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伏宸聽聞此事也是極為震驚,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玄夢昔當真言出必行,竟是派魔兵血洗了赤炎昕明宮。對於羲陽與赤炎一脈的遭遇欽伏宸雖是痛惜,可是麵對羲玥的乞求他卻有些無奈。而今的玄夢昔已非他所能控製,所以無論羲玥如何淒慘地哭泣請求,欽伏宸也無法給羲玥一個她期盼的答複。


    望著哭成淚人的羲玥,欽伏宸麵色悲切地言道:“你已將我與她逼至此境,而今求我又有何用?她如今早已不念昔日舊情,甚至連冕兒都不見,我又有何法子能救你兄長羲陽?”


    欽伏宸眼中有些痛色,卻並非對情狀淒慘的羲玥的同情,而是他自己對羲玥的這番言語中觸及了他心底的痛處。他與玄夢昔之間變成這樣,不說全然罪歸於羲玥,然羲玥卻確實是難辭其咎的。


    羲玥聽到欽伏宸所言,很是絕望地搖頭痛哭道:“不會的,玄夢昔不可能會對你忘情的,她隻是恨我而已。伏宸,我求求你,你去勸勸玄夢昔吧,你的話玄夢昔一定會聽的!求你讓她千萬不要傷害我的哥哥!讓玄夢昔的一切怨恨都隻管衝我來,不要牽扯和連累我哥哥啊!”


    “玄夢昔不就是想要我死嗎?不就是想要我的元魂嗎?我給她,我給她好不好,隻要她能放過我哥哥!”羲玥說著忽然有些癲狂,抬手聚了靈力就朝自己的頭頂之上擊去,試圖將自己的元魂強行迫出體外。


    欽伏宸見狀心中一驚,飛快出手將有些發狂的羲玥製住。他怎能容羲玥如此自傷以致連累到冕兒呢!欽伏宸手中一片藍色的靈光將羲玥定住,厲聲朝她喝道:“羲玥!你應早是知曉,如今你這條命不是你說了算,你有什麽權利尋死!”


    羲玥被欽伏宸當頭一喝,頓時清醒了幾分,流著淚掩麵痛道:“對不起伏宸,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置冕兒的生死於不顧,我是……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啊!赤炎隻餘哥哥一根獨苗,哥哥不能出事,不能有任何閃失啊!”


    看著羲玥無助的模樣,欽伏宸麵色鐵青地對隱在一旁的龍源吩咐道:“好生看著她,不能再讓她出任何差池!”


    龍源現身領命,爾後頗是擔憂地說道欽伏宸:“帝尊打算去魔界?帝尊那日在陌岩洞中被青後娘娘傷及,如今都還沒好利索……”


    欽伏宸抬手止住了龍源還未說完的話,翻手間帝尊金印出現在掌心,將那金印放在有些懵然的龍源手中,欽伏宸對他說道:“若是我一去不迴,冕兒便是這神界之主了。冕兒畢竟年幼,你要好好輔佐和保護好新帝。”


    “帝尊!”龍源手捧那帝尊金印,頓時覺得沉重異常,卻最終沒再多言一句。他跟在欽伏宸身邊十萬餘年,眼見風雲變幻起起落落,卻從不曾如同今日這般不安。龍源明白,欽伏宸此去魔界並非因同情羲玥而去幫她營救羲陽,而是為了玄夢昔。


    玄夢昔性情大變,如今已是全然失控,從她毀之井並釋放魔界兵血洗赤炎便可知曉。欽伏宸不能再任由玄夢昔在那失控的道路之上徹底迷失,更不能讓她一錯再錯。他曉得她本性純善,若是神智清晰的話,斷然不會做出這般為害蒼生之事。無論如何,欽伏宸也要設法去阻止她。


    一旁的羲玥聞欽伏宸之言,眼中滿是感激。不論欽伏宸是因何緣由去見玄夢昔,他總是在為了營救羲陽而努力。羲玥相信隻要欽伏宸去了黑曜殿,事情定然是會有轉機的。隻要羲陽安然,她再無所求。


    羲玥從未想過要讓欽伏宸赴險,她總覺得玄夢昔不會真正地欽伏宸下手。隻是聽到龍源方才提及欽伏宸在陌岩洞中竟是被玄夢昔所傷並且有傷在神,羲玥的心中頓時絞痛起來。她與欽伏宸如今已是形同陌路,平時根本說不上一句話,故而她並不知曉欽伏宸曾被玄夢昔所傷。


    此時看著欽伏宸對龍源的囑托,羲玥心中一顫,忽然想到如果欽伏宸當真一去不會怎麽辦?在羲玥心中,自小寵愛著她的哥哥羲陽固然重要,然欽伏宸卻同樣重要,雖然欽伏宸從未愛過她,但是她卻再也收不迴自己在欽伏宸身上所傾注的真心。


    淚眼朦朧地望著欽伏宸緩步往外,羲玥飛快地追上欽伏宸忽地擋在跟前踮足在他的薄唇之上一吻。隨著這一吻,羲玥也將體內的五彩洪荒靈珠逼出渡給了欽伏宸。


    羲玥麵上冰涼的淚沾濕了欽伏宸的臉頰,欽伏宸眉頭皺起望著羲玥,卻未開口多說一字。羲玥悲切地捧著欽伏宸的臉說道:“你一定要迴來,帶著玄夢昔平安地迴來!冕兒還小,不能沒有雙親。”


    此刻,欽伏宸竟是感受到了羲玥的悔意,隻是她所言的這一切太晚,已是沒有任何意義。其實欽伏宸心中又如何能舍下冕兒,然世事難料,他也不知道即將麵對的將會是些什麽。若是玄夢昔當真難再迴頭,欽伏宸怕是也難再安然歸來。


    魔界黑曜殿中殿之內,玄夢昔閉目歪在榻上,婢女怯怯地入內通傳,道是神界有人來訪。玄夢昔聞訊從榻上起身,唇角輕撇地冷冷一笑,言道:“嗬,終是來了。”言畢睜開眼,望向殿中被困於結界之內的赤炎帝君羲陽,繼續說道:“看來留你一命還是有些用處的。”


    羲陽隔著結界望著全然陌生的玄夢昔,眼中盡是心痛與不安:“夢昔,你若是因當年身受損魔鞭劫心中有恨,殺了我便好,為何要連累無辜的赤炎神眾?而今赤炎已被你幾近滅族,你還想要怎樣?”


    玄夢昔立起身來緩步行至結界之前言道:“損魔鞭之劫?嗬,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目光冰冷地盯著結界內的羲陽,玄夢昔繼續說道:“然你錯了,我對你並沒有恨意。想必魔使傳令之時已言明,以三日為期,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赤炎一脈的結局都是你們自己選擇的結果,無關什麽個人恩怨。”


    看著玄夢昔那冷漠的模樣,羲陽眼中赤紅雙拳緊握捶著結界的壁壘,有些顫栗著低吼道:“既是這樣,那你為何要留我一命?讓我眼看著赤炎族人慘遭血洗,你可知這樣讓我生不如死!”


    隻是言畢這些,羲陽望著玄夢昔那墨黑的雙瞳又軟下了聲來,繼續說道:“夢昔,我不知道這三百年來你都經曆了些什麽,你能在損魔鞭下劫後餘生,想必是受了許多非人的苦楚。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將心中的積怨發泄在那些無辜的人身上,我也相信你的本性絕非是嗜血無情的。”


    漠然地聽著羲陽所言,玄夢昔輕蔑地笑笑:“你又錯了,羲陽。我生來便是混血,血液裏頭流淌的便是魔族的嗜血與無情。”玄夢昔說著,指尖點上覆在結界之上羲陽的掌心,繼續詭異地說道:“至於留你一命,是因你活著還有價值。死,再簡單不過之事,隻是死了便感覺不到痛苦。你活著在我手上,能讓有些人痛苦和緊張,讓他們活的不安生。這遠比你死了更有趣。”


    玄夢昔說完,望著羲陽的那雙漆黑的眸中盡是冰冷的笑意,似乎如今一切在她眼中都成了一場鬧劇。而她親手導演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從中尋求一點樂趣而已。羲陽滿目驚詫地望著玄夢昔笑著從眼前消失,隻是她那冰冷的笑聲依舊在殿中迴蕩著,讓羲陽的背上寒涼,讓他的心中更是冰冷。


    羲陽心中無比懷念當初曲雲峰上那個白衣飄飄純真無邪的玄夢昔,懷念她眨巴著那漆黑的眼睛在他身邊故意找著話題絮聊,懷念她那無論怎麽練習也總是不見長進的劍術,懷念她在上陽宮中那一支跳入了他心底深處的舞。羲陽從未想過玄夢昔竟是會變成這般模樣,如今他是再也從她身上尋不到從前的半分影子。


    黑曜殿主殿之中,玄夢昔悠然地坐在高座之上,靜候著那婢女口中所言的神族之人。玄夢昔早就料到羲陽羲玥兄妹情深,羲玥定是不會置她的兄長不顧,隻是玄夢昔想要看上一看,到底欽伏宸對羲玥究竟有多情深意重,會不會替羲玥來這黑曜殿相救羲陽。


    將魔族的幾件洪荒寶物之中的洪荒靈力吸收之後,如今玄夢昔再次突破,她已是能看透這世間的一切,故而她此時很想看看,在欽伏宸的心究竟是怎樣的,羲玥在他的心中又究竟占了多少份量有多重要。雖然玄夢昔已不在乎這些情愛之事,但是她卻極是好奇。因為這些年來,她從未看透過欽伏宸的心。


    殿門緩開,一熟悉的身影落入玄夢昔漠然的眼眸之中。玄夢昔略是驚訝地正了正身子,望著那一身白衣飄飄的身影,玄夢昔眉頭微蹙意外地說道:“雪飄飄?怎麽是你?”


    雪飄飄推門跨入殿中,上前幾步立定,迎上高座之上玄夢昔投來的略微驚訝而又滿是淡漠的目光,與玄夢昔一般亦是滿麵冷色地淡然開口道:“玄夢昔,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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