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又看著‘雅韻軒’,說:“在下已由聖上所知,此‘雅韻軒’三個字,原本是殿下在宮中的殿名,聖上之前來山中時,提議建一座塔式閣樓,也是偶然之間,才借了殿下的名字來用。”


    “大師有所不知,‘雅韻軒’並非宮中殿閣名字,我的寢殿叫做‘寓詩殿’,是我自己想要改名‘雅韻軒’,也隻是草稿,並不能真的改成,否則宮裏的規矩,就都可以舍棄了。”睿寓的解釋。


    “原來如此。”了空聽著。


    “原本在宮中,收到此樓畫圖,已覺得名不符合,現在身臨其境,更覺得不妥,”睿寓說:“方才睿寓進去走了一遭,見樓中每層都分內外幾閣,閣樓之中又有閣樓,層層攀高,又層層深入,倒覺得‘閣中閣’三個字才更恰當。”


    但是又說道:“此事不用著急定論,可多取幾個名字,再呈聖上禦覽,睿寓畢竟年少,知之甚少,還是不要惹了荒唐笑話才好。”


    聽了這位十七皇子的一番話,了空隱士的汗,都下來了,什麽是才子,他今日算是見著了,於是應下說:“殿下所言極是,在下依照去辦。”


    睿寓看見山中有人,已將文房四寶備齊,於是說:“若論字,宮中冷貴妃娘娘,筆力深厚,恕睿寓真的不能造次了,定名之後,睿寓親去‘書洇宮’求字,刻成金匾後,再派人送來山中,行舉匾之禮。”


    “殿下有心了,”了空隱士也不想就這樣錯失良機,於是問道:“既然墨硯已備下,可否請殿下賦詩一首,在下裝裱後,也收藏進閣中?”


    “睿寓力所能及,獻醜了。”話罷,往樓前的書案走去了。


    皇上此時正走過來,了空隱士立刻見駕,皇上看著幾米之外,正在寫詩的睿寓,問道:“大師以為朕的這個皇子如何?”


    了空隱士笑道:“居然今日才得見這位殿下,早知這幾年就不會外出雲遊了。”


    皇上又想了想說:“朕這次除了要選太子妃,也要為適齡皇子,選皇子妃,睿寓算是剛剛適齡,倒不急於考慮,但也不妨有合適的十七皇子妃出現,朕的這個兒子,朕很稀罕,所以也不願誤了他,必定要擇選一個,懂他、更懂他詩的奇女子,隻是眼下並沒有合適的人選,看來隻能寄希望於下一批進入宮學堂的臣女了。”


    “在下雲遊時,見識過一些奇花異草,”了空隱士忽然說道:“最令在下感歎的,是一種被稱作‘無果花’之花,此花,終生隻開一次,稍縱即逝,故而無果,隻憑開花時,恰逢蜂鳥經過,才能沾染花蕊,而短短時間內,又恰巧落過另一株花蕊,因此存世極其稀少,更有人幾十年,守花待開,而多少人,都不得見。”


    皇上聽了,明白了空隱士不是平白無故說了這番關於無果花的傳聞,但是聽完,皇上的心裏卻不怎麽舒服,眼前的皇子是睿寓,了空隱士所說的‘無果花’,也就是跟睿寓相關了。


    睿寓寫完,了空隱士立刻前去觀看,隻見紙上四句為:“‘雅韻不為奇,昔因山空閣。層層闖心扉,隻待花開合。’”


    隨後安康拿來給皇上也看了,方才了空隱士才提到花,此刻睿寓也題花,但是皇上看這詩作,卻覺得睿寓似有情竇初開的萌意,不由得心情轉好了些。


    睿宣安排事情迴來,報道:“父皇,禦林軍已整裝待發,隨時可以啟程。”


    皇上卻暫緩,引薦睿宣到了空隱士麵前,笑道:“這個就是朕的十三了。”


    了空隱士立刻見禮,道:“久聞十三殿下大名,不想今日才得見…”抬頭去看時,了空隱士卻有些怔住了。


    並非因為睿宣也蔥蘢的年紀,而是因為睿宣眼中的萬千,與太子正正相反。


    皇上見狀,刻意往睿寓身邊走去,拿著剛作的詩,又探討了一番。


    睿宣本來要跟在皇上身邊,了空隱士卻請道:“十三殿下留步,因前日災民之事,得殿下鼎力相助,在下備有謝禮,還請殿下笑納。”


    睿宣正要婉拒,卻見了空隱士已經送到了麵前,是大師一直拿在手腕的一個手環。


    睿宣見了此物,感覺已非俗物,於是立刻婉謝說:“朝廷賑災,非睿宣個人之事,大師不必掛懷,物件太過貴重,睿宣並不敢收下?”


    了空隱士卻笑道:“這原是在下師兄的手環,且叮囑過隻傳予有緣人,此手環有拚玉十三朵,贈與十三殿下,正是此緣了。殿下若認為此物貴重,則必然貴重。”


    說著已將玉朵手環,戴在了睿宣的左手腕處。


    睿宣細看這手環,是玉又像寶石,黝黑晶瑩,像是閃爍著某種靈氣,由十三片似雲朵形狀的玉組成,卻彼此鑲嵌融合,銜接緊密,猶如一個完整無縫隙的圓環,做工也絕非精致袖珍可以形容。


    睿宣一直行走禦前,見多識廣,卻還是第一次見識如此精致之物,不禁竟心裏一番悸動。


    但是也同時擔憂說:“睿宣整日奔波不停,匆忙於紛爭之中,若不慎遺失或者毀損,睿宣於心不忍。”


    說著,想要將手環取下,卻做不到,無論巧力,還是蠻力,手環安然於腕中,卻並不見緊束,寬鬆卻不能取下?


    了空隱士於是笑道:“殿下若覺得貴重,可暫代避災,之後再返還在下,如何?”


    睿宣聽了‘避災’二字,卻並不十分驚訝,表情依然淡然,於是致謝道:“睿宣謝過大師,必當珍惜,謹記返還之事。”


    “殿下似乎對生死無慮,若是血光之災頻現,英年早逝之命,殿下以為如何?”了空隱士又問道。


    睿宣聽著,卻隻是極其淡淡地笑容,說:“若果真如此,睿宣寧可盡早,晚一日,便多一日難。”


    了空隱士疑惑地看著睿宣眼中的漣漪心結,這樣的年紀輕輕,究竟經曆著怎樣的心曆劫難?


    話未說完,錦鷹又來報事,睿宣便告辭道:“有緣得見大師,睿宣感激指點,但說罷即作罷,還請大師見諒。睿宣先行一步,望與大師後會有期,若不能如願,也必定派人,將貴物安然送迴。”


    了空隱士看著睿宣匆匆離開的背影,心裏卻在歎息。


    皇上也走了迴來,笑問道:“不知大師,從朕的十三身上,又看到了些什麽花或者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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