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身份已被識破,冒充飛靈上神的隱仙飛尋麵帶尷尬地低頭朝玄夢昔一拜:“小仙見過青後娘娘!啟稟娘娘,如今上神並不在曲雲峰上。為避免天曲亂陣,故而上神臨走之前讓小仙代為坐鎮曲雲。本不是大事,隻是沒料到帝尊竟會在此時病重。因上神並未同小仙言明去處及歸期,故而飛尋也不曉得上神如今人在何處,更不曉得上神何時能夠歸來。”


    醫神華甫與管事龍天皆是神色緊張起來,龍天在旁說道:“飛靈上神不在曲雲峰,那這洪荒寶物齊聚了也是徒然啊!除了飛靈上神,這神界怕是如今再無人能操控這麽多的洪荒寶物了。”


    龍天說著轉而望向醫神華甫言道:“醫神,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救帝尊了嗎?”


    華甫神色黯然地輕輕搖頭道:“帝尊的神體心脈皆損,我實在是束手無策了。若非如此,又怎會妄動洪荒寶物來一試?”


    一旁的龍源也滿麵擔憂地望著臥於榻上的帝尊欽伏宸,接著又看了看立在榻邊的玄夢昔,神色有些遲疑,卻最終未吐一字。


    玄夢昔默默地聽著管事龍天與醫神華甫的對話,待眾人皆是不再言語,她這才緩緩開口道:“如今是不是隻要將伏宸體內的護元珠取出,醫神便能有辦法相救於他了?”


    “稟娘娘,事情沒這麽簡單。取出護元珠隻是第一步,接下來還要將三件洪荒寶物合並,召喚並聚攏當初折損的指天劍以及損魔鞭遊散在天地間的洪荒靈力。”華甫低頭迴答著玄夢昔,似乎至始至終他都不敢抬頭多看一眼玄夢昔的眼睛。


    管事龍天在旁瞧著不禁心生疑惑,醫神華甫不同於當年的醫聖青鸞那般四處懸壺濟世行蹤難定,他幾乎是天界神祗的禦用神醫。故而華甫並非那種未見過世麵的小神,絕無可能會因畏懼玄夢昔而今帝後的身份而不敢與她目光相交。今日華甫給人的感覺似乎一直都是不敢抬頭多看玄夢昔一眼。這究竟是為何?


    玄夢昔聽到華甫此言,伸手將他手中的兩件洪荒寶物接了過來,爾後對眾人說道:“你們都先退下吧,我來想想辦法。”


    “娘娘能有什麽辦法?”龍天不解地問道,言語之中滿是擔憂。


    “我設法試試看能否喚醒伏宸,他若醒了能操控護元珠的話,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玄夢昔不能直言她能操控護元珠之事,於是隻能隨口胡謅。她何嚐不曉得欽伏宸若能輕易醒來的話,醫神華甫又怎會不先將他救醒,而寄望於飛靈上神來雜合洪荒靈力呢!顯然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欽伏宸更是沒有那麽容易醒來。


    這原本是個破綻百出的謊言,隻是醫神華甫聽畢玄夢昔所言竟然沒有對其質疑半句,反倒滿麵釋然。倒是管事龍天繼續不放心地關切道:“娘娘,帝尊如今並未全然無救,您一定要多加保重自己啊!”


    顯然龍天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已深知帝尊欽伏宸與玄夢昔的感情極深,如今醫神華甫又言道欽伏宸藥石無靈,唯一寄望於洪荒寶物齊聚之後能凝結成五彩洪荒靈力相救。而今洪荒寶物近在眼前,唯一能凝結五彩洪荒靈力之人飛靈上神卻又不知所蹤,故而此時玄夢昔忽然屏退眾人,龍天不由擔心玄夢昔會因此而想不開做出什麽傻事來。


    一直默默守候在欽伏宸與玄夢昔身邊的龍源此時卻是反常地一把拉住滿麵擔憂的龍天道:“娘娘讓我們出去,我們照辦就是了。娘娘既然說設法喚醒帝尊自是有她的辦法,你又何必再多言。”


    龍源一邊說著,一邊將管事龍天往門外帶,醫神華甫也緊隨著龍源與龍天二人準備退了出來。然影仙飛尋卻仍留在原處遠遠望著玄夢昔,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玄夢昔遂望向飛尋問道:“老伯可還有事?”


    飛尋朝玄夢昔一拜道:“娘娘這般稱唿小仙著實不敢當,娘娘如今貴為帝後,這般客氣豈不是折煞小仙?”


    “飛尋老伯與我算是舊識,又何須拘泥於這些虛禮。老伯若是有話直言便是,不必在意什麽身不身份。”玄夢昔感覺到了飛尋似有為難,抬眼望向門邊,隻見原本準備隨同龍源一並退出去的醫神華甫已停住了腳步,正迴頭朝他們這邊張望著。


    玄夢昔心中一沉,頗是不悅地說道:“醫神也有事?”


    華甫低頭應道:“小神隻是仍舊有些擔憂帝尊的傷勢,娘娘須得抓緊時間才是。如今帝尊高熱不退,情勢危哉。”


    “知道了,你先退下,在外頭候著吧。”玄夢昔的聲音之中忽然帶了些許冷意。華甫不便久留和多言,轉身退了出去。


    飛尋閉了屋門,神情緊張而凝重地對玄夢昔說道:“娘娘,可願聽信小仙之言?”


    玄夢昔點頭道:“自青虯相識,老伯一直對小昔多加幫護,我又豈會不相信老伯?”


    “娘娘既是相信小仙,今日便萬不可輕易觸碰那鳳凰琴與極樂弓,更是不能讓護元珠與這二物聚在一處!”飛尋的語速極快,與他蒼老的外型顯得有些並不相襯,瞧上去讓人覺得他心中確實極為焦慮。


    玄夢昔聽罷飛尋這番話,極是困惑地問道:“老伯何出此言?為何今日我不能觸碰洪荒寶物?如今隻有凝結寶物之中的洪荒靈力方能救伏宸,不觸碰洪荒寶物如何能夠凝成五彩洪荒靈力?”


    玄夢昔說著繼續質疑道:“老伯又怎會斷定我會親自將護元珠與眼前這二物聚於一處?”


    飛尋有些惶恐,躬身恭敬地答道:“娘娘的身份雖說帝尊一直有意遮掩,但其實大家早是心知肚明。當年損魔鞭與指天劍兩件洪荒寶物皆是因娘娘而毀,能令兩件洪荒寶物接連損毀,想必娘娘定是有著過人之處,或是與洪荒寶物之間有所牽連。如今娘娘將眾人屏退,本就是意欲此為,想必大家都心中明了,隻是不說破而已。”


    聽聞飛尋所言,玄夢昔不禁感歎:“世人總說飛尋老伯愚鈍,遠不及飛靈上神睿智,不想老伯竟是大智若愚,竟將這一切瞧得這般透徹。”


    飛尋搖頭道:“非也非也!世人其實說得並不錯,飛尋從來都愚鈍,在神界幾萬年都難以升格成神。如今並非飛尋大智若愚,而是事情是再明顯不過。飛尋這般愚鈍都能將事情瞧個透徹,為何其他人卻貌似看不明白?其他的人是究竟不明白,還是刻意地在裝作不知而圖謀什麽?”


    飛尋抬頭看了眼玄夢昔,緊接著繼續說道:“娘娘可曾想過,為何如今帝尊之病就偏偏需要洪荒寶物來醫治?為何鳳凰琴與極樂弓就那麽碰巧一並出現在了上陽宮中?為何關鍵時刻能操控洪荒寶物的飛靈上神就消失了?為何這麽湊巧這些洪荒寶物最後竟是落到了娘娘的手中?”


    玄夢昔眉頭微蹙,麵上卻並沒有飛尋預料之中的那般驚詫,似乎她早已有了心裏準備一般。待飛尋說完,玄夢昔竟是十分淡然地說道:“鳳凰琴與極樂弓同時出現在曲雲峰上,本就是不尋常之事。極樂弓乃是靈嘯至寶,靈嘯女君雪飄飄從不離身。雪飄飄若是親臨曲雲峰,必是在天虛殿落腳,而今極樂弓竟是出現在上陽宮中,證明雪飄飄根本沒有離開青虯來到天曲。”


    聽到玄夢昔這麽說,飛尋反倒有些驚詫,瞪大雙目道:“娘娘早看穿了這一層?”


    玄夢昔輕輕點了點頭,靠著榻邊在欽伏宸的身邊坐下,雙眸凝望欽伏宸接著繼續對身後的飛尋說道:“素聞醫神華甫對於藥石無靈之症絕不會強求,今日醫神竟是會提及雜合洪荒靈力來相救欽伏宸,想來應不光是因為欽伏宸這帝尊的身份吧?”


    “若論在心中的輕重,當年的赤炎帝君羲曜曠和神君羲曜暉二人才應是華甫要不遺餘力去救治之人。身為赤炎神族的華甫既然知曉雜合的洪荒靈力能診治這藥石無靈之症,當年又怎會眼睜睜地看著羲曜曠與羲曜暉二人就那般元魂飛散羽化飛灰?”玄夢昔緩緩地說著,目光一直停留在欽伏宸的麵上,未曾迴望身後的影仙飛尋。


    飛尋驚得張大了嘴,有些不可置信道:“娘娘的意思是方才所見的醫神華甫竟是同我這個‘飛靈上神’一樣,也是假的?!”飛尋說著不由拍了拍滿是皺紋的前額,萬分不解地繼續問道:“娘娘既已知道這是個險局,為何還要落入這局中?”


    玄夢昔伸手輕撫著陷入昏迷的欽伏宸的臉,貌似淡然的麵上卻隱隱透著無盡的心疼與擔憂。她的手停留在欽伏宸腮邊,緩緩地說道:“因為伏宸的傷勢護元珠已無法壓製,唯有聚合五彩洪荒靈力方能修複心脈並令他複蘇。”


    接著,玄夢昔轉頭望著身後的飛尋繼續說道:“不論今日的‘醫神’究竟是真是假有何圖謀,然他所言道的卻是實情。如今伏宸確是身受內傷心脈俱損,而雜合的五彩洪荒靈力也確然對伏宸的病症有奇效。”


    玄夢昔側目看了眼一旁的風凰琴與極樂弓,接著同飛尋說道:“現在我需要他們為我帶來這兩件洪荒寶物相救伏宸,無論這個局到底為何而布,也無論這局有多麽艱險,我都隻能選擇落入局中。因為不管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都必須要救伏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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