是側妃確實都有從民間選取身家清白女子的傳統,可她卞賽賽是什麽人,一個流落風塵,豔名遠播天下,十裏秦淮風月場上的煙花女子,就算這些年來守身如玉,可終歸還是靠倚樓賣笑的歌姬,歌姬成為當今皇子的側妃,想想都覺得是一個笑話,就算定王願意,當今天子也不可能同意她這樣的女子名列皇室宗籍吧。


    在卞賽賽心裏,她們姐妹要是能成為定王殿下身邊有個名分的侍妾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可如今定王一開口就許了她側妃的名分,往日裏一向才思敏捷的她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朱慈炯似乎知道卞賽賽心裏的顧慮一樣,微笑說道:“你不需要想太多,孤王既然說了讓你成為孤王的側妃,就一定能做的到,從現在起你就改名為卞玉京,你妹妹改名為卞玉蓮。”


    卞敏在一旁早已歡喜的傻了,她性子單純,原本還為王爺殺了熊倉卻又遲遲不來看她們姐妹而心中有怨呢,現在王爺來了,沒說幾句話,姐姐就成了王側妃,這得是多大的榮寵,她可不像姐姐有那麽多彎彎繞心思,現在定王為她改了名,連忙一福道:“多謝王爺賜名,民女卞玉蓮拜謝王爺。”


    卞賽賽白了妹妹一眼,也隻得跟著拜謝定王賜名。


    “今夜你們姐妹就隨本王入宮,這裏終歸不是容身之地啊。”朱慈炯的語氣不容置疑:“不過要冊封你為側妃至少要等到明年這個時候,屆時玉蓮孤王也會給她一個名分,哎……孤王如今不過年方十四,身子骨弱啊。”


    卞玉蓮掩嘴偷笑,卞玉京卻有些鬱悶,外間傳聞這位定王爺年紀雖小,卻極為仁義,算得上是大明兩百多年以來難得一見的賢王,可手段也極其陰狠,熊家六十八口就是明證,行事決絕,渾不似一個隻有十四歲的少年,可現在居然對她們姐妹說出這樣的渾話,可不就是一個孩子麽。


    想到這裏,卞玉京難免有點氣苦,她可比朱慈炯大了五歲,等到朱慈炯加冠,她已二十有五,隻怕容顏已老韶華已逝,那個時候定王的榮寵還能有幾分留在她的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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