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胥鳳從紫陽殿內步出,望著遠處的太子東宮伸出的簷角眉頭緊蹙,轉頭吩咐身邊的花影道:“去將靈嘯女君與赤炎帝君以及飛靈上神一並請過來吧,此事已是鬧到人盡皆知,再也壓不下去了。”


    胥鳳想想都有些後怕,幸好剛才及時趕到,不然真的要出大亂子了。如今她不但成功阻止了帝尊欽天啟前往東宮,並得到應允代替他與靈嘯、赤炎二位小輩帝君一並合議審理那懸瀑水牢中逃脫的重犯。這意味著,欽天啟將不會再有機會與玄夢昔見麵。


    想到當年在天曲神山天祭大典上欽天啟見到玄夢昔的反應,胥鳳就恨得有些牙癢。當初若不是那靈嘯的雪慕寅兄弟相護,後來又有赤炎的羲矅晗為她佐證,胥鳳早就將玄夢昔的身份刨根究底,審得清清白白並丟入那懸瀑水牢之中了。也不至於如今讓那很可恨的小妮子又勾搭上了自己的兒子欽伏宸。


    想想在曲雲峰上,胥鳳真是悔不當初。應該看到她那張臉就想到其中必然有陰詭的,又何必惦念著什麽舊日的情意並心存僥幸,還將自己的兒子送到那小妮子的麵前去試探她。想來欽伏宸應是在曲雲峰受命傳授琴技之時與她朝夕相對,這才動了情思。算起來也是自己一手促成了這一段孽緣,這讓胥鳳心裏頭很不是滋味。


    花影向來辦事麻利又妥帖,得令後不多久便將訊息分別送達了赤炎、天曲和青虯,請靈嘯女君雪飄飄和赤炎帝君羲陽十日後趕往天龍紫微宮參與三脈神族的合議審判,對懸瀑水牢中逃脫的重犯進行處置,同時請飛靈上神到現場做見證。


    赤炎帝君羲陽早在聽聞欽伏宸將那女子從懸瀑水牢中救出並抱著入了太子東宮而且一直封宮不出之後,就一直很想去會會欽伏宸向他討個說法,同時也想看看那個讓身為神族儲君的欽伏宸毫不顧及自己的身份與天龍的體麵去相救的女子究竟是怎樣的。為了那個女子,欽伏宸已是無形中傷到了他的妹妹羲玥,這是他無法容忍的。故而收到花影的邀請,羲陽毫不猶豫地一口便答應了下來,表示處理好會手中的事務之後盡快趕往天龍。


    至於飛靈上神自是不用說,即便胥鳳帝後不相邀,他也會主動上門找胥鳳相商。故而花影一道明來意,飛靈上神便即刻點頭應了下來。


    然則到了青虯水月洞天,花影卻吃了閉門羹。靈嘯女君雪飄飄竟是拒不見客,洞口靈嘯的守衛直接將花影拒在了門外。


    這被人拒在門外的滋味,讓花影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好受。如今花影可是神族帝後胥鳳身邊的第一人,仙神二界的眾人多少都會看在帝後的麵子上給她幾分薄麵。不過從前天龍帝君欽天啟尚未晉位神族帝尊之時,與靈嘯帝君雪慕寅一直都是互相看不順眼的,所以如今這靈嘯女君雪飄飄承繼了她父親的遺風也就不見怪了。


    然花影是什麽人?她明麵上是胥鳳帝後的隨侍,實際上卻是胥鳳的禦用暗探。這小小的水月洞天又豈是能攔得住她?憑著自己的一身本事,花影很快便潛入了水月洞天之內,卻並未見到雪飄飄的人影。實在是別無他法,於是花影隻好在空曠的竹林中獨自將來意道明。她能感覺到靈嘯女君雪飄飄其實就在此處並且能聽到她說話。總之她是將胥鳳帝後的意思帶到了,至於雪飄飄到時候去還是不去,就由不得她了。


    正如花影所料,雪飄飄的確人在水月洞天的水月宮內,雖未現身與花影相見,但花影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關於欽伏宸將一個從天曲神山懸瀑水牢中救出的女子公然抱入太子東宮之事,早已經傳遍了三天四海六地,身為靈嘯帝君的雪飄飄又豈會不知曉。雪飄飄早已猜到,能讓欽伏宸這般大動幹戈的女子隻有一人,那便是玄夢昔了。隻是他們二人不該是受裕偃指引去往妖界尋血妖王了麽?為何玄夢昔竟會身陷懸瀑水牢?難道中間出了什麽變故?


    玄夢昔的底細雪飄飄是再清楚不過,雖然雪飄飄心中對玄夢昔的父親玄魘存有恨意,但實際上她對玄夢昔卻是懷著糾結複雜的心情。想恨她,卻又無法徹底的恨,因是在當年的上古大戰中,玄夢昔也頗顯無辜;然想要不恨她,雪飄飄也斷然是做不到,因她的父親玄魘屠了靈嘯焚了淩霄宮,害自己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這等血海深仇讓雪飄飄無論如何都無法釋然。


    此時胥鳳帝後身邊的花影來相請雪飄飄赴天龍參加三脈神族合議,想來應是針對玄夢昔的。看來神祗們是要打算對玄夢昔作出一個最終的處置決定了。雪飄飄在水月宮內對花影避而不見,所逃避的並非花影,她逃避的實際上是自己這顆糾結不安的心。


    手不自覺地撫摸著那枚白玉扳指,雪飄飄帶著惆悵與糾結歎道:“裕偃,你說我究竟是去還是不去呢?我想過要玄夢昔的命,卻沒想過她會這麽快沒命。我若日後尋不到她那惡魔父親報我血海深仇的話,她如今又這般沒命了,那到時候我的血債該去找誰來償?若這血債都尋不著主了,我此後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麽?裕偃,你說我究竟該如何是好?”


    白玉扳指中裕偃的那一絲神識並未給雪飄飄任何迴應,他自從進入這扳指裏頭與那絲殘存的氣息交會之後,便再也沒有現身過。如今雪飄飄有些拿不定主意,雖然知道並不一定能聽到他的迴答,可她仍舊如往常那般對著那白玉扳指自言自語。她曉得,他雖不應,卻在傾聽。


    此時身處天龍紫微太子東宮之內的欽伏宸與玄夢昔二人,其實早已猜到了外頭的風雲變幻,卻都故意不向對方提及,隻是各藏心事地享受著與世隔絕的二人世界。不,如今應該說是三人世界。


    欽伏宸自從得知玄夢昔有了身孕,一會開心得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一會又緊張兮兮地有些過分失常。每日的茶水湯羹都是欽伏宸直接送到玄夢昔手上,而且隻許她臥榻靜養,不許她起身下榻行上半步。即便她隻是想去寢殿外的園子裏透透氣,欽伏宸也是直接將她抱到園中的躺椅之上,都不給她下地走路的機會。


    這般寵溺讓玄夢昔著實有些受不了,這些日子都她覺得自己的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這日她正窩在園中的躺椅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有一顆沒一顆地吃著欽伏宸從園子裏新摘的櫻桃,忽然陪在她身邊的欽伏宸神色怔了怔,破天荒將她一人留在了園中並獨自去往了東宮的主殿。見此情狀,玄夢昔自是曉得應是有事發生,一時失神手中剛抓起的一顆還來不及塞入口中的櫻桃又直接落入了盤中。莫非結界被破外頭入來人了?她心中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


    她急忙從躺椅上起身匆匆地跟在欽伏宸身後往主殿方向奔去,無論如何,她再也不想同他分開,也不能讓他獨自去麵對那一切。生也好,死也罷,他們一家三口也要在一處。


    隻是行到主殿的殿門口,卻見著欽伏宸與一人並肩從裏頭行了出來,來人並非天界神祗,而是欽伏宸的八弟欽伏桓。欽伏桓見著玄夢昔,微微欠了欠身,十分客氣地喚了聲三嫂,態度與那日在懸瀑水牢中已是全然不同。


    見欽伏桓如此,玄夢昔也不好上前同他過分地親熱,也隻是遠遠地點頭應了句:“伏桓怎麽來了?可是外麵的那些人……”


    “三嫂多慮了,外麵如今眾人隻是驚訝三哥當日所舉,紛紛猜測你的身份而已。畢竟太子殿下忽然抱了個女人迴宮,大家都很是好奇。其他一切如常。”欽伏桓知道玄夢昔言中之意,她是擔心外麵如今的不利情勢。然欽伏桓並不願玄夢昔憂慮,故而故意避重就輕,並不提及三脈神族將合議審判之事。


    “是麽?”玄夢昔自是不信,可欽伏桓既是不說的話,她也沒有辦法,再多問也是徒然。


    一旁的欽伏宸上前走到她的跟前,也不顧欽伏桓在場,忽然便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訓道:“不是讓你在園中好好待著麽?說好了我去去就迴,你怎這般不聽話?還急急忙忙地跟著跑過來。都已是當娘的人了,卻還是這般魯莽!你讓我如何放心!”


    “我……”玄夢昔不知怎麽說才好,欽伏宸的話讓她無從辯駁,總不能當著他的兄弟掃他顏麵,同他頂嘴說他的關心有些過分和多餘了吧?


    玄夢昔的話在喉中轉了半天,最後終於吐出幾個字來:“我隻是擔心你。”


    隻是這幾個字,便讓欽伏宸的麵色好轉而且目光也頓時變得溫柔起來。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杵一旁的欽伏桓,他卻因此變得極為尷尬並且神色也有些黯然。隻不過那情意濃重的玄夢昔與欽伏宸二人並未留意到他的這點變化罷了。


    欽伏宸轉頭對有些發愣的欽伏桓解釋道:“對了伏桓,方才忘了同你說小昔有喜了!既是來了,也別急著走,去後園中坐坐吧,我們兄弟今日也飲上一杯。”


    欽伏桓將自己那份本不該有的心思收了起來,點頭道:“原來三嫂有喜了,還沒賀喜三哥呢!這酒今日是必須得喝了,弟弟也好沾沾哥哥的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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