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雪飄飄被忽然出現並相救於她的青龍分了神,手中極樂弓對玄夢昔的控製也逐漸弱了下來。一直被極樂弓壓製的玄夢昔忽然騰起,奮力掙脫了極樂弓鎖住她的光暈。玄夢昔正準備抽身而逃,卻忍不住再次迴頭留戀地望了欽伏宸一眼,竟發覺原本在不遠處的欽伏宸已不見蹤影,再迴神之時他已立在了玄夢昔的身旁並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欽伏宸顯然不會允許玄夢昔這般倉皇而逃,無論發生何事,也無論她變成何種模樣,他都會與她一並麵對,再不會讓她獨自去默默承受那份無言的痛苦。即便她此時忍耐不住直接撲上來把他喉頸撕裂將他的血飲盡了,那對他而言也比那般生生地與她分隔開來的痛快。


    玄夢昔自然是明白欽伏宸的意思的,可她心中是惶恐的。那夜空中的圓月似乎在不斷地蠱惑著她,沸騰著她身體之內對鮮血的無度渴求。


    “伏宸……”她用乞求的眼神輕聲喚著他的名字,想要從他手中掙脫,“我會迴來找你的,求你現在放我走!”然欽伏宸卻依舊無比篤定地緊抓著她的手臂不肯鬆開。


    “我會傷害你的!”玄夢昔忽地有些歇斯底裏地抬高了音調,狂躁的聲音在竹林之中迴蕩,將那些隱在林中四處的鳥獸都驚散了去。


    大約是被自己這毫無輕重的一聲喊叫給驚住了,玄夢昔稍稍安靜了些,不再繼續掙紮和吵鬧,隻是呆呆地立在原處。然玄夢昔這邊方才停歇,雪飄飄的聲音又在那邊響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在,隻是為何,為何此時方才出來相見?”


    雪飄飄雙目含淚,直望著那如同魅影一般的青龍,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抖起來。說著伸出手去觸摸那青龍如夢似幻的犄角,不料在雪飄飄碰觸的瞬間,那青龍墨色的犄角竟然化作了無數漂浮的細小光珠,在夜色中慢慢騰起,最後如同水霧一般被夜風吹開並四處消散了去。


    一直飽含著的淚水陡然間從雪飄飄的眼中滑落,她不敢再動分毫,帶著哭腔繼續說道:“答應我,不要再丟下我。我沒了家,沒了親人,我不能再沒了你。”


    那青龍目光幽幽地似乎有些動容,眼中星光閃閃然卻多是無奈的神色。低身朝雪飄飄的身邊攏了攏,然周身與她接觸到的地方竟都如同那消散的犄角一般,霧化成無數集密的光珠在黑暗中漂浮起來,慢慢地向空中流轉,似乎轉瞬間便要向那無邊的夜空散去。


    一旁冷靜下來的玄夢昔在欽伏宸的半擁中癡癡地望著雪飄飄與那青龍,她曾經見過裕偃的真身,此時她與欽伏宸都已認出了那青龍便是水月洞天之主戰神裕偃。


    “裕偃~!”雪飄飄忽然失聲痛哭並大聲唿喊著他的名字。


    兩萬多年了,她失去了太多,如今再次看到他這般在眼前消失,雪飄飄的心中的痛楚是可想而知。


    縱使玄夢昔如今這般,可欽伏宸畢竟還能緊緊地抓著她,然那雪飄飄卻隻能呆呆地望著漫天如螢火般飛散的光珠,默默地流著淚。想張口再去唿喚裕偃的名字,卻發現已經喊不出半個音來。


    似乎被深深的依戀牽引,那幻影似的青龍裕偃努力地將騰空而起的光珠聚攏起來,並凝結成了一個半透明的人形。仍舊是那一身青衫,麵上帶著些許的病容,眉宇間卻透著勢不可擋的英氣。


    “小賴,你如今可是堂堂的靈嘯女君了,怎跟個乳臭未幹的小娃一般,動不動就哭鼻子呢?不跟你說過麽,見那扳指就如同見我一般,戴著那扳指就如同我伴在你身邊。”


    裕偃竟然開口說話了,雪飄飄滿是淚水的眼中忽然發出光來,上前一步想去抓住裕偃的衣袖,卻發現自己撲了個空。


    “嗬,這是我留在護元珠中的一絲神識凝成的影像,同那含影珠中的影像一般,皆是虛無飄渺之物,你又豈能觸得到我?”裕偃無奈地輕笑,接著同雪飄飄說道:“嗯,等你哪天真正長大不哭鼻子了,說不定我也就能真正地站在你的麵前了。”


    雪飄飄趕忙抹了把眼淚,一會搖頭一會點頭,如同一個慌亂失措的孩子。


    裕偃看著雪飄飄那模樣,不禁有些疼惜,手輕輕抬起卻終又放落下去,接著轉而同不遠處的欽伏宸說道:“今日若不是護元珠與極樂弓相碰撞,我這神識還在護元珠中出不來和你們相見了。”


    戰神裕偃本就是護元珠的守護神,與護元珠之間有著特殊的聯係,雖說護元珠被欽伏宸意外滴血認了主,但卻並未阻斷裕偃同護元珠之間生來便有的關聯。裕偃的那絲神識一直便在護元珠之中封存,今日也是偶然,兩件神族寶物碰撞之下那封印被震動,加之感覺到雪飄飄有危險,裕偃的這一絲沉寂了幾十萬年的神識便衝破層層阻礙迸發出來脫離了護元珠。


    “戰神!”欽伏宸朝裕偃恭敬地微微頜首,雖然如今他貴為神族太子,然心中對戰神裕偃仍舊是十分的敬重。


    裕偃望了望欽伏宸身邊的玄夢昔,接著對欽伏宸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她應是由精血煉就的血妖之體。妖界血妖王最擅長用精血練就血妖,他們血妖一族雖有傳承,但並不龐大。當年血妖王為了壯大族群,曾經煉就了不少這樣的小血妖。”


    “精血煉就的血妖?”欽伏宸與玄夢昔聽到裕偃所言皆是驚訝不已。當年欽伏宸也就聽青姨提起過玄夢昔乃是妖體魔魂,沒想到她這妖體竟是精血煉製。


    “老賴你一定看錯了,她明明是個邪惡到骨子裏頭的嗜血惡魔!”雪飄飄的情緒穩定下來,聽到裕偃同欽伏宸所言,忍不住在旁邊插話。


    裕偃輕輕皺眉,一副長輩的模樣教訓起雪飄飄來:“小賴,從前你一直是算賬算的很清楚的,情歸情債歸債,一碼歸一碼。她父親縱然暴戾嗜血,可並不代表她也是如此。”


    裕偃說著又對欽伏宸繼續解釋著:“血妖之體每月十五月圓都需要鮮血補充體內的精血之氣,可她卻將近五萬年沒有定期服食過鮮血,故而一受到月圓的牽引之後,她的精血之氣便極度虧空,需要源源不斷的補充血液進入身體之內,否則便會慢慢地幹涸並最終化為那化妖之前的模樣。”


    “你怎會如此清楚?”雪飄飄再次忍不住插話,似乎裕偃的神識出現之後,她又迴到了昔日的那個靈嘯公主雪飄飄,完全沒了之前冷若冰霜的靈嘯女君模樣。


    “我的神識一直在護元珠中跟隨在伏宸身邊,這些年他經曆的點點滴滴我都再清楚不過。”裕偃同雪飄飄解釋著,再轉頭去看欽伏宸與玄夢昔,他們二人都是一副極為尷尬的模樣。


    這些年裕偃竟是對欽伏宸的一切舉動都知曉,那麽欽伏宸與玄夢昔二人從前歡愉之時……


    “嗬,你們別緊張,我在護元珠中也就能聽見而已,什麽都看不到,你們大可放心……”


    裕偃本是一心想要解釋,不料話一說出來卻讓在場之人聽了更是難堪。原本身體中的幹渴就讓玄夢昔很是難耐,加之聽裕偃這般一說,她更是尷尬得麵上滾燙,而喉中就更是如火般燒的劇烈地疼痛起來。


    察覺到了玄夢昔的異樣,欽伏宸立馬將她穩穩地攙住:“小昔,可是又難受了?”


    掄起自己的衣袖,將手臂伸到玄夢昔的麵前,欽伏宸對她說道:“如果太難受便吸我的血吧,我有護元珠護體的,無妨。”


    玄夢昔雖是難受的緊,但心中卻很是抗拒地搖著頭拒絕欽伏宸。她曉得她一旦沾上就停不下來,非得將他的血吸幹不可。即便他有護元珠護體,但全身的血若是一滴不剩,仍那護元珠再能護他精氣,那也是枉然的。眼前的戰神裕偃不就是一個無血無肉活生生的例子麽?


    “伏宸,我若是你,便會及時帶她去妖界找那血妖王去。血妖王既然能煉就著妖體,自然有源源不斷的血液能供給她這些年的虧空,想來……”


    裕偃話未說完,忽聞欽伏宸拋出一句“多謝戰神提點!”,便見他抱著玄夢昔如閃電般的飛出了水月洞天。想來,欽伏宸應是帶著她去妖界向那血妖王求助去了。


    妖界毗鄰仙界與魔界,乃是由血妖、獸妖、靈妖三脈妖族組成,並由血妖王一並統領。故而俗稱的妖界之王實際上指的便是血妖王。


    上古大戰之前,血妖王與昔日魔尊玄魘交好,故而妖魔二界走的很近,甚至有那麽一段時間,人們都將妖魔二界混為一談,認為妖便是魔,魔便是妖。實際上妖族是一個中性的族群,亦正亦邪。可修仙成神,亦可墮落為魔。


    然邪魔倒戈之後,血妖王與新晉魔尊熙黠並無往來,加之神族日漸強勢,妖界便隨仙、冥、人三界一並依附於神界了。其實也算不得依附,就是血妖王同神界帝尊之間開始有了正式的往來,而妖界之眾仍舊如從前那般,修仙墮魔兩極分化。


    玄夢昔窩在欽伏宸的懷抱之中,一邊抗拒著他體內汩汩的熱血對她的誘惑,一邊努力地迴憶著。


    血妖王,聽起來好熟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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