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雲棠帶領兩萬精兵剛穿過汜水,來到玉龍山,就有哨探來報:“郡主,前方十裏就是孟隊後軍,人數不下五萬,統帥將領是……司馬超。”


    雨歇覷著雲棠臉色道:“郡主剛說必是悍將斷後,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雲棠絲毫不驚訝的樣子,哨探小心翼翼的繼續道:“司馬超率領三萬人馬在山上行軍,山下兩萬兵馬與之並足而行。”


    雲棠思慮了片刻道:“你下去吧。”


    雨歇道:“司馬超分兵而行,不論攻擊哪路,我們都容易被夾擊,郡主,我們該怎麽辦?”


    雲棠笑了笑道:“既然沒有必勝的把握,那兩路,我們都不攻。”


    雨歇驚訝之下立刻問道:“都不攻?可我們若無法牽製住著五萬後軍,他們定會與前軍會合,我們的大軍會更加危險。”


    “雨歇,拿地圖來。”


    雨歇將隨身攜帶的地圖拿出來,雲棠指著上麵的某處道:“我們攻這裏。”


    雨歇大驚失色道:“攻楚州?”


    “不錯,你看,我們現在在這個位置,與楚州隻有一嶺相隔。孟軍此次準備了百萬糧草,上千攻城器械,全都囤於楚州。”


    “既然他們的命脈在楚州,那必定有重兵把守,何況楚州一旦有危,司馬超會立刻率軍來援吧?”


    雲棠明亮一笑,“我就是要他來援,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正是牽製司馬超,並不是攻打楚州。”


    雨歇終於恍然大悟道:“郡主意在圍城打援?”


    “不錯,雨歇!命令將士們改道楚州,我軍到達楚州城下三十裏處,不可進擊,令五百騎兵來迴飛馬,要讓楚州城下塵土飛揚,猶如萬馬奔騰。”


    “還有,令一千步兵皆執我將旗,在城下大聲叫陣,總之,我要楚州將領站在城上,看到被十萬雄師包圍的假象。”


    “可是……司馬超會不會不來援救?”


    “行軍打仗,糧草為重中之重,就算司馬超不想來,一旦楚州發來求援的消息,他便不敢不來,這個責任他絕對不敢擔。”


    雲棠的“疑兵攻城”果然起到了作用,楚州守城軍立刻飛馬報給司馬超,讓他率軍援救,楚州城是大戰命脈所在,司馬超一刻未敢猶豫,合兵後快馬加鞭沿山返迴。


    要到楚州,一條為陽麵大道,另一條為林路小徑,大道安靜敞闊,小徑隱見烽煙,伏兵之象如此明顯,司馬超的幾名部將紛紛諫言應從大道行軍,可司馬超最擅用疑兵,堅信敵軍是故布疑陣,所以大道才是危險之地,最終他力排眾議,選了林路奔赴楚州。


    林間剛行十數裏,就遭到雲棠第一營隊的埋伏,林間樹木茂密,不知從哪裏就射出了萬千羽箭,那羽箭隻射中軍,將他大軍攔腰截斷,前後頓時大亂,軍不從整,片刻間,死傷逃亡者已有十之三四。


    司馬超倒是沒有慌亂,也沒有生氣,泰然自若命令全軍加速,眾將們心裏憋了一口氣,但是敢怒不敢言。哪知道一波未平,後軍還有一萬多人馬沒有完全撤出樹林時,又被一把大火燒了個通透,等到出了樹林清點人數時,五萬大軍隻剩下不足兩萬,個個垂頭喪氣,狼狽不堪。


    “這雲驍軍算無遺策,對司馬將軍了如指掌,簡直妖異啊。”其中一個將領小聲抱怨道。


    司馬超這次並沒有假裝聽不到,而是與之策馬並立,異常溫言的勸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一個兵,流的血多了就是堅兵,一個將,吃的敗仗多了,才是能將;這都是上天賜給咱們的良機,不要氣餒,咱們這次五十萬精兵,勝利而歸,這是大勢。”


    “司馬將軍,前麵一定還有伏兵,就算到了楚州,咱們恐怕也救不了楚州城啊。”


    司馬超大笑道:“不錯,一定還有伏兵,你猜他們這次會在哪裏設伏?”


    那人喃喃道:“如今到楚州隻有一條路了,這……已經別無他處。”


    “你說的很對啊,可惜我們偏偏不走這唯一的一條路,東邊就是白河,最深處隻至脖頸,傳我將令,全軍渡河過岸。”


    “將軍……如今河水寒冷,隻怕……”


    “正因河水寒冷,敵軍才一定想不到。”


    司馬超身先士卒,帶兩萬殘兵淩寒渡河,場麵甚為壯觀,可剛渡一半,水麵就奇怪的疾速漲升,一瞬間小小白河哀聲遍布,司馬超是熟悉水性的,但他的兵士多數為旱鴨子,等司馬超遊上岸時,隻有百餘士兵撿迴了一條命。一個副將渾身哆嗦著,趴著向前爬了兩步,上氣不接下氣的哭道:“司馬將軍,末將拚死到下遊查看,原來是敵軍設伏,在下遊築堤堵截,使水段高了一倍之多,將士們全都成了……河下鬼混啊……趁大家慌亂之際,敵軍又派人來將咱們士兵的盔甲戰袍一並奪走了。”


    司馬超一見河水暴漲,就已經猜到又中了敵軍之計,但他麵上不會承認,於是避重就輕道:“他們隻搶了盔甲戰袍?”


    那人吐了口水,含糊不清的答了句“是”。


    他又大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司馬將軍明白什麽?”


    司馬超沒頭沒尾說了句:“咱們便去楚州城觀上一觀。”


    他心裏料的不錯,此時此刻,楚州城的守軍已經為“援軍”大開城門,雲棠兩萬兵馬幾乎一人不少,城下刀槍未亮,楚州城已經是囊中之物。


    司馬超殘軍趕到時,那沿著城樓高立飄揚的將旗已在一夕之間換成了“雲”字。


    他在城下仰首看著城牆,一動不動看了許久。


    雲棠身著一身銀甲,站在高高的城樓上,英氣逼人,俯瞰著他的殘兵敗將。


    “果然是你,能在一日間將這楚州城換了主人,我就知道是你。”司馬超道。


    雲棠微微低首,露出如陽光般的笑容,仿若最無害的天真少女,“司馬將軍謬讚了,我倒沒想到斷後之將竟然是你。”


    “哈哈,若不是我,恐怕許廣也不會派你來牽製,我猜許廣料定我是後軍將領,才派你來,他是知道無論如何我會饒你一命。”


    “司馬將軍真是奇思妙想,我倒是覺得,軍師派我來,是知道我一定會勝你。”


    “雲棠,今日本是你我大喜之日,你看看你,連鳳釵還未來得及取下,你怎能將夫君拒於城下?”


    他這句諷刺的話一出,跟著他的殘兵們頓時“哄”的笑作一團,一天下來他們被雲棠的妙計弄的時火時水,狼狽不堪,現在終於找到了可以扳迴一局的起子,於是紛紛大笑道:“哈哈……是啊,雲棠郡主,我們將軍雖說是你高攀不上,但要是郡主打開城門放我們進去,給我們將軍做個小妾還是可行的。”


    “不可啊不可,將軍剛要退婚,這小女子就引起兩國兵端,這樣的悍婦要是娶迴咱們王宮,那不得雞飛狗跳嗎?”


    城樓上的將領們聽到此等胡說八道的話,頓時氣的臉色蒼白,雨歇開口罵道:“司馬超!”


    雲棠伸手將她拉迴一點,不怒反笑,她本就是傾國之資,此時一笑更顯的宛若天人,她拍拍雨歇的肩頭,對著城下道:“英雄們說的極是,小女子決定采納你們的意見,這楚州的守將聽說是你們孟地的黃金柱,本來將士們進城要將他碎屍萬段,我好不容易才為司馬將軍留下了一具全屍,還請將軍笑納!來人呀。”


    雨歇立刻反應過來,順著雲棠的眼色,將一具裹著馬革的屍體“嗖”的扔了下去,正砸在司馬超的腳下,司馬超麵色不動,心內卻氣的直哆嗦,自己的命脈又一次被雲棠抓的死死的,這個守將不但是皇親,還是孟地首富的兒子,因為自己的救援失敗,導致他中計慘死,他爹絕不會善罷甘休,這具屍體就是個十足十的燙手山芋。


    雲棠迴頭看了看,道:“司馬將軍,真抱歉,我不能再與你閑聊了,剛剛接手這麽多糧草,將士們興奮的很,我們隨時歡迎將軍在城下安營紮寨。”


    晚間,雲棠在大廳與大家議事,他們剛奪了楚州,斷了孟軍後路,這實在是一件大事,下一步須馬上將大軍召迴入城,合力堅守幾日,孟軍堅持不了多久,必定會無奈退軍。


    大家正興奮的討論著,竟意外的有傳令兵來報,說是皇上派來的王侍官來了。


    王侍官帶著一個武將和若幹侍從,浩浩蕩蕩徑直進了來,他麵上掛著笑意,卻無端讓人覺得陰晦,剛入大堂,便尖聲道:“皇上有旨。”


    雲棠領眾將跪下接了旨,王侍官放聲誦讀道:“孟璟兩軍連年征戰,民不聊生,而今孟王遣使者來京,與朕商定和談事宜,朕決定上承天意,下順民情。即日起,雲驍軍不可與我友軍再起任何戰端,三軍就地待命,欽此。”


    話音未落,堂中眾人已是大驚失色,誰都沒有想到在剛剛取得勝機的時候,皇上竟頒了這樣一道旨意。


    雲棠率先反應過來,微微低首,讓人看不清眼裏的情緒,隻聽她淡淡道:“臣等謹遵聖旨。”


    王侍官剛將旨意交到雲棠手中,便陰測測道:“郡主,皇上吩咐奴才即刻接收器械、錢糧、鎧甲、戰馬等,請郡主派人交接一切事宜。”


    雲棠緩緩迴過頭道:“劉副將,你帶著大家按旨意行事,全力配合。”


    那副將心內雖一向討厭宮裏的閹人在軍營裏指手畫腳,但郡主有令,無奈間隻黑著臉帶著大家出去了,侍官領著一眾侍從不得已小跑著跟隨而去。


    廳中隻剩下雲棠、雨歇和那侍官帶來的一個帶刀武將,那人頭上被風帽遮去大半,剛開始誰也沒注意到,此刻雲棠看了看他,心中疑雲乍起,不禁問道:“你為何不跟著主子出去辦事?


    那人隨意摘下風帽,竟對著雲棠邪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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