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水月洞天之外,一派死寂,眾人皆屏住唿吸,望著那周身被黑色迷霧縈繞的魔君熙黠。


    熙黠默念了一個咒,雙手將周身的黑霧慢慢攏至身前,掌心相對,咒文注入,那黑霧緩緩凝聚成一團,在熙黠胸口前翻湧,隨後漸漸變得具相起來,形成一個喇叭形狀的物體,看起來好似一個黑色鈴鐺。


    雪飄飄好奇地從青虯君裕偃身後探頭出來,望向熙黠,滿是不解地對裕偃說道:“咦,這神經病打不過你,卻不跑,自己一個人跪在地上玩那鈴鐺是何意?不會是想用那個難看的鈴鐺來與你講和吧?唉,你可千萬別答應,直接打殘他!”


    裕偃表情嚴肅,眉頭深鎖,將雪飄飄按迴身後,說道:“待好,不要亂動。”說著,神色凝重地望著熙黠手中的黑色物體,歎道:“這麽多年過去了,想不到你們魔族居然尋得了混沌鍾,看來,這六界安寧的日子過不了多久了!”


    在場之人聽聞青虯君裕偃所言,無不大驚失色。誰都不曾料到,魔君熙黠手中那個形似不起眼的黑色小鈴鐺會是魔族當年受天譴後遺失的洪荒寶物之一:混沌鍾!


    隱在一旁的玄夢昔,倒是一眼認出了那熙黠手中的混沌鍾,故而心中驚唿:“不好!”


    這熙黠居然要用混沌鍾對付青虯君裕偃!雖裕偃神武,有戰神之名,但是如今熙黠有混沌鍾相助,恐怕即使是戰神最鼎盛之時,也難敵這寶物的洪荒之力。更別說如今的裕偃了。如今玄夢昔瞧那裕偃,麵色泛青,似有舊傷在身,斷不是身懷混沌鍾的熙黠之對手。即便那護元珠如今在裕偃身上,然封印未解,也發揮不了什麽威力,最多就是可以用來療傷保命罷了。而且那護元珠如今在不在裕偃身上,還未可知。故而,玄夢昔不由得為水月洞天這一眾人捏了把汗。


    熙黠此人的為人,玄夢昔是再清楚不過,陰詭狡詐,冷血無情,殺人如麻。雖是近些年來方才自邪道入魔界,非魔族正統,但卻憑著陰狠的手段與高深的修為,在邪魔一眾中異軍突起,盛名六界,深受魔尊器重。特別是尋得魔族遺失的洪荒寶物混沌鍾之後,魔尊更是對熙黠大為讚賞,封其為魔君,令其統領邪魔一脈。


    這熙黠看似喜怒無常,實際心機頗深,精於算計。麵上憐香惜玉,實際上確是狠辣無比,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常常是翻臉比翻書還快。故而對於此人,玄夢昔很是厭惡。偏偏這熙黠又……唉,想到此處,玄夢昔不禁頭疼。自己本為欽伏宸而來,不料卻在此遇著熙黠,想躲的躲不掉,想見的遇不著!這著實是冤孽!


    混沌鍾在熙黠的手中慢慢變大,好似一個巨大的黑色喇叭,懸浮於他的身前。熙黠手中真氣凝聚,重重朝鍾身一擊,混沌鍾周身微震,鍾的內部發出一陣悶響,那響聲由內及外,慢慢擴散開來,聲音越變越大,聲速越來越快,那聲波仿佛一石激起千層浪般,層層疊疊地翻湧而出,一發不可收拾。混沌鍾所發出的這如驚濤拍岸般的聲波,將方圓百裏的眾生振聾發聵,耳膜轟響,頭痛欲裂。


    裕偃手持長劍,抵禦著那一陣強過一陣的聲波,雪飄飄與梓敬在一旁手捂雙耳,表情痛苦不已。隱在樹冠上的玄夢昔也不禁皺起眉頭,將耳朵捂緊。


    這個混沌鍾的強大威力,之前玄夢昔在魔界就曾見識過。那時,熙黠方才受封為魔君,統領邪魔一脈。邪魔一眾之中,有部分邪魔對熙黠很是不滿,對熙黠的統率更是深表不服。於是乎,這部分邪魔糾結成一股反對勢力,對抗魔君熙黠。熙黠為肅清叛眾,於是動用了這洪荒寶物混沌鍾。那日,魔界的火雲山中,血肉橫飛,血流成河,一眾反對熙黠的邪魔皆化為飛灰,屍骨無存。那慘烈的情形,讓玄夢昔至今都記憶猶新,無法忘卻。


    今日混沌鍾現,這水月洞天,這青虯仙山,免不了生靈塗炭,屍橫遍野。玄夢昔心底於是糾結猶豫起來,到底要不要現身插手此事,去趟這趟渾水。雖說玄夢昔不是什麽心懷終生的大慈大悲菩薩心腸,非得解救眾生於水火,但是這熙黠今日之所為,畢竟與玄夢昔自己脫不了幹係。倒也不是玄夢昔臉皮厚,非得恬不知恥地自認“絕世美人”這一名號,而是自己為躲避熙黠的追捕,已是隱蔽氣息逃躲了數月。想來定是這幾日自己在附近盤桓泄露了蹤跡,被熙黠捕捉到了,這才連累到了水月洞天一眾。


    玄夢昔正猶豫著,短短一瞬間,但見雪飄飄已抵擋不住混沌鍾的攻勢,被震飛數米,身體撞上一塊堅硬的岩石,一大口鮮血噴湧而出。一旁的梓敬亦是嘴角溢出血漬,一連後退幾步,似乎快要支撐不住。裕偃麵色鐵青,雖雙手持劍,巋然不動,但是卻漸漸顯出疲色。看的出來正正在苦苦支撐。然知曉雪飄飄受傷,裕偃不禁稍稍有些分神,目光不自主地投向了不遠處的雪飄飄。


    裕偃這細微的一點異動,卻未逃過眼神犀利的熙黠之目。熙黠眼珠一轉,詭然一笑,道了一句:“有趣!”


    緊接著,熙黠忽然閃電般地抽身出來,收了混沌鍾,飛身到了雪飄飄旁邊,將那玄色的長鉤架上了雪飄飄的脖子。看來這熙黠似乎顧及到自己如今乃是隻身處在仙神之地,不想因為混沌鍾將事情鬧的太大,故而動起歪腦筋,打起了雪飄飄的主意。


    雪飄飄本是修為就淺,加上被混沌鍾的聲波所傷,如今在熙黠的手中是毫無抵抗之力。如若熙黠此時要了她的命,當真是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這熙黠忽然鋒芒急轉陡然收手,令裕偃始料不及,放出體外用來抵禦混沌鍾的強大真氣一時有些收斂不住,加上眼見雪飄飄被劫,更是氣息不穩。雖眸底一陣慌亂,但裕偃是何等人物,飛速定神將那慌亂盡數抹去,提起青色長劍,皺眉道:“盛名在外的一代魔君,竟然會劫持一個弱女子,熙黠,你也不怕人笑話?”


    不料熙黠絲毫不以為然,嘴角浮起一絲輕蔑的淺笑:“嗬嗬,戰神裕偃的女人怎會是普通的弱女子?未免也太過自謙了吧!”


    雪飄飄狠狠地白了熙黠一眼,嘴裏和著血,含糊不清地說道:“你個神經病,你才是裕偃的女人的呢!”


    熙黠滿眼憐惜地看了看雪飄飄,認真地糾正道:“我要是,也隻會是他的男人,不可能是他的女人。”接著抬眼望著一臉黑線的裕偃說道:“用你的女人,換我的女人,很公平的交易。換不?”


    “你妹!”雪飄飄將口中的一口鮮血和著唾沫吐向熙黠,恨恨道:“我說了我和他沒有關係,而且,誰他媽知道你的女人是誰啊!”


    熙黠神色一轉,眼底的憐惜之情忽然全無,陰鬱地朝著雪飄飄吼道:“閉嘴!”說著,手中的長鉤往雪飄飄脖子上移動半寸,雪飄飄白皙的玉頸上立馬出現一道淺淺的血痕。


    雪飄飄“啊~”地驚叫一聲,立馬將嘴巴閉好。


    裕偃緩緩向二人走近兩步,望向熙黠,一字一句道:“放了她,有什麽衝本君來。”


    熙黠手中的長鉤一動,又往雪飄飄的脖子上貼緊了一分,滿眼殺意地望著裕偃說道:“換?不換?她的生死,全憑你的一句話。”


    “換!本君留著你魔族的人有何用?”裕偃說著,轉頭看看梓敬,示意道:“去,把人帶出來。”


    梓敬一臉疑慮,卻仍舊恭敬地應聲道:“是,君上!”說著,迅速朝洞中走去。


    雪飄飄望著裕偃,卻猜不透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因為,她非常清楚,水月洞天之內,並沒有什麽熙黠所要之人。


    半響之後,卻不見梓敬帶著人出來,熙黠不耐煩地催促道:“裕偃,讓你的人不要耍花招,趕緊把人帶出來!”熙黠話未落音,忽然一道勁風從熙黠身後襲來,鋒利的長劍在熙黠的背上劃開了一條觸目的血口子。


    熙黠正欲轉身,裕偃趁其分神,迅速用劍挑開熙黠架於雪飄飄頸上的長鉤,本欲將雪飄飄救下,不料熙黠卻反應疾速,掌心中聚滿靈力,一把將雪飄飄束縛住,帶至半空之中,懸浮而立,俯視著下方剛才對自己前後夾擊的裕偃與梓敬二人,淡淡地說道:


    “原來,戰神裕偃,也如此不光明磊落,會背後給人冷箭!”


    那聲音似乎不含半分情緒,仿佛方才被梓敬從背後擊中的並不是他。


    梓敬朗聲道:“兵不厭詐,對付你這種邪魔,自是要行非常之法。”


    裕偃並不出聲,眉頭深鎖,麵色十分難看。方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卻未成功救下飄飄,如今想要再救,恐怕更是無望了。除非真的跟熙黠交換人質,雪飄飄可能方才有一線生機。可是,自己手中卻並沒有熙黠要的人,自己甚至不知道熙黠要的人究竟是誰。手中沒有任何籌碼,等於解救雪飄飄的希望為零!怎麽辦?


    懸立於半空之中的熙黠雙目微動,掃視了一番裕偃,最後目光落在了雪飄飄的身上。那深紫色的眸子裏忽然又泛起絲絲憐惜之色,可眸底卻盡是冰冷:“看來,他們是不在乎你的命了。可惜可惜……”熙黠的語氣明明是惋惜柔軟,可聲音中卻透著濃濃的殺意:“姑娘,那就對不住了~”


    氣氛頓時變得十分微妙,緊張到令人窒息。裕偃眉頭緊鎖,麵色不改,但緊握著青色長劍的手指關節卻已捏的發白,手背上的青筋盡數鼓起,想來心中是十分擔憂。


    雪飄飄緊張地閉上了眼睛,仍不忘嘴硬地喊到:“你這個神經病,我與你無冤無愁,竟然如此害我!我若入到輪迴,化為厲鬼,定然不會放過你!”


    熙黠帶著陰冷的淺笑:“好,我隨時恭候。”說著,手中長鉤翻轉,眼見便要對雪飄飄痛下殺手。


    “慢~!”


    忽然一聲厲喝,自不遠處傳來。眾人皆驚,轉頭望去。但見一紫衣身影裙闕飛舞,乘風而來,猶如一朵盛開的蓮花懸立於半空。


    熙黠聞聲望去,忽然麵上猶如雨過天晴一般,層層的陰冷與濃重的殺意盡數消彌,深紫色的眸子裏滿是驚喜之色,眸底竟然泛出絲絲柔情。嘴角不經意間彎出一個真誠的弧度,笑道:


    “夢昔,我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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